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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怕。”
韩君夜终于从梦魇中醒来,却是以这种突如其来的方式。好半天,他都以为自己还在梦中,淡淡的血腥味,咸咸的眼水,惊慌失措的少女,还有一声声“君夜哥哥”。
唉,从来没有感到如此沉沦!
洛梨儿埋在男人的肩头,害羞地不敢抬头。长久的静默更加突显了彼此之间的难堪,她转过脸,望着夜色中神情晦暗莫明的男子,轻声唤了句,“你在生我的气吗?”
好吧,是她偷……偷衣服在先!
“傻丫头。”韩君夜怜惜地抚摸着满是泪痕的小脸,“是我不好,吓到你了。你的身子……好些了吗?”
“嗯,好多了。”洛梨儿垂下眸子,心砰砰地乱跳起来。
“梨儿,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的话吗?”
“嗯?”
“你可以不要我负责,但是——”韩君夜笑得无比得意,“你得为此事负责。”
”你……”洛梨儿讶异地抬起头,小脸憋得通红!这臭男人,真不是一般的记仇啊!
“貌似,是你先……”
洛梨儿惊慌地捂住了那不要脸的男人的嘴,“不许说!”
长久的沉默之后,韩君夜将他的小姑娘紧紧地搂入怀中,“笨女人,我喜欢你很久了。”
这一次,是正式的表白。
之后韩君夜不待被踹,主动松开了手,体贴无比地扯过被子将洛梨儿严严实实地包裹好,末了,在已傻掉的小女人额上落下一吻,眉目含笑地离开。
门被推开,又掩上,吱吱呀呀,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人确实走了。
愣坐在塌上的洛梨儿突然间蹦了起来,上窜下跳,难解心头莫明的躁动。过忽而躺倒,两腿乱蹬一气,恨不得将脸贴到地上凉快凉快!
如此折腾了一番之后,才虚脱地瘫作到塌上,嘿嘿傻笑起来。
可惜,不及她品尝这份青涩的喜悦,窗外蓦然传来“咔嚓”一声脆响,惊得赶紧裹紧了被子,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跟上回一样,再没有半点声音。
洛梨儿轻手轻脚地披上衣衫,小心翼翼地踱到窗下,想了想,抬手推开古朴淡雅的窗子。
月上梢头,树影姗姗。不远处的一株合香木上青衫飘飞,恍如谪仙的少年正对月独饮,衬得夜色愈加安谧恬人。
洛梨儿舒了一口气,这个怪人!
嘲风悠哉地晃了晃腿,偏过头来,笑道:“姑娘,夜深露重怎么还不睡啊?”
“你……怎么来?”洛梨儿双臂趴在窗棂上,抵着下巴,强掩住心中的紧张,故作平静地问道。
石洞,窗外,这人不会真有偷窥的怪癖吧?
“我想你了啊!”少年展颜一笑,月华流转。不得不说,若单论皮相来说,这世上恐怕没有几人长得比眼前这家伙更美了!
洛梨儿干干一笑,“深更半夜的,师叔大人可真有闲情雅致。”
要是真被看到的话,要不要将他的眼珠子给挖出来呢?
两人默默相望,良久,树上的少年又嘻嘻笑道:“我心情不太好,能听我讲给故事吗?”
洛梨儿白眼一翻,打算关窗走人。血泪的惨痛教训告诉她,这人一出现,准没好事。
“世人都知道我娘,却没人知道她是怎么死的,你想知道吗?”
“啊?”
“我娘啊,越风浅,凌霄城上一任人掌门人,千百年来九州大地之上唯一的女剑圣,你没听过吗?”
洛梨儿一怔,没料到嘲风会突然提到这件事,这位传说中独步天下女剑圣,果真是死了吗?
“她是跳崖死的,就是从凌霄城最高的摩云峰上一跃而下。可你知道她为何要跳下去吗?”
“为什么?”反正她睡不着,心绪乱糟糟的,况且,她也该跟这家伙好好谈谈了。
“因为我爹啊,他不敢娶我娘,我娘就生气了,所以跳了崖。”
“你爹,他是……”洛梨儿跳上窗棂,坐到上面,满是期待地听下去。传说中越风浅确实是为情而死,可却没有一个人知道她的心上人,也就是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
“呵呵。”说到最关键的时候,这家伙居然笑了,然后就是傻笑个不停。
洛梨儿耐心地等了一会儿,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荒谬的念头,惊得不自觉地掩住了口!难道,是他吗?
“就是他,明明深爱着我娘,却碍于师徒的身份不肯娶我娘。留下我这么个不伦不类的野种,是不是很可笑?”
“不好笑。”
“明明很好笑啊,我居然叫自己的亲爹师兄,天下还有比这更滑稽的事吗?”
“……”洛梨儿沉默了,有些事,看起来似乎荒诞不经,层层剥茧,剩下的真相竟简单的让她觉得有些心疼。
“从十二岁起,我就离开凌霄城四处漂泊,到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人。在遇见的这么多人中,转身便不记得了。只有你,你试图努力地忘记,却感觉心口好疼。跟你在一起,真的很开心呢!”
“可是……”
“可是,你是韩君夜的女人,你喜欢他,对不对?”
洛梨儿的脸瞬时红了,这是她一直在逃避这个问题,不愿意去想,却被一个看起来最傻的家伙一语道破。
“臭小子嘴巴坏,脾气更坏,不过,我早就知道他其实是一个好人,值得托付,敢担当的男人,所以当年我才把赤霄剑交给他。我想问问,如果,有一天厌倦了,姑娘可愿意跟我走?”
“嗯?”
“离开世俗纷扰,过自由自在的日子呀!”
洛梨儿吃惊地抬起头,盯着树上的少年看了好一会儿,才笑道:“你是在勾引我私奔吗?不怕韩君夜他揍你啊?”
“不怕。”嘲风从树上跳下来,踱到窗下,“你怕不怕?”
“我怕——”洛梨儿撇撇嘴,“曾经也有一个人想带我私奔来着,可惜……哎呀,你看你后面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吼吼!好戏在后头!
☆、第五十二章:相守东篱
一地树影,寂静无声。
“你骗我?”嘲风立在窗下,伸手拽住了倚坐在窗棂上少女的长发。
“呀,你放手!好疼的!”洛梨儿吃痛,“再胡闹我可要生气了。”这家伙是真不懂得男女这防吗?老是这般不知轻重,被韩君夜看到就死定了!
呃,怎么又会有这种背着男人偷情的荒谬感觉?
嘲风松开手,渐渐敛了笑意,抬手拔下头上的竹簪子,如瀑青丝刹那间如流水倾泻。不待被他扯了头发的女子回过神,便将这簪子稳稳地插到了她的发髻间,微微一笑,飞身而去,眨眼间消失在夜色之中。
“喂!”洛梨儿大惊失色,赶忙拔下簪子跳下窗子欲追上去,哪里还见得到丁点人影?
垂下头,掌心静躺着一枚碧色,忽觉得好沉重。扔了,舍不得,这可是越风浅最爱的“碧月笙天”啊!
可留下的话,这算什么?
第二天醒来时,天已大亮。
洛梨儿静静地躺在塌上,回想着昨夜发生的事,恍然如梦。
抱着松软的棉被,相拥在一起的缠绵缱绻,余温犹存温。怔怔地抚上有些肿痛的唇,羞涩中夹杂着些许说不清的甜蜜。
幸福来得太突然,让她措手不及。
可当目光落在枕边的那枚碧色簪子上时,情绪又复杂了起来。
半是喜悦,半是烦恼,洛梨儿怅然地拥着被子坐起身,意外地看到素白的褥子上隐约可见一些淡红的粉沫,怔住了,赶忙翻找昨晚的那条腰带,正安安静静地躺在塌旁的小几上,一枚红色的小瓶儿歪在外面。
抬手抽出来一看,吸了一口凉气,原来是“醉卧红尘”啊!怪不得她会色胆包天地做出那种事!
可“醉卧红尘”与酒相似,是让人沉醉消忧的,难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酒后乱性?
“嗷呜……”一声惨叫发出!
可怜蹲在门外的小念一夜都没睡好,一大早的烧了热水熬好粥,眼巴巴坐在门口等了半天了,被这突如其来如猫被踩到了尾巴似的凄惨叫声,吓得浑身一哆嗦,赶紧推门进来。
洛梨儿正伏在塌上,将头埋在被子里,双手捶地痛不欲生呢!
小念哭笑不得地站在塌旁,心想这会儿知道害羞了,也不知谁昨晚喊非礼来着呢!她那个君叔叔也是,多稳重的一个人儿,竟被一个比她年长不了几岁的姑娘弄得狼狈不堪。
之前她只是猜想两人间的关系,经昨夜那么一闹,算是确定了。
说起来,她的感觉有些微妙,君叔叔这么多年老是孤单一个人,看着挺凄凉的。现在终于身边有人了,该高兴才是,可她一直以为韩君夜的心上人会是个端庄贤淑的名门闺秀,却不料是个……
是个山野丫头。
小念笑呵呵地去扯被子,有这样能闹腾的活宝陪着君叔叔,君叔叔就不会再孤单了吧?
嗯,只要是君叔叔喜欢的人,就是她小念喜欢的人。
韩君夜不在,又不知跑哪里去了。
洛梨儿站在门外松了口,又觉得有些想笑,他不会是被吓得连夜跑了吧?
昨夜又落雪了,小木桥覆盖了一层厚厚的棉被,与落满雪的湖面浑然一色,遮住了所有的痕迹。
吃了好几碗清粥,撑得慌,反正也闲得无聊,洛梨儿突然来了兴致,挥起大扫帚胡乱扫起雪来。不过看着好玩,真扫起来挺累人的,才一会儿,鼻尖就沁出一层汗来,直起身捶了捶弯得发酸的腰,看见小念急急地过来了。
小念今天穿了一件红碎花大棉袄,胖乎乎得像个大红萝卜,气喘吁吁地奔过来,嚷道:“君叔叔再三嘱咐我看着姐姐在屋里休息,怎么刚转个身就跑出来了!君叔叔该要骂我了!”
“睡得腰都疼了,你看我哪里像需要躺着养病的样子?”洛梨儿手持扫帚神气活现,“还有啊,都说了你的手不能沾水,重活也不能干,你是不是又偷偷洗衣服去了?白白浪费我那么多上好的药膏!”
犯错时,恶人先告状永远是王道。
小念果然被唬住了,面露难色,“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