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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的醒穴,自己回到内宅去了。
竺瑞青甜睡一夜,醒来精神大振,翻身抬臂,非但遍身痛苦已失,且大感舒爽,心中一乐,就待掀被下床。
蓦觉身上,片布全无,脸儿一红,赶忙又缩回被中,两只乌溜溜的大眼,立即四处寻找他的衣裤。
竺瑞青四下里只看得一眼,立觉自己仍睡在这华丽的卧室中,记起睡前争执情况,不由肝火上冲,暴声暍叫道:“快拿小爷衣服来!”
室外静悄悄的,毫无声息,竺瑞青连叫数声也没一点点的回音。不由心中更怒吼叫道:“你们再若不把小爷衣物拿来,可别怪我要破口大骂啦!”
语吾未落,门口走进美髯翁马轩云,手中捧着一个翡翠玉盒,左手里一枝小银管,毕恭毕敬的给搁在桌上,然街回身走到床前,一语不发的将毕宫弼所留的书信,递给竺瑞青。
竺瑞青眼儿一瞟,已认出是恩师手笔,急忙劈手夺过,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道…………
“青儿:为师已将你送到地头,你的师叔处,你所要的‘一元神丹’与‘铁血旗’,相信师叔会给你,你千万不可任性,乖乖的听话,为师有急事,不能久留,愿你刻苦自力,好自为之毕宫弼亲笔。
虽只寥寥数十字,竺瑞青已看得惊怔莫名,久久的方抬起头来,仔细的打量着美髯翁,约有半盏热茶工夫,方目口中蹩出数字:
“你真是我的师叔吗?”
美髯翁痛苦的点了点头!竺瑞青忙叫道:“师叔………”
只叫得两字,喉头突然塞住了,他发觉美髯翁,双眉深锁,满脸凄苦,与昨夜和蔼慈祥大不相同,一夜间彷佛苍老了十年。
竺瑞青心中一凛,还只道师叔的沉郁是责怪自己昨夜的无礼,遂怯怯的道:“师叔!原谅我 !原谅我事先不知道是你老人家!”
“不知者不罪,又何须原谅!”美髯翁神色凄然的说。
竺瑞青见美髯翁的神色一直在忧郁难舒,满以为他是为了难以割舍“一元神丹”与“铁血旗”,这两样宝物而伤心,他小小心灵上居然大感不忍,忙道:“师叔!若真不能割爱,青儿也不便强求,还是听天由命吧!”
竺瑞青他那知美髯翁伤心的不是为了二宝,而是为了故友之死。但听美髯翁朗然一笑,道:“小小年纪,倒真如此超脱慷慨!”
竺瑞青一愕抬头,凝住美髯翁道:“非我之物,何敢说慷慨二字?虽说於我有益,但也不愿伤损师叔你老心怀。”
说罢,又待掀被而起,突然记起还是赤身裸体,忙道:“师叔!请赐我一身旧衣,我这就告辞找我师父去!”
美髯翁心中一痛,深深叹了口气道:“好孩子!师叔虽然心痛丹旗可也要给你,你瞧我这不是都取来了吗?只是你师父去得太快了,他并不知道,南宫先生所定之规条,你小小年纪,怎么能独上邛崃,师叔真替你担心!”
竺瑞青一听,傲气顿发,仰首吭声道:“师叔,我不怕!为了父母血仇,纵然是刀山油锅我也拚死一行!”说来慷慨激昂,神色凛然。
美髯翁听得霍然动容,脸上不自主泛起一丝微笑,当真是微弱得很,眨眼即消失了。随见他从那翡翠绿盒中,取出粒龙眼般大的白腊丸,行近床前,神色十分庄重的道:“孩子!这‘一元神丹’!师叔珍藏了数十年,今日总算用上了,只望你不要辜负这罕世圣药,日后替你师父争口气!”
竺瑞青一听,忙也一本正经,维诚维谨的答道:“青儿蒙师叔赐赠二宝,恩同再造,敢不永铭心版?日后若然学得绝艺归来,除了报仇雪恨外,青儿还要轰轰烈烈的做一番事业,以报答师父与师叔的恩典,请师叔放心,青儿志可吞天,决非自甘下流之辈,艺不成决不下山!”
几句话,说来肯定坚决,显见其志向之大,毅力之强,决非常人可比。美髯翁只听得心花渐开,愁眉舒展,这个话,若非他亲耳所闻,他真不敢相信是出自一个十二三岁童子之口。
美髯翁终于展颜笑道:“有你这么几句话,宫弼兄的牺牲总算值得,师叔也将会为你而感到骄傲!”
话毕,美髯翁两指夹着蜡丸,微微一使力,但听“拍”的一声微响,蜡丸已应指裂开,顿时异香扑鼻,满室芬芳,闻之立觉神清气爽,天下第一圣药,究非凡品。美髯翁忙不迭的将拍开的“一元神丹”送到竺瑞青口中。
竺瑞青闻到那股异香,已觉非同凡响,丹丸入口,更是香沁心脾,满口生津,眨眼已随津液,顺喉而下。
半晌工夫,竺瑞青突觉丹田中升起了一股缓流,逐渐澎涨,热度也逐渐的增高!转眼间,澎涨之力已无可遏止,暖流更一变而为烈火,烧得他痛苦万分。竺瑞青心中一惊,以为美髯翁要加害他,正待破口大骂,蓦觉那般澎涨烈火,倏然炸开来,直向身体四肢衡去,脑中一阵昏眩,眼前一暗,又复昏了过去。
悠然中再次醒来时,竺瑞青发觉自己身上已穿妥了衣服,室中一灯加豆,窗外却射进来明洁的月光。
借着月亮灯光,游目室中一看,华丽的卧室闪亮的铜床,已然不见,室中一桌一凳,简陋异常,就彷佛是僻穷小乡镇中的客店,竺瑞青心中一阵莫名的惊骇,再也想不出何以到了这个地方?
正自猜疑,惊神未定之际,忽听窗外一雄劲慈爱的声音道:“青儿醒来了吗?出来活动活动吧!”
竺瑞青一听就知是师叔美髯翁的声音,心中一定,猜疑却更多了,但他却没时间去推测,赶忙纵身一跳,穿出窗外。
这一纵一跃,轻易之极,可是竺瑞青也从这轻微的纵跃中,发觉浑身劲气,充沛异常,丹田真气,一提一聚,是他一身中从来没有感觉到的,他心知,这是他服了“一元神丹”的功效,已使他体内先天痼疾,消弭无踪,内力也於无形中增加了许多,不尽欢腾雀跃,心花怒放。
忽见皓月下,师叔仰首凝立,那及胸美髯,被那阵阵西风吹得飘呀飘的!竺瑞青紧走两步,双膝一曲,跪了下来叫道:“青儿拜见师叔!”
说毕,立即叩了几个头,但却没敢马上站起。
美髯翁动也没有动的实受了他的礼,但却长长的叹了口气,似有说不出感慨!只听他道:“我国世为礼义之邦,不知礼教的人永无出息,似你这般懂事的孩子,怎不叫人喜爱?可惜………”
究竟可惜什么?美髯翁并没有说了出来。竺瑞青听到师叔赞他,脸上竟无得意之色,他并不是个好高骛远的人,年纪虽小,他却懂得自爱自重,毫无虚浮之态!
美髯翁缓缓侧转头来,打量了跪在地上的竺瑞青两眼,忽然错开了话题,轻轻的道:“孩子 !起来吧!这身衣裤是师叔特地命人替你赶制的,虽说不上华丽,却甚耐穿,看看是否合意称心?”
竺瑞青应声再拜立起,却没打量他的衣服,诚谨的答道:“师叔这等费心,倒叫青儿过意不去,青儿穿来十分满意,只是适才师叔说了什么可惜?”
美髯翁微微一笑这:“孩子!师叔想说可惜你不是马家后代!”
美髯翁边说,两眼盯住竺瑞青的脸上,看他有何反应。
竺瑞青万想不到美髯翁会说出这句话来,当场一愕,不知如何回答?美髯翁见他这般情景,忙又道:“孩子,你别多心,这只是师叔一时感慨之语,别无他意。不过确实,你是给我十分良好的印象,师叔有意将孙女许………”
刚说至此,美髯翁倏然一侧身,双眼中暴射出两道寒电般烱炯精光,遥望着灰暗的远处。
竺瑞青突见美髯翁加此作态,心知近处突然来了什么武林人物,但他追随江湖怪侠毕宫弼,躲避仇踪,前后五年,早巳俱备了随机应变之能,於是忙也静气凝神,向四周细心察看。
约有半盏热茶工夫,美髯翁突然轻“咦!”了一声,这声轻“咦!”除了竺瑞青能听到外,相信再远两步的人也听不清!
美髯翁一声“咦!”吧!蓦然抓住竺瑞青的手臂,将他提离地面寸余,轻声如蚊道:“孩子 !你先进屋去,师叔去看看来了什么人物?”
美髯翁一语未毕,人已贴墙疾行,倏然间隐没於转角暗影里。
竺瑞青虽不知身在何方?但已确知道是荒野山村小店,为了自身仇家过多,也太过厉害,他不得不随时警惕,处处小心。美髯翁既命他回进房去,他也就毫不犹豫的跃窗进去,他不得不随时警惕,处处小心。
只是,进入室中后,他却没敢大模大样的在屋中坐着,放眼四下一掠,室中一桌一椅一床外,毫无藏身之处,除了床底下。
江湖怪侠毕宫弼告诉他的,最愚笨的人才会藏在床底下,既不能探知敌人动静,又不便脱身逃走,一旦被发觉,就是死路一条。
竺瑞青仰首一看,平房不太高,上面有条较粗的横梁,他小小的身体,正好藏匿,遂即将灯火熄灭,猛一纵身,探臂勾住横梁,在尽可能不发出声音之下一翻身,爬伏在横梁上。
也就在他刚刚藏好,村外传来犬吠之声,“汪汪”不停。
倏然,一倏身影,如电光石火般在窗前月色下一掠,竟使他连看也没看清,黑影已然不见。
竺瑞青心中一凛,这般快速如电的轻功身法,似较名震江湖的美髯翁,还要高出一筹。
人影掠过,方只静得一静,忽听院中一个阴恻恻的声音道:“小娃娃,滚出来!若要爷爷进竺瑞青闻言大吃一惊,指名小娃娃,岂不就是他?是什么人又追踪到此地来了?听那人的口音,并不像以往追杀他的那些人!
竺瑞青年纪虽小,但却聪明过人,再加上江湖怪侠毕宫弼五年的薰陶,教导,及五年中的奇遇惊险,已将他磨练得精明干练,机智过人。
竺瑞青闷声不响的闭住呼吸,伏在横梁上,他要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美髯翁没回来前,他知道决不能妄动。
院中人见唤后没人应声,立发一声冷笑,笑声从牙缝中进出,冷若万年寒冰,竺瑞青只听得浑身鸡粒暴起,牙关抖颤,心中霍然一惊,赶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