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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飒!”楚云飞与李幽一齐皱眉叫道,“不要意气用事!”
“也许……也许会有其他办法。”杨飒看着额头鲜血淋漓却依然猛力撞着地面的方木,皮肤上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
“其他办法?”楚云飞与李幽面面相觑,如果真有什么其他办法,为什么她一开始却打定了殉葬的主意?
“这个办法我只在奶奶一本上古密书里见过,是最高的炼蛊法,可以将进入人体的尸毒化在人体里,将人体变为蛊。这样不仅可以保留人体的意识,还可以让人体的力量增强无数倍。虽然过程极其简单,但是没有几十年的功力根本无法成功,如果失败了……”她将刀一扔,脸上露出决绝的神情,“我们俩,都会成为尸毒的寄居者!”
楚云飞大惊,扑过去抓住她的双肩,急道:“你疯了吗?方木已经是在为尸毒殉葬,现在你又要为方木殉葬?”
“我支持你,阿飒。”李幽突然打断了他的话,“既然你已经决定了,就去做吧,否则你这一辈子都必须背负这样的枷锁,生不如死。”
杨飒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转过头望了一眼面前的楚云飞,他咬了咬牙,终于放开她的肩,道:“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杨飒不置可否地微笑,然后从皮带上解下一只绣着凤凰的小包,有些像古代的锦囊。她从锦囊里掏出一只黑色的埙,道:“方木,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方木的指甲在地上留下无数条痕迹,两只手都已经血迹斑斑,似乎已经没有意识了,只剩下锥心的疼痛。
杨飒深吸了口气,终于将索魂埙放在嘴边,吹奏起来。
蓝得透明的天空,满脸焦急的楚云飞与李幽,以及空中回荡如狼嚎般低沉却别有一番古典韵味的埙声,所有的一切都深深地刻在杨飒的脑海里,这,竟成了她最后的记忆。
当她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正躺在一张软软的大床上,天蓝色的天花板,造型别致的吊灯,古朴典雅的梳妆台,颇具欧洲古典气息的玻璃窗,以及从窗外溢进来的青草与泥土的清香,一切都是如此的熟悉。
“你终于醒了。”一个更加熟悉的声音传来,杨飒转头,看见楚云飞正坐在床边,英俊的脸上带着两只黑眼圈,直直地望着她。
“我……我是什么时候回凝华学园的?”杨飒惊讶地说,“我记得……我记得我在吹埙……”
“然后你就晕倒了,一直昏迷了七天七夜。”楚云飞露出一个不满的表情,“我们还以为你出了事,连忙把你送到医院,结果医生说你只是体力透支,休息一下就好。”
“这么说……”杨飒心中大喜,差点跳起来,“这么说蛊炼成了?方木得救了?”
楚云飞脸上的不满更盛,说:“你就这么关心他?”
“废话,他是为了我才变成那个样子,我当然要关心。他在哪儿?”
“这个……”楚云飞犹豫了一下,卧室的门便开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道,“楚公子,我把你要的书拿来了。”
“方木?”杨飒一喜,正想大叫,却生生地卡在了自己的喉咙里,笑容也僵在了脸上。一只半米高的黑狼嘴里叼着一本经济学教材,从门外走了进来,他那一身黑色的毛皮,光滑透亮,竟像缎子一般,只有眼睛还依稀可以看出那个人高马大的昆仑妖的影子。
“王,你醒了?”方木咬着书,竟然还能说话。
“为……为什么会这样?”杨飒一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差点又晕过去,“你为什么会变成狗?”
“不是狗,是狼。”方木把书交给楚云飞,开口申辩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你吹完了埙之后,我就变成这个样子了,而且……现在每到吃饭的时间就想喝生血吃生肉……”
“看来蛊炼成了……可是……书上没有说那方法能让人变成动物啊!”杨飒几乎要抓狂。
“王,其实我在变成妖怪之前就是一只狼,也许蛊让我恢复了原形。”方木的眼神很复杂,似乎有一丝喜悦,又有一丝惆怅,“如今部族是肯定回不去了,王,请让我跟随你吧。”
“什么?在学校里养狼?”杨飒跳起来,牵动背上的伤,痛得弓下了身子。这个时候,她才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道,“小幽和大夷城呢?”
“李幽家里有点事,回去处理去了,至于大夷城……”楚云飞眼中有道奇异的光芒一闪而过,“消失了,就在我们走出城去的那一刻,大夷城就消失了,就好象从来都未曾出现过。连原本的残桓断壁和寄居在你身上的怪物都消失无踪,只剩下一地碎石。”
杨飒沉默下来,沉思良久,才道:“也许大夷城早在万年以前就不复存在了,剩下的只是那些被天帝杀死的人们的怨念,才汇集成了这座城。如今他们的王子……不,应该是公主,已经取回了巴王剑,他们应该已经去轮回了吧?”
楚云飞叹了口气,道:“也许吧。”
“不过……”杨飒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转头望着他手里的《经济学》,道,“你看这种书干什么?治疗失眠啊?”
楚云飞露出一个很受伤的表情,说:“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你竟然不知道我是经济政治系的。就快要期中考试了,当然得准备准备。”
“期中考试?”杨飒顿时花容失色,双眼一翻,重新倒回床上,“我还是继续昏迷吧……最好能挨过考试……”
诡画(一)
1344年法兰西乌鸦城堡
长长的走廊,涂着白得刺目的漆,门与门之间的空隙中挂着油画或者壁灯,昏暗的淡黄色灯光映着画中人的脸,充斥着诡异的气氛。
一个穿着体面的年轻人背着一个与他的衣服明显不相称的背包,白色的布满是黑色的污垢,带着一股子汗臭,似乎很久没洗了。他将背包往肩膀上捋了捋,对着走在前面的人谄媚地笑道:“塞西先生,克洛夫人真的指定我为她画肖像?”
那穿着华贵,腰配长剑的中年人厌恶地朝他斜了一眼,下巴的山羊胡随着他的嘴颤了两颤,道:“怎么?你不想为夫人画像?”
“不,不,能够为法国第一美人克洛夫人画像,是我的荣幸。”年轻人连忙说,脸上满是奉承的笑容,更显得那张脸委琐无比。
中年人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个年轻人只是个没有名气的流浪画家,为什么夫人却坚持要他为自己画肖像?以克洛家族的财力势力,就算请最有名的宫廷画家也不是问题吧?
走廊的尽头,是一扇雕刻着宗教浮雕的棕红色木门,中年人上前轻轻敲了敲,说:“夫人,我把他带来了。”
“请他进来吧。”一个异常悦耳的声音从门内传来,听到这声音,年轻人不禁颤抖了一下,心中一阵激动,即使是昨天,他都不敢想象自己能够见到这位名震欧洲的绝世美人,这一定是上帝的眷顾!
“是。”中年人恭恭敬敬地推开门,对身后的年轻人冷冷地说,“请吧。”
年轻人又下意识地将背包捋了捋,激动得连步子都有些不稳,连忙正了正衣冠,走进房门。
房间里的陈设以淡蓝色为主,天蓝色的窗帘,天蓝色的纱幔,天蓝色的被褥,暗蓝色的地毯,墙上的是天蓝色壁灯缓缓地流动着幽幽的光芒。
“您好,夫人,能为您画肖像,是在下的荣幸。”年轻人行了一礼,尽量让自己显得有修养。
“有劳你了。”女人的声音依然是那么美妙动人,年轻人抬起头,眼神一下子便凝固了。
即使是在梦里想象过千百万遍,也绝对想象不出这样美丽的容颜,那克洛家族的女主人——法国国王唯一的女儿——安托妮娅公主正坐在一张铺着蓝色天鹅绒垫子的椅子上,身上穿着一件洁白的长裙,长长的群摆上点缀着蕾丝和碎钻,眩人眼目。但是再美丽的礼服也及不上它主人容貌之万一。
美丽的公主拥有着一头打着大波浪卷的红色长发,柔顺地披在她的身后,细腻洁白的肌肤,温柔的眉眼,樱红色的朱唇,双颊呈现淡淡的苹果花一般的颜色,曼妙的身材在白色晚礼服的衬托下显得优雅异常,素手纤纤,左手无名指上有一点刺目的光在闪耀。
在她的怀中,抱着一只绣着精美花纹,用东方丝绸做的襁褓,一张小小的,苍白的脸藏在那一方精美中,睡得正沉。
“那么,林克先生,请开始吧。”
从考场里面出来,杨飒已经呈半昏迷状态,目光呆滞,小嘴圆张,动作机械,一头长发蓬乱地披在后面,像是刚从精神病院出来的老年痴呆症患者。
“阿飒,你没事吧?”和她同一个考场的李幽看着她这个模样,有些毛骨悚然,考虑要不要叫救护车来接她去做个全面的精神检查。
“没事……”杨飒缓慢地回答,神情依然不变,声音颤抖得像电影里的白衣女鬼。李幽打了个哆嗦,看来……她果然有事……
“阿飒!”一个男声传来,杨飒机械地转过头,吓得那本来想过来拍她肩膀的男生差点坐地上,“阿飒,你……你怎么了?被强暴了?还是被抢劫?你不要想不开啊……”
“你才被强暴了呢!”杨飒大怒,拿着手里的书便往他头上拍过去,“雷昊,你找死是不是?”
李幽终于松了口气,她总算是正常了。
“开玩笑,开玩笑。”为了免遭非人的虐待,雷昊连忙道歉,“怎么样?期中考试考得如何?”
“考试!”杨飒的眼睛立刻绿了,放出一股凶光,雷昊吓得面无人色,战战兢兢地道:“可……可不可以当我……什么也没说过?”
“你说呢?”杨飒脸上的杀气更盛,雷昊连忙往后退了几步,保持安全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