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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天子-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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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着剃得发青的前额,说:“若要天下安,留发复衣冠!〃宁完我脸色都白了。他尽管讨厌陈名夏,也没料到他会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陈之遴、金之俊更加惊愕,瞪大了眼睛一起望着陈名夏。 
  陈名夏哈哈大笑,侃侃而谈:“何需如此惊怕!前日皇上亲临内院,鄙人也曾上奏:当年豫亲王南下江宁,招抚百官,概予留用,又求贤薄税,民心大悦。对率先剃发献媚的故明侍郎李乔予以痛骂,并出示各城门云:'剃头一事,本国相沿成俗。今大兵所到,剃武不剃文,剃兵不剃民,尔等毋得不遵法度,自行剃之。前有无耻官员先剃头求见,本国已经唾骂。特示。'于是乎,大兵自江宁至杭州,一路传檄而定。南人大多文弱,素不知兵。江南乃财赋所出之地,本应护惜此一块土,以备供养国家之用。谁知摄政王薙发令下,本已帖然归附的江南,顿时揭竿而起,纷纷抵抗,至今此起彼伏,不得安宁。足见留发复衣冠,方可得民心。蒙皇上首肯,并无他言。〃宁完我说声〃告退!〃便愤愤地走了。陈名夏对着他的背影鄙夷地哼了一声。 
  金之俊一向谨慎,忙劝道:“此人乃开国文臣,何苦开罪他。〃陈名夏一摆手:“什么开国文臣,沐猴而冠!在前朝,他连生员都不曾考中。前日在内院,他竟然讥刺我降顺。我也不客气,劝他莫要五十步笑百步!说得他面红耳赤,无言对答。哼,左不过故明降人,又不是满洲旧族,神气什么!〃金之俊道:“还是谨慎为上。“陈名夏笑道:“之俊兄,你就看不出?朝廷缺我们不得呀! 
  满洲以武功得天下,国体官制尽都承袭明制。没有我们这些故明旧臣,谁来给他指点呢?再者,皇上英明无比,改黩武为招抚,足见皇上决意推行仁政,近日又常以'满汉一体'谕示诸臣,不正是汉臣之福音?……”三人傍着御道边青绿的宫槐,边说边走。陈之遴道:“果如名夏兄所见,则龚鼎孳起复有望了。〃陈名夏说:“正是。他昨天还折柬相邀呢。过两日去看他。〃三人声音越来越远,身影越来越小,和宏伟的九重宫阙相比,小似蝼蚁,微如芥子。 
  次日,福临在养心殿东暖阁批本,越看越不对头,越批越不是味道,立命召大学士金之竣学士傅以渐、王熙进见。 
  金、傅、王三人应召而来,跪倒在红地毯上,屏息静气,惴惴不安。福临板着脸,掷下一件题本。 
  金之俊展开一看,是少詹事李呈祥的奏疏,竟提出〃部院衙门应裁去满官、专任汉人〃的建议!金之俊暗暗吃惊:满人功高权重,多数不识字少见识;而部院中有才有识的汉官如同虚设。这种情况向来如此,纵然错误百出,但也无法可想。况且上面还有满洲诸王亲掌六部,李呈祥有多大胆,敢上这样的奏疏! 
  福临眼内隐隐闪出怒光,提高声音说:“李呈祥此疏大不合理,直是一派妄言!朕不分满、汉,一体眷遇委任,尔等汉官反生异意!从实据理而言,难道不该首崇满洲?不是满洲东来,尔等能有今日的荣华富贵?〃三名汉官慌忙摘帽放在地上,连连叩头请罪。 
  福临〃啪〃的又扔下一份题本,那是头一天二十九名汉官的另议奏文。他狠狠地说:“朋党之弊,历朝视为异端,不想竟再见于本朝!分明是汉官心志未协,不务和衷,对满员之见,故为乖违!历朝不能容,本朝更不能容!〃金之俊匍伏地面,不敢抬头。 
  第三份题本摔下,金之俊打开一看,顿时面无人色,额头上沁出黄豆大的汗珠。那是宁完我参劾陈名夏的弹章。题本的第一句,〃为特参大学士陈名夏结党怀奸,情事叵测事〃,而陈名夏的首项罪状便是:“陈名夏痛恨我朝薙发,鄙弃我国衣冠,曾谓臣曰:'若要天下安,留发复衣冠。'……”福临虎着脸,最后说:“题本发下,从重议处!〃三名汉官再叩而起,倒退着出了暖阁,急急忙忙地走了。 
  福临满脑门冒火,感到他在受夹板气:满族亲贵和太后都暗暗责备他亲汉,而汉官得点甜头,就登鼻子上脸,公然用这种方式挑战!他,毕竟是努尔哈赤之孙、皇太极之子,大清的皇帝啊! 
  他烦躁地在养心殿外的月台上走来走去。二月的阵风挟着寒意,兜头刮来,他不禁缩了缩肩膀。吴良辅连忙跪下启奏:“请万岁爷添衣。〃福临理也不理,只管紧皱眉头,背手快步走着。 
  “万岁爷请添衣裳,看着凉。〃吴良辅不厌其烦地又奏。 
  “讨厌!〃福临厉声喝,瞪了他一眼。要是旁人,也就闭口了,吴良辅仗着平日皇上的宠爱,陪着笑脸又说:“万岁爷,添件衣裳吧!着了凉,奴才怎么交代……“福临勃然大怒,一把夺过吴良辅腰带上悬挂的鞭子,照着他没头没脑地一顿猛抽,劈劈啪啪地打了好半天。吴良辅跪在那儿,一动不动地受着,不叫喊、不呻吟,也不躲闪,就象一块石头,保持着毕恭毕敬的姿势。 
  福临打累了,扔掉鞭子,喝道:“滚!〃他自己精疲力尽,慢慢走向养心殿去了。 
  几名小太监悄悄扶起吴良辅,见他俊俏的脸上也着了几鞭,装出一副同情的样子直摇头,故意好奇地低声问:“吴总管,不碍的吧?〃吴良辅轻轻摸一摸脸上的伤痕,微微笑着说:“咱们万岁爷就是真龙天子。这叫做龙性难撄,懂不懂?”经常挨福临鞭子的内侍们,似懂非懂地望着他,咂咂嘴,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  四  ——
  南城顾园,是龚鼎孳的住宅。用他宠爱的二夫人顾媚生的姓氏为名的这处庭园,以山石、清溪、桃花、柳荫著称于时。龚鼎孳罢官以后,终日饮酒醉歌,俳优角逐,似乎十分旷达。他家是合肥豪富,当风流寓公毫不作难。 
  仲春时节,满园花开草长。青青柳丝织出一片轻烟,烂漫桃花有如团团红云,山石溪水都被染上一层轻红。清溪上飘浮着娇嫩的桃花瓣,在园中曲折萦回、潺潺流淌,忽而穿过玲珑石山,忽而绕过古朴草亭,到绿杨桥下汇成一潭清池。 
  池水如镜,映出亭台楼阁、绿柳红桃,也映出绿杨桥上凭栏而立的陈名夏和龚鼎孳。 
  两人都是文士装束。陈名夏身着满式无领蓝衫,外面罩一件貂皮镶边暗蝙蝠花纹的烟色缎马褂,头上一顶瓜皮小帽。 
  龚鼎孳穿的却是前明秀士常着的直领蓝衫,夹里对襟,胸前以绦带随便一系,头上无帽。两人同岁,都在不惑之年。陈名夏风度翩翩,尚可辨出当年探花郎的丰采。龚鼎孳却神色悒郁,心事重重,他出神地望着两人在水中的倒影,伤感地说:“唉,整整二十年了!〃陈名夏心头一沉,飞扬的神采收敛了些,低声应道:“是啊!……这绿杨桥还是旧时物……”二十年前,陈名夏和龚鼎孳一同金榜题名,又同授兵科给事中,同榜进士成了同僚,关系格外亲近。公余歌饮留连,曾一同来过南城。那时,这里是一所废园,断壁残垣,野花无主,只有绿杨桥完好无损。两人曾漫步桥上,对废园主人的升沉大发感慨,进而浩叹人生无常,前途难料。但那不过是得意之余的无病呻吟,故作风雅而已。焉知二十年后,历尽沧桑的当年风流进士,又在桥头相聚?感慨深到极处,反而无话可说了。 
  陈名夏一扬头,望着潭边红绿相间的色调,信口吟道:“柳叶乱飘千尺雨,桃花斜带一溪烟。〃龚鼎孳没有抬头,却低低地吟出两句古诗:“颠狂柳絮随风舞,轻薄桃花逐水流。〃陈名夏看了他一眼,他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便直起身子,对陈名夏忧郁地一笑:“走走吧。〃龚鼎孳降清后,按原官原品授吏科给事中,迁太常寺少卿,升左都御史,进入九卿之列。不久,他属下的给事中、御史等言官发难,朝中掀起弹劾大学士冯铨和侍郎孙之獬、李若琳的风潮。这三个人最先薙发迎降,孙之獬甚至全家男女都改穿满装,取媚当权。当时,摄政睿亲王多尔衮袒护三人,诘责诸臣。龚鼎孳攻冯铨最力,当面斥之为〃阉党〃、〃魏忠贤的干儿〃。冯铨以龚鼎孳曾降李自成,反唇相讥道:“何如逆贼御史!〃多尔衮故意问龚鼎孳:“冯铨所说可是实情?〃龚鼎孳答道:“岂只鼎孳,魏征亦曾降唐太宗!〃多尔衮怒道:“只有无瑕者可以戮人,怎能以闯贼比拟唐太宗!〃冯铨没有参倒,龚鼎孳倒降八级调用,补了上林苑丞这样一个小官。不多时,小官也不让他做,干脆罢免了。 
  龚鼎孳是江南有名的才子,诗文与号称文台领袖的钱谦益、吴伟业齐名。自顺治四年罢官家居至今,慨叹良深。陈名夏倒没有忘记同命老友,常相来往。顺治亲政后时时巡幸内院,一次在陈名夏处见到龚鼎孳的诗文,赞叹不已,还说道:“真才子也!〃陈名夏于是认定龚鼎孳终有起复的一天,不时以此安慰老友。 
  他俩顺着溪边漫步,柔弱的柳条从他们头顶、肩上拂过。 
  前面有一树盛开的白碧桃,掩映着一座连着短廊的四角亭。短廊折而向东,与住宅的内廊相接,那里传出一阵女子的笑语,两人停步花下,不禁会意地一笑。他们是通家之好,陈名夏自然熟悉这笑声出自何人。 
  当龚鼎孳因投降被人指责气节有亏时,他总是回答:“我原欲死,奈小妾不肯何?〃这位小妾,便是发出动人笑声的顾媚生,龚鼎孳赠她一个表字:横波。 
  顾媚生领了两个仆妇,穿过短廊,走进四角亭。她嬝嬝婷婷,如弱柳扶风,步态很美,一身明末官宦家妇女家居的装束:玉色罗裙,粉色窄袖圆领衣,戴一披高领绣花云肩,浓黑的头发高高盘在头顶。她怀抱着一个绿锦缎绣百子图襁褓,不时亲昵地把脸贴上露在襁褓外的花花绿绿的小帽。她在亭中的青花瓷墩上坐定,把襁褓递给身边的乳母。乳母不敢怠慢,立刻解襟开怀喂奶,顾媚生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少顷,喂完奶,顾媚生又对另一仆妇……保姆示意,保姆从乳母手中接过襁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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