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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用多卑鄙的方法,龙茧身边的位置他占定了!反正,黎锐从来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理清了烦乱的思绪,黎锐摘干身上的水,一身清爽地回到卧房,龙茧已经睡了,还很体贴地给他留出半张床。
黎锐滑躺入被中,伸手捞过对方温热的身体,搂在自己怀中,龙茧半梦半醒地抬了抬眼皮,呓语道:“黎锐……”
“嗯,气消了没?”黎锐将下巴垫在他的肩头,低声问,龙茧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睡意浓浓地哼了一声——
“你这个不老实的家伙……”
龙政泽应该会有走在路上被乌鸦屎砸到的感觉,再聪明冷静的人也会昏头胀脑吧?
洪毅的死引起轩然大波,先是“同帮”不明真相的兄弟们声称要为老大报仇,再来龙政泽公司董事局的成员每人收到一封匿名举报信,附有详细的资料及在福瑞楼门口偷拍的照片,指称总经理与黑道老大进行违法交易,利用公司职权进行洗钱行为等等,董事局震惊,连夜召集人马开会研究,平时对他心怀不满的人开始借机生事,龙政泽在公司的地位岌岌可危,警方也将他作为重点调查对象,总之现状一片黑暗,前景也不光明。
“憋了二十年的怨气,那女人也不是省油的灯。”修约他见面,声音面容都有几分疲惫,说:“‘同帮’的二当家不是从龙家出来的,不会给他留什么情面,黎,如你所愿,他现在是四面楚歌。”
“那你呢?”黎锐浅笑着看他,“你对警察是怎么说的?”
“我说被打昏了,没看到凶手的脸。”修揉揉额角,说:“我不打算落井下石,得罪他对我没有好处。”
“聪明的选择。”黎锐给了他个赞许的眼神,修叹了口气,说:“这一次风险太大了,你这个疯子。”
“你不觉得很有趣吗?”黎锐不以为然地晃晃手指,说:“别这么紧张,你给自己留了后路不是吗?”
修瞪了他一眼,满脸苦相,说:“我算是上了贼船了,可以问问你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要这么整他吗?”
“我跟他没有过节。”黎锐手指轻敲下巴,说:“有个人想整他到众叛亲离一无所有走投无路时出场扮救世主,而我恰好欠那家伙一个人情,如此而已。”
修用看变态的眼神看着他,无奈地扶着额头,说:“我会继续派人挑唆那个女人,你也开始从龙茧身上下手吧……对了,龙茧知道这件事吗?”
黎锐摇头,说:“龙政泽隐瞒了,大概是不想连累他。”
“很好的哥哥。”修中肯地评价,“他们兄弟大概没那么容易翻脸,黎。”
黎锐但笑不语,龙政泽已经习惯了张开羽翼,去保护自己重视的人,哪怕那双翅膀早已历尽风雨、残破不堪。
他是如此坚持,坚持到近乎不通情理的倔强。
坚持到,让有些人恨之入骨。
如果这份坚守,竟然得到怨恨作为报偿,不知道他还会不会这么固执。
对龙茧的隐瞒,本意是出于体贴,但若经有心之人的扭曲,也可以给人以提防的意味。
就这么简单。
二三、
和修分手后,黎锐买了几分龙茧爱吃的点心,开车回家。
龙茧还在睡,昨天晚上折腾得不轻,开门声都没把他惊醒。
黎锐站在床边,贪看着对方沉睡的容颜。
龙茧很美,当初见到照片时就有惊艳的感觉,那种如雕塑一般完美无瑕的容貌,精致华丽,却与阴柔二字沾不上边,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骄傲和自信与他咄咄逼人的美貌相得益彰,形成如阳光般耀眼夺目的光华,明明知道会被灼伤,仍然忍不住要将他放在心里,即使扎手,也舍不得放下。
什么都计算得万无一失,唯一没有料到的是,他会爱上龙茧。
爱到……想不择手段地占有他,切断一切退路,抹掉所有羁绊,让他心中眼中,只剩下自己。
如同作茧自缚一样,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龙茧修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半睁开眼睛,神志像在梦与醒之间游荡,黎锐不禁莞尔,俯下身去,一手撑在他颈侧,问:“饿了吗?我拿点心过来好吗?”
龙茧闭上眼,摇了摇头,说:“我不在床上吃东西,几点了?”
“十点刚过,茧,还想睡吗?”
龙茧又摇头,拍拍身侧的空位,说:“陪我一会儿。”
黎锐欣然从命,解开衬衫扣子爬上床,伸手将龙茧圈在怀里,在他脸上轻吻一下,问:“做噩梦了吗?”
龙茧将脸埋入枕头中,咕哝了一句:“正在做。”
“嗯?”黎锐抬起他的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他,问:“我是食人兽还是吸血鬼?”
龙茧笑了,即使是看过千百遍的笑容,依然让人屏息,黎锐像着了魔似地痴看着他,手指抚过那双微抿的薄唇,问:“茧,是谁给你取的这个名字?”
龙茧迟疑了一下,说:“我妈。”z
这个名字背后所隐藏的深刻怨恨他不想细究,归根到底,他存在的意义,只在于这个姓氏。
母亲想借由生下儿子来撬走情人的元配夫人,可惜那个男人根本谁都不爱,给了自己的私生子姓氏以及相应的继承权,只因为他流着他的血,而对于那个费尽心机想要成为龙夫人的女人,早已渐渐疏远,不闻不问。
其实龙茧早就看透了:如果自己没有生下来,母亲对于龙平远只是一段毫无意义的婚外情。然而她却没有看透,只是将龙茧作为一颗精致的棋子,为她的春秋大梦设局布弈,除了无休无止的逼迫与没完没了的训练,龙茧在她那里得不到丝毫关爱,像枚陀螺一样被抽打得飞快旋转,没有片刻喘息的时间。
这样的生活过到十六岁,龙平远的结发妻子病逝,母亲满怀希望地期盼着登堂入室,然而这么多年过去,最终证明了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压抑了二十几年的怨怼,对备受倚赖的龙家长子的嫉恨,以及美梦落空的愤怒,都发泄到龙茧身上,母子关系迅速降至冰点。
——都是你,我的青春都被你埋藏了!
那你为什么要生下我?愿赌服输不明白吗?
——你这个没用的东西!你为什么不去死?!
如果我死了,你还剩下什么?y
面对母亲的责难,他没有争辩过,一句也没用,像一个没有生命的玩偶娃娃似地,默默地承受着她的愤怒与不甘,恭谨,而温顺。
除了这样,他不知道还能做什么,而对一个丧失理智的失败者。
所有痛苦、无助、绝望、悲伤都随着时间逐渐淡去,或沉淀成再难浮起的残渣,埋在心底。
不知何时,能冲破这层厚重的茧,自由自在,展翅飞翔。b
龙茧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他伸出双臂环住黎锐的颈项,脸埋在他颈窝里,贪婪地吞咽着他的气息,黎锐胸口阵阵抽痛,收紧了怀抱,低声呼唤他的名字:“茧,茧,我在这里。”
“抱紧我……”龙茧整个人贴在他身上,脸庞痛苦地扭曲着,“再紧一点,用力……杀了我也没关系……”
像是要把他挤碎一般的紧密拥抱,身上的骨头在叫嚣着疼痛,可是不够,远远不够抵消心头宛如刀割的痛,龙茧几乎喘不上气来,胡乱地亲吻着黎锐的颈项,哑声说:“和我做爱,黎锐,我要你。”
究竟怎样才能消除他们之间的距离?身体的结合美妙无比,心脏却在层层谎言包裹中几乎窒息。怎样才算爱一个人?默默地守护,还是不顾一切地痴缠?龙茧终于体会到那种想要而得不到的恐惶与不甘,只是这一切都领悟得太晚,疼痛已经开始漫延,像毒草一样,越长越茂,铲尽还生。
“茧!”黎锐将他压在身下,捧起他的脸蛋,说:“跟我走吧,茧,我们什么都不要了,忘掉这里的一切,忘掉所有过去,做我一个人的茧!”
那一瞬间,黎锐知道自己失控了,但他不在乎,去他的龙政泽,去他的计划,他什么都不要了,他只要茧!
龙茧涣散的眼神对不准焦距,像是在看他,又像是透过他,看向不知远近的彼方,黎锐慌了,轻拍着龙茧的面颊,连声问:“茧、茧,你怎么了?”
浑沌的眼神恢复了平时的清朗明澈,龙茧抚上他的脸,柔声问:“你真的想带我走,抛下这里的一切?”
黎锐点头,龙茧绽开一个略带悲伤的笑容,问:“你真的爱我吗?”
“爱。”黎锐没有半分犹豫,斩钉截铁地回答。g
龙茧默默地看了他半晌,眼神平静如水,轻轻地推开他,冷冷地问:“你还想骗我多久,黎锐?”
黎锐怔住了,看着龙茧起身下床,慢慢穿好衣服,滞涩的动作让他忍不住心疼,伸手相扶时,对方却一把挥开他,说:“你跟我来。”
一场梦,总是在最甜美的时候,被乍然惊醒。
龙茧带他去的地方不远,近在咫尺,就在他的隔壁。
当他看到龙茧取出钥匙开门时,黎锐按住他的手,说:“你既然已经知道了,我们就没有必要再温习一遍。”
隔壁的套房是他用一个华裔瑞典人的身份买下的,所有见不得光的东西都聚在那里,包括各类枪支刀具、与修的往来账单,以及龙政泽公司的枝节细末——龙茧第一次在他房里过夜时曾经给他翻了个底朝天,却没找到丝毫有用的东西,狡兔三窟,找得到才有鬼!
只是黎锐没想到,他终究还是大意了。
龙茧没有坚持,两个人回到房中,一时相对无言,龙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