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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定?”
戚梦白打断沈薇,道:“不可能。姑母若是真的担心瑾洵,就不会霸占朝政这么久都不将大权交付。”他轻轻打开扇子,摇摇折扇,忽然眼中精光一闪,道:“皇上,好歹,臣也是皇上的舅舅,这君臣之礼确实不敢违背,可,到底,还有伦理不是?”
瑾洵又恢复了凉淡模样,悠悠道:“舅舅自然知道,朕如今,可就只剩下个薇儿了。”
沈薇没反应过来,不知道为何这两人说着说着,竟都变了味。遂感叹,自己脑子实在不够用的,分不清他们到底是在说些什么。不过,既然瑾洵都表态了,她也不能干坐着,只好接口道:“臣妾也是,自从三年前在圣山和皇上初见,便将心事尽相付。此生,非皇上不嫁。”
戚梦白顿时做恹恹状,站起身来绝望的踉跄两步,似是经受不住打击,悲声道:“臣输了,臣输了。臣恭祝皇上皇后白头偕老。若是没有什么事情,臣这就告退。”
那悲痛中流漏出的皆是肝肠寸断,直让沈薇听了心中难过不已,顿时十分感动,正想开口安慰两句,手却被瑾洵轻轻挽起。只见他抬手涵养良好地只回了一个字:“请。”
沈薇恍惚还在方才的故事中没走出来,额头被瑾洵轻轻一弹,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她惴惴不安的盯着瑾洵,呐呐道:“他走了?”
瑾洵起身理理袖口,淡淡道:“走了。时候也不早了,皇后服侍朕就寝吧。”
沈薇傻傻的盯着瑾洵半晌,反应过来慌忙吞咽一口口水,脸上泛起红晕,呐呐道:“今晚上”她艰难将双眼从瑾洵胸膛处别开,继续道:“臣妾是第一次,还生涩的很,皇上可要忍着点。”
瑾洵强忍着笑意,眉眼间现出几分春华照月的神色。沈薇真不愧是女中豪杰,这个时候多半女子会说‘皇上,您轻着点吧?’
“皇后多虑了,朕也是第一次。不过,朕会轻着点儿的,不会弄疼了皇后。”
他微微挑眼看了眼窗格子外斑驳的枝叶影子,抿唇一笑。既然这么想多听些,那朕怎么能不配合你们呢?瑾洵不禁想,今晚这些传到太后耳中,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第6章
卯正时分,沈薇恹恹的坐在梳妆台前愣神。
昨夜里被瑾洵抱到床上时,才惊觉瑾洵是在演戏,红烛熄灭便放开她嗫喘着睡去。本来演戏也是无可厚非,可是……沈薇闷闷不乐的想,瑾洵抱着女人都能坐怀不乱,到底是定力够深呢?还是不能人道呢?
“皇后娘娘,奴婢给您梳妆吧。”
沈薇抬眼,兴致缺缺的‘嗯’了一声,没再搭话。
宝蝶屈膝迎上去,小心的捡起八宝妆台上的玉梳仔细为沈薇梳着。
“皇后娘娘和陛下成亲两日,按道理,明日是三朝回门,皇后娘娘要准备些礼品回去。”
沈薇无聊的点点头,三朝回门这事儿,昨个儿晚上瑾洵就给她提了,瑾洵的意思是,身为皇帝的他陪沈薇回门,多少也得有些排场,是以,今儿一大早就嘱咐大太监朱无庸准备了。
“皇上都准备着了,也用不着我操心。对了,”沈薇撑颐盯着镜中的自己,眼尾含了点笑道,“上次听你提起,说太后娘娘喜欢参禅,对佛家偈物很是喜欢?”
宝蝶听罢,脸上露出欣喜神色,想,皇后娘娘总算是开窍了。忙道:“是呢是呢。”
“那想必太后殿中有许多上好的檀香吧?”
宝蝶一怔,随即答道:“倒是有许多佛香,皇后娘娘问这个做什么?”
沈薇站起身来,叹口气,徐徐道:“皇上夜里睡得极不好,檀香的香气能让人心境平和,对睡眠很是有益。我还正愁闷不知宫中哪里有好一些的檀香,听你说起太后是个虔人,方才脑中灵光一闪,就想到太后殿中必然有。”
宝蝶脸上的表情古怪,却又不好表现得太过明显,只得喏喏道:“只怕是不好讨吧。”
端茶的侍婢很是赶时候,正巧过来送茶。沈薇从婢子手中缓缓接过茶杯,用茶盖刨开茶面上的两个小嫩芽,淡淡的喝下一口,润润嗓子,随口问侍茶的婢子,“你叫什么名字?”
身穿碧罗裙的婢女轻轻俯身,端正的回道:“侍茶。”
“哦?”沈薇觉得这名字颇有意思,一时起了兴致,完全把宝蝶忽略一旁。又续道:“是跟在皇上身边的?”
侍茶端正的又是福福身,“是。”
沈薇心中暗自喜欢。瑾洵身边的仆婢,上至朱无庸下至小小的侍婢,行事风格都这般严谨,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子,便有什么样的婢子。
“侍茶,你以后就和宝蝶做我正阳宫领班的宫女吧。”趁着茶烟袅袅的当口,沈薇淡淡的扫一眼宝蝶,想看看她是个什么表情。
侍茶也是没想到,不过是为皇后端盏茶的功夫,竟就成了皇后宫中的大宫女,这让一向小心翼翼服侍皇上的她顿感受宠若惊。可到底,不愧是瑾洵调|教出来的人,识大体。她宠辱不惊的谢过皇后提携之恩,又不卑不亢的转到宝蝶面前微微屈膝,道:“以后,还劳烦宝姐姐多多提拔。”
宝蝶讪笑两声,搪塞道:“这都是皇后娘娘知人善用,我能说的上什么话?”
沈薇转着杯子笑:“皇上今日不早朝,倒是难得清闲,晨起时还特特嘱咐本宫要去拜见太后娘娘呢。”
宝蝶是太后的人,沈薇心中也多半清楚,有些时候她表现得听宝蝶劝诫并非坏事,最起码,她能从宝蝶身上知道,太后对她是喜欢还是不喜欢。瑾洵是个傀儡皇帝,她作为瑾洵的皇后,若是不帮着瑾洵亲政,只怕最后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弄清楚自己夫君的处境,沈薇自然知道在瑾洵未得权的时候,应该如何做,才能保证自身安危。现在,她要讨好太后,不仅要讨好,还要表忠心。
收拾妥当之后,沈薇特地翻箱倒柜从陪嫁的嫁妆中找出压箱底的金水菩提。沈薇不是信佛的虔人,身上甚少有跟佛家有关的物什。她收藏金水菩提是因为金水菩提的晶格间,所形成能量振荡可促进人体新陈代谢,修复人体受损的生物场,从而提高免疫力。完全是药用来的。
不过,用几颗金水菩提能够换到上好的檀香以及太后的信任,还是蛮划算的买卖。
院外碧空下和风轻拂,几株抓着夏季尾巴的荼蘼绽出花苞,在人眼中看来,都不由得感叹荼靡花事了。
福宜斋院中几株红色蔷薇花团锦簇,开的烈烈如焚。沈薇带着婢子才踏进前殿,马佳含翠就率婢子们前来恭迎。
沈薇颇为客气的吩咐她们起身,眼角弯弯地攒出些暖意来,道:“本来,应该昨日一早就来拜见太后娘娘的,可是,听陛下说,太后娘娘这几日忙于朝政,特特吩咐不让人来打扰,嫔妾就没敢前来。这位姐姐想来就是太后娘娘身边伺候的翠儿了吧?”
马佳含翠忙堆着笑意,恭谨的回道:“皇后娘娘谬赞了,奴婢只是一介婢子,怎敢和皇后娘娘称姊道妹?皇后娘娘有心了,太后娘娘特地让奴婢过来恭迎皇后。”
沈薇听着马佳含翠那一把清似初春细雨的好嗓子,唇角攒了笑意,道:“太后娘娘才是有心了。”
“皇后娘娘请随奴婢来。”
沈薇点点头,跟在马佳含翠后面,率着众婢子鱼贯而入。
她尚还在家中随父学医时,曾有幸听闻过戚太后的大名。
戚太后十岁嫁于先帝孟长佑,十三岁升为正宫皇后,到十七岁时,已经是宠惯后宫。帝朝历代后宫之中,妃嫔受宠的屡见不鲜,皇后受宠的却只有戚皇后一位。而且,先帝曾为戚皇后废除六宫,致使先帝子嗣单薄,如今还在世的,也只有瑾洵一人。
可见,这戚太后是何等的绝色了。
沈薇踱步殿中,入眼是檀香木雕刻而成的飞檐,其上凤凰展翅欲飞,更有红檀雕刻而成的镂空浮窗玉石堆砌的墙板。沈薇不禁在心中感慨,这是何等的巧夺天工。瑾洵的宫殿同这里一比,简直就是荒遗。
大殿正中的榻以金丝雕饰,玉石镶嵌,华丽无方。其上侧卧着美艳妇人正闭目休憩。沈薇恍惚中,好似看了一幅九天玄女图。
“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来给您请安了。”
马佳含翠如黄莺般婉转的禀奏声将沈薇思绪拉回,沈薇忙双手叠合,端正的跪拜下去。
“嫔妾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起吧。”
沈薇答道:“诺。”方才站起身来,却也不敢抬头,只是静静站立在殿中,等候太后吩咐。
“抬起头来给哀家看看。”
沈薇心中咯噔一下,忙道:“嫔妾容颜丑陋,怕是入不了太后法眼,让太后见笑。不过,比起来嫔妾样貌,太后娘娘或许会喜欢嫔妾带过来的小玩意儿。”
戚太后活这么大年纪,第一次见到沈薇这么有意思的人,不由得笑道:“皇后倒是难得的爽快人,哀家瞧着喜欢。容貌美丑皆是皮下白骨,长得如何美丽,若是无人来爱,又有什么用呢?”
沈薇心里蓦地有些不是滋味,怎的瑾洵口中那般强势的太后,这话说得倒是叫人感伤呢?倒像是个深闺怨妇似的。
“可是,女人天生丽质难自弃啊,太后娘娘您这般美貌,就像…”沈薇略一思索,脱口道:“大画匠苏西水画的九天仙女图。”
戚太后一怔,继而笑了起来,眼角竟现出几道岁月留下的细纹。只见她揉着胸口,笑的有些喘,“苏西水啊?当真是好多年前的事了。那九天仙女图,画的可不就是十七岁时候的哀家么,多少年都过去了,若不是皇后今日提起,哀家倒是忘记皇宫里还曾有过这么一个人。”她松松垮垮的倚在榻上,仿佛刚才笑的累了般,止住笑意,像是自言自语道:“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帝王侧……”顿了顿,又对沈薇道,“给哀家看看你带来的玩意儿吧。”
沈薇被戚太后笑的有些怔怔,听到太后要看她带过来的东西,这才点头答应着,“是,嫔妾寻了几株上好的金水菩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