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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没有理会李自翔的讥讽,而是斟酌着的字句,说:“事实上错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我。。。。。。应该算是它们的本体。”
李自翔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他。显然,这种从未听过的说法令他感到意外和震惊。
“本体?”
他有些疑惑,却一时间找不出任何用于反驳的字句。
李自翔已经明显感觉到,坐在面前这个神情冷漠的年轻男子,与记忆中那些身穿黑衣的政治委员完全不同他并没有因为谈话中自己那些对伟大领袖的侮辱xìng言词咆哮发怒,也没有审讯中常见的拍桌子砸板凳,颐气指使要求背诵语录,或者在记录本上飞快强调自己反党、反国家,反革命之类的红sè圈叉,更没有怒斥自己辜负国家培养,表情深痛的,象征光辉光明形象的诸多表演。
但这并不完全能够彻底打消李自翔内心的疑虑。
“我是本体,我才是真正的林翔。不管他们曾经利用我的基因制造出多少合成生命体,我。。。。。。永远只有一个。”
林翔神情淡漠地抖掉烟灰,将残剩的烟头轻轻扔到地下,踩上一只脚,用力碾了碾,口气铿锵。
“这不可能”
李自翔用力撑住身体坐直,下意识地连连摇头:“我查阅过相关资料,你早在战争爆发初期就已经战死。你的事迹已经载入红sè共和军宣传册,从幼儿园到高等教育学院的所有教科书里,都有关于你的个人事迹相当数量的文章。从幼年时代,我们每一个人都要求对你的一切熟记、熟背,你的英雄地位仅次于元首,新京所有公众场所都竖立着你和领袖的铜像。我们都知道你死了,那些拥有相同外形的合仅仅只是一种信念与象征的延续。”
“放他妈的屁”
林翔非常难得地爆了一句粗口,脸上在笑,看起来却无比狰狞:“老子仍然活着,也不觉得能够上升到拯救全人类或者全世界那种无聊至极的高度。那些王八蛋居然敢用这种方法败坏老子的名声。。。。。。我会让他们明白,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复活者,会带有何等强烈的怒怨”
林翔是一个非常随和的人。领主的权力与高位,使他明白自己身上已经负载有数百万人的希望和生命。他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冲动易怒的士兵,他开始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和思维,学会在适当的时候压制愤怒,让冷静冲淡头脑中随时可能爆发的烈火。
然而,这一次,他实在觉得难以克制。
任何人都无法容忍这种侮辱。
借着你的名,披着你的衣服,打扮化装成和你相同无二的面孔,抢劫、杀人无恶不作。。。。。。最后,所有一切恶名,都必须由你承担。
林翔一直不明白,血石城中那些战俘为什么会用充满仇恨的眼光看待自己。虽然每一个人的遭遇不同,可是从那种根本谈不上自由,也没有任何安全保障,随时可能被剥夺一切的地方逃亡出来,他们根本不可能相信自己这张被诅咒过无数次的脸。
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面颊,林翔眼中燃烧的愤怒火焰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魔鬼般的森冷,淤积在黑暗中的狡诈,以及饿鬼准备嗜人血ròu之前,显露在獠牙赤缝间的狰狞。
“跟我走吧!离开这座yīn暗肮脏的地下城市”
他没有据理力争分辨,也丝毫不想让李自翔相信本体与复制体之间的区别。虽然描述仅仅只涉及红sè共和军的大体方面,林翔却再也不想听到与之有关的任何字句。历史上,因为个人独裁与绝对崇拜产生的罪恶已经实在太多。龙腾领同样属于独裁,但就执政手段与方法来看,自己却趋于民众与利益之间的平衡。
未来,随着统治领地进一步扩大,很可能成为国王,甚至帝皇。
但是不管怎么样,只要自己活着,民众就必须拥有开口说话的权力。
林翔深信这一点。
。。。。。。
黑暗的隧道仍然看不到尽头,单凭脚力,苏卡卡巴拉契亚的居民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走遍每一条隧道能够延及的角落。很自然的,几辆利用手摇推杆依靠齿轮磨合产生动力的xiǎo型检修车,成为拖拽着长长平板滑车,在钢铁轨道上缓缓前行的代步工具。
“吱呀吱呀”
缺少油料润滑的齿轮,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在深邃轨道内部传得很远。
下城市的最高统治者,是一名拥有二级进化力量的白种男人。出于对力量上不成对比的强烈威压,他只能远远缩在远处观望这些突然进入自己势力范围的外来者。物资匮乏的苏卡卡巴拉契亚也没有任何能让林翔看得上眼的东西。多呆,只是làng费时间。
如果一定要给这次外出冠加以“收获”之类字眼的话。。。。。。恐怕,也只有李自翔口说出,此前从未想到过,也没有接触过的秘密。
停放在车站的越野车,仍然保持着临走时的固定形态。以车辆为核心,数以千计的地下居民围成一个严密庞大的圈环。他们阻塞了隧道和站台上所有可供进出的通道,占据每一个能够看到车辆及留守人员的位置。没有人说话,连轻声咳嗽与近耳微语也丝毫不闻,安静、沉默地注视着站在车辆周边,手握武器警惕观察四周动静的武装军人。
“你要带我去哪儿?”
从担架床上被搬进车厢的时候,李自翔挣扎着直起身体,神情疑惑且带有几分恐惧地问。
他听说过内务部那些令人生不如死的审讯手段。尽管林翔已经再三强调自己是“本体”,被领袖光辉与固定教育清洗过的脑子里,仍然下意识地觉得,那只是用作欺骗,想要从自己嘴里套出更多信息的谎言。
“回家!”
林翔的回答简单、干脆。
“不,我已经没有家了。”
李自翔沉重地摇着头:“如果你所谓的“家”就是新京。。。。。。那么,最好给我留下一把枪,还有一颗子弹。”
“我会去新京,拿回本该属于我自己的东西。但。。。。。。不是现在。”
林翔用安全带牢牢固定住他的身体,挤出一丝微笑:“最后再说一遍,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人。”
他没有继续询问有关齐越和方雨洁等人的消息。此前与李嘉俊等人的接触,已经让林翔明白红sè共和军在“连坐”、“攀诬”等方面的确有着旁人难以想象的执行力度。李自翔应该算是目前为止接触最为成功的共和军成员。他已经开口说话,只要改变环境,实际感受龙腾领与新京之间巨大的差别,用不了多久,应该能够知道更多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bī迫,只能起到反效果。
才是探究秘密的最佳手段。
钥匙chā进锁眼,点火、发动。就在刚刚踩下离合器正准备松开的刹那间一个瘦弱的黑sè身影,从旁边人群中猛窜出来,张开双臂挡在车头正对的道路上。
。。
第三百零一节必杀
(很多书友在问,林翔为什么不对红sè共和军逃亡者直接表明身份,从而避免不必要的误会?其实,当某人面临危机,突然出现一个身形外貌都和自己仇家完全无二的人出现在面前的时候,潜意识判断根本不会相信对方的话。。老黑只是把符合人类正常思维的一面表现出来。其实这道理很简单,罪犯永远不可能相信警察,影视作品中很多场景也是虚构。某名杀人重犯面对检查官,对方突然告诉你————我是你失散多年的亲爹,我会不计代价救你出去,前提是你得告诉我所有事实。。。那种时候,你会相信吗?)
那是一个身形瘦弱的中年nv子。衣衫褴褛,长时间没有经过清洗的头发被污垢凝成条状,从肩膀上散披下来。她赤着脚,瞪大双眼毫不畏惧对面直刺过来的车灯,像疯了一般拼命挥舞手臂,声嘶力竭地尖叫:“求求你们,带我走,带我离开这儿————”
用力踩下刹车,刚刚得到动力供应的引擎怒吼着,爆发出一阵即将开始肆虐,却又被瞬间压制的粗野咆哮,只能以异常的声音在喉咙里来回旋转,带动车体无节奏地缓缓震颤。
林翔脸上掠过一丝意外与震怒————他不明白这个nv人究竟想干什么?
对方的打扮,与此前的商业区遇到的差不多,只剩下碎片与布条的衣服,无法遮挡住身体/sī/处与/rǔ/房等隐密位置。
他本能地抬头看了一眼悬挂在车顶的望后镜,发现————仰靠在车厢后座上的李自翔,正用一种说不出究竟是讥讽还是鄙夷的复杂目光,默默看着自己从镜片中折shè出来的面孔。
“你以为这些人都是来举行欢送仪式的吗?”
目光飞瞟着拦在车头前端,满面希冀的nv人,李自翔神情疲惫地叹了口气:“苏卡卡巴拉契亚的地表属于中度辐依靠那种从变异昆虫体内chōu取的液体,只能勉强对抗一定程度的shè线侵害终究是致命的,下水管道里的蟑螂和蚂蚁越吃越少。据那些上了年纪的老居民说,现在的昆虫捕捉量,还达不到十年前的三分之一。能够进入地面耕种作物的时间非常有限,收获也无法满足日常需求。半年前,苏卡卡巴拉契亚已经开始限制人口。未经许可产下的婴儿,会被当作食物进入市场。尽管如此,可吃的东西仍然越来越少。每一个人都在想方设法离开这里。可是。。。。。。没有地图,没有足够的水和食物,流落荒野,一样是死。”
“所以,他们都想搭个便车?”
林翔转过身,环视一圈围在附近的这些人,冷冰冰的话音,听不出任何能够代表内心所想的成份。
“这个nv人我认识。就在上个月,她生了一个儿子,被城市监管人员当场劈成数块。她只分到一条胳膊。那孩子身上。。。。。。还带着新鲜的粉红sè胎衣。”
李自翔低下头,轻轻抚mō着左臂上刚刚注shè过抗辐剂留下的针孔。说话声同样平淡,没有恳求或者指责,只是在述说着一件普通、平常的事。
“我不喜欢苏卡卡巴拉契亚这个名字。但我会回来————”
林翔冷冷漠视着站在车前的nv人,脚尖用力踩了踩空置的油mén,引擎立刻爆发出一阵带有恐吓x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