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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梦白缩在一边,将头埋得低低的,眼见着这两位的对话马上就要碰撞出激烈的火花,他暗搓搓的退一步,再往后退一步,十分小心的溜出了大殿。
瑾洵恼羞成怒地道:“没有问题?你何时用那种灼灼的目光看过朕?你看朕,从来只像看个病人,朕不是病人,朕是男人!”
沈薇表示,你是男人,确确然也是病人,难道是男人就能掩盖有病的事实吗?再说,她想了想,不服气道:“我看国舅的时候,怎么是灼灼的目光了?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瑾洵阴着脸,“我怎么回事你看不出来?”
沈薇很含蓄道:“没怎么看出来。”
瑾洵扭过头不好意思道:“我……我在吃醋!”
沈薇愣了,她觉得自己不是个慢热的人,但是对于瑾洵,实在是没什么非分之想。就算俩人相处了也有些日子,感情却始终没有培养出来。再说起在灵枢山初见,她只把瑾洵当做朋友,后来觉得太熟了,实在不好意思下手,人道是,兔子不吃窝边草不是?
可,一方面,沈薇又觉得自己嫁进宫,到现在都没能和瑾洵圆房,瑾洵对自己也肯定没兴趣。不然,怎么可能连碰都不碰她呢?偶尔碰碰,也不过是为了做戏给戚太后的眼线看。所以,她断定,她和瑾洵的关系,只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蚱蜢那么简单,至于男女之情,那是襄王无梦神女无心。
眼下,瑾洵说自己吃醋,这是一件大事。
沈薇从善如流的回道:“吃醋?不会很酸么?”
瑾洵:……
沈薇觉得,和瑾洵呆在一起这么长时间,第一次这么霸气的把瑾洵堵得哑口无言,从此,历史的舞台上便有了她得胜的潇洒身影。正想再发表几句胜利感言,被躬身走进来的朱无庸给打断了。
朱无庸手中捧着封黄色信封,躬身走到瑾洵面前,道:“皇上,漠北来信了。”
瑾洵面色一凛,忙抬手道:“快呈上了来。”
沈薇一听漠北来信了,心中一阵儿‘噗通’乱跳,忙凑上去看。
瑾洵接过信封,揭开封蜡抖开信纸,边看边问道:“陈阁老可回昊城了?”
朱无庸回道:“禀陛下,是陈家小九阿娇小姐过来的,说是阁老身体欠安,她代阁老去了趟漠北。”
沈薇眼睛半丝也没离开信上的字,一字一句都看的认真。
☆、第27章
晌午的天渐渐拨开阴云,透过几片半黑半白裹着金边的云彩;洒下几缕阳光。
沉黯的殿内忽然明亮起来。
沈薇被突然敞亮的光线刺得眼疼;抬手揉揉眼皮;望着瑾洵道:“我哥现在怎么样了?”
瑾洵兀自将信纸压下,揉揉额头道:“顾不了那么多了,眼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说罢;对朱无庸道;“传朕口谕:宣国仗进宫;朕有要事相商。”
朱无庸抬抬头;面上露出些难色,试探道:“皇上;您可要三思而后行啊。”
瑾洵脸色暗淡的看看朱无庸;“去吧。”
朱无庸咬咬牙;满是褶皱的脸上渐露担忧神色,小杵一会儿,还是退了下去。
沈薇静静地看着瑾洵背,觉得瑾洵今天确实有些不对劲。她轻轻地凑过去,微微弯下腰来与瑾洵对视,“你有事。”
瑾洵摆摆手,“没事,皇后想多了。”
沈薇揪揪眉,脸上满是不相信,“说实话。”
瑾洵歪在椅子里,眼角勉强含了点笑,“若真的有事,也就是眼下这件事。”他轻轻拉过沈薇让沈薇靠自己近些,平复下情绪,继续道,“前些日子,赫连郢不是跟帝朝修好吗?朕在想,这几日让右相过去商谈。但是赫连郢说,一定要亲自见见你,也好报答三年前的救命之恩。朕有心不让你去,可若真不让你去,怕人家说朕小气。”
沈薇怔怔的看着瑾洵,“这事你怎么今天才提起?你若不想我去,给他修个书,就说报答救命之恩,哪能让恩人过去?显得他多没有诚意?不如他带着使臣来昊城,也正好能体现他报恩心切礼数周全。”
瑾洵兀自笑了笑,道:“这段时间,宫中可能事务繁多,方才朕想过了,觉得你随行甚好。真也决定让秦焱一路护送,直到把你们平安送到大梁帝都颍阳。”
沈薇觉得,既然瑾洵这么说了,肯定是有自己的思量,赫连郢人不坏,比起赫连家那几个兄弟,能让赫连郢在□□中胜利继承皇位,也算是老天开眼,对帝朝是桩好事。她也不好拂了瑾洵的面子,遂施施然站起身来,道:“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何时出发?”
瑾洵淡淡的盯着沈薇看,恍惚道:“若是失败了,就不要再回来了。”
沈薇讶然万分,忙道:“你说什么?”
恍惚回过神来,瑾洵掩饰的咳嗦一声,“没事,你和右相尽管在大梁待着,等些日子,朕忙完了,就派人亲自接你回来。”
沈薇接口道:“不用,等赫连郢报答了我的恩情,我就快马加鞭的赶回来。”
瑾洵微微垂目,盯着桌子上的信纸,轻声回:“好。”
离开昭华殿,沈薇便回宫收拾东西了。
瑾洵说,去大梁是个苦差事,还说商量两国边界军事等等繁冗的事情,少说也要三个月。既然是时间战,沈薇只好把能带的东西都带上,末了,还没忘吩咐宝蝶帮她把秃脖儿也带上。
再有就是,这次去大梁,不似去陇东赈灾,身边不带个伺候的人说不过去。沈薇冥思苦想了半个时辰,还是决定带着宝蝶去。
临行前,瑾洵和戚梦白没来相送,但是出宫的时候,沈薇看到御刀宿卫左右将军带着大队侍卫匆忙往福宜斋方向去了。
萧潼候在宫外等着沈薇,见沈薇过来,面色凝重的上前施礼,道:“皇后娘娘,情况紧急,咱们也不能多做逗留,这就上路吧。”
沈薇点点头,带着宝蝶上了马车。
绕过茫茫黄沙道,抵达大梁帝都颍阳时,已经是半个月后。
处于西陲的边疆帝都,颍阳的风土人物皆与帝朝有很大差异,沈薇和宝蝶撑着车帘目不暇接的看着,街上有烤全羊的,有卖不知名的草编的帽子的,还有很多帝朝没有的奇异玩意儿。
总结四个字:十分热闹。
沈薇高兴地对宝蝶道:“宝蝶,你看你看那。那个草绿色的玉坠真好看。”
宝蝶顺着沈薇指的方向,果然看到一块剔透的草绿色坠子,内中似乎嵌着紫色的小花,倒是跟琥珀有些相似。心里不仅欢喜,忙点头附和道:“皇后娘娘眼光真好。”
沈薇忙叫住马车,“停车停车。”
萧潼勒住马,走到马车窗边问沈薇,“皇后娘娘,有什么事?”
沈薇道:“右相,你去把那个草色的玉坠买下来,本宫很喜欢。”
萧潼望望那个街摊,点点头,“臣这就去。”
沈薇探头看不够似的到处瞅着,边等着萧潼回来。
不远处烤大饼的摊位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个穿着宽大长袍,上绣云纹佛手图案,眉目如鹰炯炯有神,长得很是彪悍。另一个与之相比,虽也算得上是个孔武有力的青年,却文质许多,身上羔裘豹饰,眉目倒是清秀。他抬眼打量打量沈薇的马车,捏着大碗喝口马奶酒,淡淡的对另一个汉子道:“辕马,看来,他们到了。”
人高马大的辕马瞟一眼探头到处看景的沈薇,笑了笑,回道:“主上,你说救你的人,就是她吗?”
文质清秀的男子点点头,“不过,时隔三年,倒是长大了不少。”搁下大碗,他站起身来,掖掖羔裘,道:“该回去了。”
“是。”
沈薇她们本来是想找个驿馆休息,然后再找到负责接待使臣的相关部门,好让他们进宫禀报,安静的等待接见。
但是,几乎能打听得地方都打听了,发现大梁根本就没有类似驿馆以及接待使臣的部门。对于这种状况,萧潼感到很受伤。
沈薇下来马车,用手搭个棚看看天色,安慰萧潼道:“右相不用气馁,本宫看这天色也不早了,找不到驿馆便先找个客栈住下,明日再打听打听怎样才能进宫就是了。”
萧潼看看眼前的状况,觉得皇后说的对,现在是求人无门,也只好做如此打算。便顺应皇后的意见,带着队伍找了家比较显眼又大气的客栈过夜。
是夜,冬风瑟瑟,月亮挂在天上如同挂了张白玉盘。
沈薇抱膝坐在客房外面的凉台发呆。
想想,她出宫之前,戚梦白和瑾洵的面色都不怎么好,沈之书从漠北送回的书信也是写的奇奇怪怪,陈阿娇说,沈之书让她在宫中万事小心,也是奇奇怪怪的。再说她老爹沈荣,明明是个医官,却怎的突然和朝中政事牵扯上了。
沈薇越想越不对头。
却又想不出来哪里不对头。
一切看上去都很正常,让她觉得,正常的似乎过了头。
宝蝶端着盘水果过来,看沈薇窝在地上,凑上来道:“皇后娘娘,您在想心事?”
沈薇别头瞅瞅她,笑了笑,回道:“没有,我就是看今晚的月亮,它好像特别圆。”
宝蝶稍稍挨着沈薇远点,也坐下来,把果盘推到沈薇面前,笑道:“皇后娘娘,这是客栈的小二送来的水果。”
沈薇接过来,用竹签插着白色的果肉轻轻咬了口,叹道:“特别甜,好吃。”
宝蝶碰着地面的指尖微微顿了顿,开口道:“皇后娘娘,您之前是不是很讨厌奴婢?”
沈薇摇摇头,“没有,就是觉得你挺盛气凌人的。”
宝蝶紧紧的攥上手,指尖掐的手心泛紫,咬咬下唇笑了笑,“奴婢其实是太后娘娘吩咐过来监视皇后娘娘的,皇后娘娘也知道,皇上是个病秧子又是傀儡,太后大权在握,奴婢伺候太后时间久了,说句越矩的话,心里是看不起皇后的。所以,刚开始,对皇后娘娘您特别不尊重。可是,现在,奴婢知道了,皇上他运筹帷幄,奴婢以前哪里得罪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可不要跟奴婢一般见识。”
沈薇挑着果肉的手顿了顿,随即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