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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终时曾交托南婶婶(夏凌霜),要她待你长大之后,说与你知。南婶婶还没有告诉你
么?”段克邪低下了头,说道:“夏姨已经告诉我了。”铁摩勒道:“你现在还记得么?”
段克邪道:“记得。”铁摩勒道:“那么说来与我听听。”
段克邪道:“要我做个顶天立地的好汉子。”铁摩勒道:“还有呢?”
段克邪涨红了脸,低声说道:“要我拿这支龙钗去找史伯伯的女儿。”铁摩勒道:“做
什么?”段克邪道:“以龙钗作为信物,迎娶史姑娘。”
铁摩勒正是要他亲日说出这一句话,当下大声说道:“着呀,既然你没有忘记父母的遗
命,却为何不肯认史姑娘为妻?”
段克邪气鼓鼓说道:“她是节度使的女儿,我配不上!”
铁摩勒道:“你别在我跟前说气话了。干脆的说,你嫌她是薛嵩的女儿,配不上你这位
好汉,是不是?”段克邪道:“我不敢嫌她,但总之不是一路的人。”
铁摩勒道:“你这话就错了。薛嵩最多只能算是她的养父,她的亲生父母,忠义节烈,
谁不钦敬?有这样的好父母,儿女还能错到哪里去吗?即算现在不是一路,完婚之后,也自
然是夫唱妇随。你这么早就担心什么?”
段克邪默然不语,铁摩勒又道:“何况她虽是薛嵩的养女,但自小却是她亲生母亲抚养
大的。我在聂家住过,当时聂家与薛家乃是邻居,我知道她的母亲在薛家充当奶妈,每日里
都教她诗书,她自小性格就与薛嵩大大不同,据我看来,正是我辈中人。你放心了吧?”
段克邪仍然低头不语,铁摩勒不禁有点生气,板起脸孔说道:“你不是要做个顶天立地
的好汉子么?不遵父母之命;不守夫妻之约;不念世交之情,这乃是不孝、不信、不义!称
得上是好汉子么?你父母双亡,你的事情我不能不管,你还有什么理由要毁婚约,尽可说与
我知!”
要知铁摩勒的义父乃是段克邪母亲的哥哥,铁摩勒算是段克邪的表兄,段克邪在世上别
无亲人,一向是把这位“表兄”当作亲兄长看待的。所以铁摩勒敢以长辈的身份,疾言厉色
的责备他。
段克邪给铁摩勒一骂,满怀委屈,一急之下,本来不想说的也只好说了出来,当下头筋
暴露讷讷说道:“大哥,你有所不知,小弟在田承嗣家里,曾见过史姑娘,她,她……”
铁摩勒道:“她怎么样?”段克邪道:“我亲眼看见,她、她和那田承嗣的儿子,很、
很是亲热。……”铁摩勒睁圆双眼,诧道:“有这样的事情?”
聂隐娘道:“说清楚点,你看见他们是怎么样亲热?”段克邪道:“似乎是手挽着手
儿。”聂隐娘道:“似乎是?这么说,你并不是看得怎么清楚了?当时你在什么地方?”段
克邪道:“我正在田家的花园,和羊牧劳他们恶战。史姑娘和田承嗣的儿子肩并着肩,在一
群武士前呼后拥之下,一伙儿出来,我绝没有看错。聂姑娘,你想想,她还没等到田家迎
亲,就先过门,为了什么,那定然是因为她已知道我将对田家有所不利,所以等不及迎亲,
就先到田家来通风报讯了。你想想,她一心一意向着田家,这样对我,我还能认她作妻子
么?”
聂隐娘又好气又好笑,说道:“你怎能把史家妹子设想得这样不堪?幸亏我当时在场,
这件事我知道得清清楚楚,要不然史家妹子当真要给你诬赖得含冤莫白了。”
段克邪诧道:“我明明看见是她,怎么会错?”聂隐娘道:“不错,她那晚是和田承嗣
的儿子一道出来,但他们并不是挽着手几,而是史家妹子抽中笼着一把短剑,短剑指着田承
嗣那宝贝儿子的背心,她是要救你的,你却把她的好心当作坏意,真是岂有此理!”
段克邪听得呆了,聂隐娘又道:“你可知道她那晚为什么到田家去的?她就是为退婚而
去的呀?”当下,将史若梅怎样离开薛嵩,怎样去盗田承嗣床头的金盒,使得田承嗣不敢觊
觎薛嵩的潞州,也不敢不退亲等等情事都一一说了。段克邪听聂隐娘将那晚的情事说得历历
如绘,绝不是可以胡乱捏造得来,这才完全相信了。
铁摩勒大笑道:“好,史姑娘真是女中丈夫,有勇有谋,有情有义!克邪,你还有什么
可说的吗?”
段克邪羞惭无地,半晌说道:“我知道错了,我对不住史姑娘。”铁摩勒道:“说一句
对不住就算了吗?”段克邪道:“我把她找回来,向他赔罪。只是——”
铁摩勒早已知道段克邪的顾虑,立即打断他的话头说道:“这里的事你可以不必担心,
金鸡寨丢了,也还有别处可以安身立命。何况羽林军绝不能在此地久留,有牟盟主和大伙兄
弟,还怕官军伤害得了我们,你快去将史姑娘我回来,我给你主婚。”
段克邪满面通红,说道:“小弟年纪尚轻,婚姻之事可以缓提。不过,大哥之命,小弟
也不敢有违,史姑娘我一定是要把她我回来的。”
真相大白,云雾扫除,众人皆大欢喜,只有吕鸿秋颇感尴尬,当下说道:“我这次来参
加英雄会,家兄尚未褥知,恐他挂念,我想早日回去,请盟主见谅。”牟世杰道:“好说,
好说。令兄面前,请代小可问候。”段克邪因为上次收服黄河五霸,曾得过她的帮忙,也上
前道谢。吕鸿秋强笑道:“我哪里帮了你什么忙?倒是给你惹出麻烦来了,你不怪我就
好。”段克邪笑道:“这是我自己糊涂,与姐姐何干?姐姐,你们兄妹在江湖上交游广阔,
我还有事情要拜托你们呢。”吕鸿秋道:“你不必说,我已经知道了。我们一有史姑娘的消
息,一定托人捎信给你。是不是这件事?”段克邪含笑默认。吕鸿秋心里满不是味儿.原来
她只比段克邪年长两岁,段克邪还比她高半个头,吕鸿秋和他一路同行,确实是对他有点意
思。好在她性情爽朗,心头上的一点云翳,一瞬间也就消散了。
聂隐娘跟着说道:“我离家日久,也要回去了。牟大哥,多谢你这次携带我们来参加盛
会,几时路过寒舍,请容我稍尽地主之谊。”牟世杰笑道:“我如今当真是成了强盗头子
了,你家若不害怕强盗登门,我就去探你。”聂隐娘心头惆怅,神色黯然,勉强笑道:“我
爹爹最爱结交英雄豪杰,也最疼爱我,你们尽管来,他决不会加害你们的。”话虽如此,她
自己也知道,她的父亲现在已是朝廷大将军的身份,顶头上司又正是绿林群盗恨之人骨的田
承嗣,牟世杰是绿林盟主,她爹爹无论怎样疼爱她,最多也不过是避免与牟世杰敌对面已,
倘若谈到婚姻大事,她爹爹是决计不肯将女儿嫁给一个“强盗头子”的了。
铁摩勒道:“克邪,你送聂、吕两位姑娘一程。然后你去找史姑娘,一定要找到了史姑
娘才许你回来见我。”
段克邪送她们出了峡谷,吕鸿秋先向西走,聂隐娘与段克邪同路,再走了一程。聂隐娘
道:“你准备怎样寻找若梅?”段克邪茫然说道:“我不知道。人海茫茫,只好靠运气
了。”聂隐娘道:“她一个亲人也没有,江湖上的生涯她也未必过得惯,过了一些时候,你
若是寻不到她,可以到我的家里来问问消息。她与我情如姐妹,没有别处可去,多半就会到
我家里来的。”段克邪多谢了她的好意。聂隐娘又道:“但她不知我几时回家,现在又正是
一肚闷气的时候,说不定就会在江湖上乱闯,闹出事来。
她毫无江湖经验,看来总是朝着进向市镇的大路走。但愿你早日访得她的下落,我才放
心。”段克邪与聂隐娘分手之后,心中极是不安,只好依从聂隐娘的指点,一路去寻访史若
梅。
史若梅果然不出聂隐娘所料,她夺了那头目的骏马,跑出了峡谷,心里想道:“他们已
然在疑我是奸细,我也不愿再见他们了。其实她不愿见的只是段克邪,但因伤心过甚,她尽
力抑制自己,不再想起段克邪的名字,连带段克邪的朋友,甚至与段克邪有点关系的人,她
都不想见了。她知道群盗逃避官兵,绝不会走大路,她就偏偏挑着大路走。
史若梅这时还是富家子弟打扮,衣服丽都,所乘的又是罕见的骏马,当然没人怀疑她是
从金鸡岭逃出来的强盗。可是在金鸡岭附近一带,乃是民风纯朴的地方,她这身打份,却也
甚为惹人注目。
但她满腔悲愤,却不理会路人是否对她注目,只是茫无目的的快马疾驰。她极力压制自
己不要再想段克邪,却仍然不禁想起了他。“从今之后,我是一个无依无靠的人了。天地虽
大,何处容身?”越想越是伤心,悲从中来,不可断绝,不觉泣下数行。
正在心事如麻之际,忽听得背后有人说道:“这匹马真不错呀!咦,这小子奸怪,你听
听他是不是在哭?”
史若梅急忙揩干眼泪,口头一望,只见是两个相貌粗豪的汉子,距离约在半里之外,史
若梅心道:“讨厌,我哭我的,要你们在背后议论。”索性催那匹骏马放开四蹄,跑得更
快,不多一会,就将那两个汉子远远的他在背后。
她自小在节度使府中长大,虽有武功,未经磨练,快马疾驰了一个时辰,其中又有一半
路程是从崎岖的峡谷中经过,对马背上的颠簸之苦,颇觉有点吃不消,一个时辰下来,骨头
也有点隐隐作痛了。她回头一望,不见那两个汉子,遂又收紧马缰,策马缓缓而行,心里想
道:“薛家我是决不回去的了,好,今后我索性也做个江湖儿女吧。到了市镇,我就先买一
套租布衣裳。唔,这鞋帽也要换过。”
天色渐近黄昏,恰巧前面便有个小镇,史若梅牵着马在镇上走了一周,看看那些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