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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株大榕树盘根错节的脚下,躺着一个森白的骷髅头骨!
它刚刚被杨谋踩了一脚,头盖骨已裂了开来,深深的眼窝还射出目光。伊莲娜尖叫一声几乎跌倒,厉书赶紧拉了她一把。叶萧拧起眉毛蹲下来,仔细检查着头骨周围,无论是野草丛还是树根周围,都没发现其他骸骨的痕迹。
看来只是一具孤独的头颅——这可怜的家伙,是谁把他(她)的头骨扔在这里的?抑或根本就是被砍头的?
在骷髅的眼窝里,有榕树的根须伸出来,显然它已躺在这里很久了,几十年甚至几百年?
叶萧大胆地伸手去抓骷髅,没想到树根紧紧缠绕着它,就好像大榕树的一部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扳出来。
随着头骨被他连根拔起,树须和泥土不断掉下来,发出沉寂百年的呻吟。在暗无天日的树冠下,握着骷髅的手感也是冰凉的。那裂开的头盖骨里,散发出经年累月的腐烂气味,尚未脱落的牙齿间,似乎抖动着要说什么话?
'b'“欢迎光临地狱。”'/b'
耳畔响起这一声,让叶萧浑身打了个激灵,再猛地摇了摇头,眼前却还是沉睡的头骨。其他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何对这个骷髅头这么感兴趣。
顶顶发现骷髅的嘴巴里有什么东西——她急忙从叶萧手里夺过这可怜的家伙,将手伸进它的颚骨与下巴间的缝隙。
她光滑的手指,在布满树须和碎骨头的死者牙齿间摸索,好像美丽的女牙医在为她的病人检查龋齿,仅剩下一把骨头的病人没喊疼,女牙医自己倒胆战心惊了。
果然,顶顶触到了某个金属物质。
又一阵阴风从地面卷来,顶顶心头不断狂跳,半只手臂微微颤抖着。她用食指和中指夹住那东西,顺势将它从骷髅嘴里抽了出来。
在伊莲娜的尖叫声中,所有活人都睁大了眼睛——顶顶抓着一个黑色的金属物,居然是把小匕首,一头是锋利的尖刃,另一头却雕着某种神像。
金属虽然早已锈蚀,但还可以清晰地看出形状。特别是匕首柄的雕像,是个面目狰狞的女妖,做工相当精美华丽。
“显然这是装饰品,并不是真正实用的匕首。”
孙子楚从顶顶手中接过它,并不沉重的手感却让他冷汗直冒。
“是这把匕首杀死了他?”
顶顶将骷髅又放回到树根里,不再打扰这可怜的人了。
“我不知道,也可能是在他死后,人们把这匕首作为装饰物,塞进了死者的嘴巴。”孙子楚仍仔细端详着这把精美绝伦的小匕首,若是金银打造的就是无价之宝了,“就像孙殿英挖开慈禧太后的陵墓,发现她嘴里含着一颗夜明珠一样,这把小匕首想必也是相同的道理,或许是当地的某种习俗。”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肯定不是现代南明城的居民,东南亚华人不会有这样的习俗,更有可能是本地的土著民族。”
叶萧边说边想起附近山上的公墓,华人是不会随便抛弃死者尸骨的,死者都会得到很好的安葬,更不可能塞一把匕首在嘴里。
“继续向前走吧。”童建国不想再纠缠在死人骨头上了,他早已经看腻了这种东西,“我有一种预感,前面还有更多的东西等着我们。”
他眯起眼睛向小径深处眺望,阴暗的大树下缭绕着朦胧的烟雾,玉灵躲在他身边问:“我也感觉到了,好像有什么声音在喊我们。”
“哎呀,你别吓人好吗?”厉书立即皱起眉头,他什么都没听到,“人吓人,可是要吓死人的。”
“大家赶紧往前走吧,我们必须要在中午以前有所收获,不能两手空空地回去吃午饭!”
叶萧快步走在前头,其余人只得跟在他身后。孙子楚把那枚装饰精美的小匕首,悄悄藏进了自己的口袋。
这显然是人工开拓出来的道路,就像丛林中钻出来的山洞,左右蜿蜒了许多个弯。幸好没遇到岔路口,迷路便只有死路一条了,最终会成为那个可怜的骷髅头。
八个人越走越冷,只能互相紧紧挨着,他们抬头完全见不到阳光,也不知四周地形是什么?叶萧猜想该是个峡谷,两边都是陡峭的山崖,中间覆盖着茂密的丛林。
就这样走了十几分钟,每个人都小心翼翼,随时注意身边的动静。孙子楚没忘记提醒大家,那丧子之痛的山魈,可能随时会来向他们报复。
顶顶始终走在叶萧身边,头晕的感觉越来越严重,心跳速度也逐步加快,体内正大量分泌肾上腺素,那影子正在视线尽头忽隐忽现……
地狱的大门已然敞开,荼花吐露最后的芬芳。
是的,她终于看到了,那个无数次到梦中造访的影子。
在两棵威严的大树中间,正是林间小道的出口,外面是一片杂乱的丛林,还有隐约可辨的墙垣。
叶萧往前走了几步,阳光如利剑刺在眼睛里,眩晕中他望见了那高高的尖塔。
五男三女全都目瞪口呆,这是命中注定要来到的地方。
'b'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b'
三
上午,10点30分。
他们走出阴暗的隧道,见到丛林中残破的墙垣,画面在墨绿与青灰色中展开,天地已寂静数百年,就连鸟雀也停止鸣叫,白色烟雾缭绕脚端。
就是这里了!
某个声音不停地在顶顶耳边念叨,空气里能闻到淡淡的香味,每走一步都要费尽全力,宛若迎面有堵玻璃墙壁。
不,那是一堵真实的围墙。
石灰岩墙体已有大片脱落,露出里面斑驳的红色,全是由巨大的石条垒砌而成的。最完整的部分足有五米高,简直是一道坚固的城墙,威严地耸立在森林最深处。
八个人走到古老的石墙前,这里的树木相对稀疏,阳光可以直射地面,洒在红白相间的墙壁上,发出奇异的反光。
杨谋端起DV不断拍摄,镜头清晰地显现了墙体细节,布满了流水侵蚀的痕迹,显然有数百年的历史了。他感到脚步有些凌乱,是自己莫名其妙狂奔的心跳。面对突如其来的林中石墙,宛如原始人突然见到了文明世界。
叶萧后退了两步,想要看清围墙的整体。在杂乱的大榕树间,围墙向左右两面延伸,又被丛林覆盖起来,竟看不到尽头在哪里。墙体虽然看起来坚固,但仍有好几处坍塌了,豁口上的残垣断壁,象征着这里曾遭受过的摧残。
墙——仿佛一道禁区,虽有阳光的照射,却感到异样的寒冷,从墙体的裂缝里散发出来,缠绕在每个人眼前,使他们不敢往前迈半步。
在人们与墙对峙了几十秒后,又是顶顶第一个走上前去。禁区对她来说不是恐惧,而是秘密的召唤,她似乎能看到墙的后面,隐藏着的离开这个城市的密道。
终于,手指触摸到了墙体。
满手冰凉而坚硬的石条,无数人堆砌了无数年的石条,流淌过无数鲜血的石条,也浸泡过无数双眼睛悲伤泪水的石条。
顶顶就像跋涉过千山万水的朝圣者,无比虔诚地跪倒在神圣的石墙前,这是她命运中无法摆脱的一刻,也是前生今世几度轮回里注定的一瞬。
她的膝盖已跪倒在地,两只手掌摊开在墙壁上,任由寒冷的气息渗入掌心。她将整个脸颊贴了上去,石头的冰凉穿透皮肤的毛细血孔,迅速奔流入心脏,冲开深锁着的记忆花园。
其他七个人都看傻了。只见顶顶的左半边脸庞,还有左耳,都牢牢贴在墙上,像是在倾听墙壁的说话。可他们什么都没听到,除了死寂还是死寂,她是不是疯了?
忽然,顶顶嘴里念念有词,但谁都听不清她在念什么,难道她真的在和墙壁对话?
她听到了什么?又说了什么?
叶萧走到她身后,将她从墙壁前拉起来:“你在干什么?”
没想到顶顶的表情竟异常轻松,嘴角满足地微笑着,仿佛刚经历了美好的回忆——这是进入南明城以来,第一次看到她笑得如此灿烂。
她眨了眨美丽的眼睛,就连睫毛也好像长了几毫米,她清脆地笑道:“快!我们快进去。”
“怎么进去?”
叶萧困惑地看了看高高的围墙,五米的高度他可翻不过去,除非爬到旁边的大榕树上。
对了,不是有几段墙体坍塌了吗?正好可以爬进去,可顶顶却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大家只能跟在她身后,叶萧疑惑地边走边问:“你到底怎么了?”
“嘘——”
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面色又恢复了严肃。古老的石壁出现一个转弯,大家小心翼翼地绕过去,迎面出现一道大门。
在几秒钟的震惊后,叶萧揉着眼睛看清了这道门:它看起来如此高大坚固,全用整块的石条砌成,大约有十米的高度,但又不是平整的竖直立面,更像古代城堡的大门。
最让人惊奇的是,大门顶端还有三尊尖顶般的佛像——既是尖顶又是佛像,灰色的石头上布满青苔,佛像头戴高高的尖冠,凌驾于所有的高大树木之上。
这究竟是佛像之帽冕还是君主之王冠,抑或就是城门防御体系的一部分?
三尊佛像正中的一尊俯视着他们,而其他两尊佛像则分别面对左右,它们威严地注视着三个方向,难道是代表过去、未来、现在的三际?
所有人都不敢靠近大门,佛像下面是阴暗的门洞。与圆拱形的中国城门不同,这个门洞顶部呈三角形,通高足有六七米,宽度则相当于一辆中巴——古代可以容纳大象通过吧。
孙子楚仔细地观察着大门,尖顶上方还有许多雕刻,连同门上的三尊佛像,完全是东南亚糅合印度的风格,就像柬埔寨的吴哥窟、泰国的素可泰、缅甸的蒲甘……
就连佛像面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