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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擦把脸去。”婶婶推走叔叔，“看你这回还戒不戒。”
“令郎什么时候回来？我们想看看是谁有本事迷倒我们的允儿。”
凌允儿马上和另外三个闹成一片，叔叔婶婶却是扯开话题。
到晚上，厉冰心被迷香的气味惊醒，一个人悄悄到阳台上。在不夜城住惯了，周围一下子太黑太安静反而让人不由得保持清醒，踩在竹地面上发出的“吱嘎”声格外清晰。厉冰心从阳台上翻下去，用线把自己吊在下面，从竹子的缝隙中看见来的是叔叔。
没多久婶婶也来了，拿了件衣服给他披上。
“静娴，怎么还没睡？”
“和你一样，想骏仁了。”
“那个逆子，就当没生过。”
“就算是逆子也是你生的，哪有你这样，不要儿子却要儿媳妇。也不知道骏仁现在在什么地方，过得好不好，想不想家。”婶婶说着便哭起来，“现在我们只剩允儿了。”
“说起允儿，我那时就和大哥说许威不是什么好人，大哥又不长心眼，我就知道早晚要出事。”
“我觉得允儿那几个朋友个个不简单。”
彼此彼此，厉冰心想，她也觉得这对夫妇不象开茶馆那么简单。
“我尤其在意姬妍。”
“那根牙签吗？”
“不仅如此。我看她整天睡不醒，悄悄给她把过脉，发现她是中毒。不过我不懂西药，也不知道怎么给她治。”
厉害，厉冰心在心里惊叹，认识了不过半天时间婶婶就看出姬妍的嗜睡症是中毒，看来她也是个很好的医师。
“还有楚凝雪，看上去是个天真烂漫的孩子，但我怀疑她们几个弄不好是我们的同行，那样的话越是单纯的人越是可怕。你注意到了吗？楚凝雪一句话就让她们紧张得什么似的。”
厉冰心在心里叹了口气。这几个不知低调为何物的妹妹，要她们隐藏杀手身份真不容易，遇见普通人还好，遇见这样的行家就原形毕露了。不过叔叔和婶婶也露了一手，看来他们不是不过如此就是对她们坦诚相待，不论是哪个都不错。
“不过我看她们也不象坏人，允儿和她们处得挺好。尤其是厉冰心，像个妈一样，把允儿托付给她照顾我也放心。”
总算有人体会得到她的辛苦了，厉冰心在下面默默感动。
“被你这么一说，她们几个里就剩厉冰心一个普通人。”
“如果她是一个人来，我恐怕都不会注意她，可她和这么多一看就不平常的人在一起，就因为她不显山不露水，我才觉得她最不简单。”
厉冰心被她吓出冷汗来。
“她又不会害允儿，身边有个有点城府的人防着她受骗上当也不是什么坏事。”
“说得也是。”
厉冰心悄悄松了口气，接着就是盼他们快点走，她快吊不住了。
“说不定能让她们帮忙找找骏仁。”
叔叔冷哼出声。厉冰心在下面暗暗叫苦，只要他们快点走，叫她干什么都行。
这一次婶婶没再说什么，而是往阳台下看：“下面好象有人。”
厉冰心觉得自己的心跳停了一拍。
“你多心了，回去睡吧。”
叔叔三言两语打发走婶婶，厉冰心刚想谢天谢地，就被他一句“厉丫头，吊着不累啊？”吓得差点松手。
厉冰心翻回阳台，收起线：“怎么发现的？”
“你以为我们家为什么是竹楼？”叔叔在竹地面上走了几步，没发出一点声音，而厉冰心走在上面就都是“吱吱嘎嘎”的响声，他先前发出声音其实是故意的，“喘气声还那么重，连你婶婶都发现了。”
“周围太安静了，反而睡不着，不是有意偷听你们说话。”
“是闻出迷香味儿了吧？那是你婶婶娘家的秘方，对身体没害处，只会让你们好好睡一觉。”
厉冰心一惊：“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开茶馆的。你呢？”
“教书的。”救人也教，杀人也教。
“除此以外呢？”叔叔拉起她用的线，“医院里缝针用的线？”
“对，羊肠线。自然的东西总比人工的好。”
“建议你用丝线，那个更轻更细，也更牢固。”
“挺专业。”
“我以前是你的同行，你婶婶也是。”
“大夫？”
“不用对我装傻，是‘不便奉告’的那个。你们毕竟还太年轻，沉不住气，这种事一旦被人发现就是死。”
姜是老的辣，她面前就是一块老姜。
“我们自有敢沉不住气的本事。既然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你们就放心让允儿跟着我们？”
“既然已经被卷入黑道，让允儿跟着你们比跟着莽撞的大哥安全。”
厉冰心还记得那个木头木脑的山东大汉凌风，和眼前的邹亦然完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您和凌伯父怎么认识的？”
“也是不打不相识，像你们和允儿一样。我们这些做父母的希望莫过于能让孩子过太平日子，把毕生绝学传授给他们不过是以防万一，想不到最后还是把骏仁和允儿牵扯进去。”
“方便告诉我令郎在哪儿吗？”
“那个逆子，大了，翅膀硬了，就想自己飞。”
“男孩子大了有主见不是坏事吧？”
邹亦然刚注意到厉冰心的眼睛：“你是外国人？”
“一半亚洲血统。”厉冰心纠正道，“说下去。”
“你们或许会遇见骏仁。”
“要叫他回来吗？”
“随他去。”
厉冰心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挺想哪次出任务顺便帮他找回儿子，刚想再多打听些，手机偏在这时响起来。厉冰心赶紧接起：“干爹。”
“大……大小姐，是我。”电话那头是楚天昭怯懦的声音。
“楚叔叔，怎么是你？”
“大小姐，帮个忙，事态紧急……”
“什么？！”厉冰心一下子没控制住音量，幸好有迷香，不至于吵到别人，“楚叔叔，你也太厉害了吧？那么大一艘‘黑桃皇后号’都能被偷！你怎么做到的？”
“嘘……别那么大声，我是偷偷溜到老爷的书房的。要是能知道对方是用什么方法就不叫偷了。大小姐，拜托拜托，要是老爷渡假回来发现这事，我就死定了。”
“自己的事自己解决。”厉冰心一回头就撞见楚凝雪可怜巴巴的大眼睛。邹亦然在旁边纳闷楚凝雪应该没那么高的警惕心，为什么迷香对她没用。其实就是因为她没发现，迷香才对她和其他人没有任何效果。
“凝雪，怎么还没睡？”
“被你们吵醒的。”
邹亦然更想不通了，被迷香迷昏的人怎么可能吵得醒。
“厉姐，帮帮爸爸好吗？”
厉冰心就是对她那种无辜的表情没辙：“好吧，楚叔叔，看在你的宝贝女儿的面子上，我们去。”
“大小姐，真是太感谢了。”楚天昭在电话那头感激涕零，“我已经帮你们打听过，船现在在一个叫德雷克的赌场老板手上，现在停在拉斯维加斯，还有，小心他一直带在身边的那个戴面具的少年。去接你们的直升机马上到。”
“我知道了。”厉冰心挂掉电话，“还得去叫她们起来。”
“大姐，又得走了？”凌允儿已经自己来了，姬妍趴在她身上还在睡。
“对不起，叔叔，我们恐怕马上就要走。明天替我们和婶婶说一声吧。”
“她又要抱怨家里冷清了。”
“怎么会？你们家不是有很多人吗？”
邹亦然一头雾水：“茶客又不住在这里。”
“我是说那些一直跟着你们的半透明的人。”
邹亦然更加听不懂了，姬妍被吓醒，凌允儿捂住脸，楚凝雪踮起脚凑到邹亦然耳边：“厉姐有阴阳眼，但她不知道。”
“还有，邹叔叔，以后千万别靠近明火，至于烟，一定要马上戒，上次多亏有妍才没出危险，以后你要自己小心了。这不仅是作为医生的忠告。”厉冰心还没发觉有什么不对，带着“蜂王”的成员离开。
“我们怎么下手？”
“不知道德雷克是用什么手段弄到‘黑桃皇后号’，而且现在那是一艘赌船，船上那么多客人，不便来硬的。”
“怎么‘来软的’？”
“根据楚叔叔的情报，德雷克好赌，而且是拉斯维加斯的赌王，而我们有个赌神。”
楚凝雪还在旁边很认真地练习洗牌，没发现三双不怀好意的眼睛。
就这样，四姐妹装成赌客上了“黑桃皇后号”。
“我记得《猫眼三姐妹》里面有一集好象也是类似的情景。”楚凝雪只用一枚筹码就让一排老虎机乖乖吐出里面所有的筹码，这样挣足本钱。
“很好，凝雪，下面要尽量惹人注意，最好叫庄家把钱都输光。”
“没问题。”
接着轮盘赌放弹子的侍者风湿性关节炎突然发作，赌具上的机关集体故障。庄家原本想就碰碰运气算了，不料一直坐在他旁边冲着他猛笑的小姑娘运气好得实在不同寻常，她押哪个弹子就停在哪个。别的赌客见状，纷纷跟楚凝雪下注，庄家只有赔钱的份。
德雷克通过监控摄像头观察赌场的情况，叫来手下：“那个小姑娘赢了多少了？”
“已经差不多够买下这艘船了。”
“给她的饮料里下过药了吗？”
“下了，可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邹，你的药怎么不灵了？”
他旁边的面具少年只注意到屏幕上的凌允儿，微微皱起眉头。
“去和那小姑娘说，我要陪她玩玩。”
手下退下去，德雷克起身去赌场，跟着他的少年换了一张可以遮住整张脸的面具才跟出去。
屏幕上，侍者找到楚凝雪：“小姐，今天运气不错啊。乐意换一样玩吗？我们的老板想亲自陪你。”
“好啊。”楚凝雪给了侍者一张最天真无邪的笑脸。
四姐妹随侍者到牌桌旁。厉冰心瞥见德雷克后面的面具少年，想到楚天昭要她小心这人，稍稍注意了他一下，却只看见一张没有任何表情的面具。
侍者还没发牌，楚凝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