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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邦德先生,别太天真了。我可以在二十四小时内把我的人和军用物资撤走。柯尼亚为了实现他的野心,也已经出卖了他的灵魂。他已经看见,如果他带着你——这个‘斯莫施’许久以来就想要的人——走进捷尔仁斯基广场,他将会拥有自己的势力。你以为他的上级知道他正在做的事吗?当然不。柯尼亚像所有的优秀特工人员和士兵一样,懂得利用戏剧效果。对于第一理事会的V 部来说,柯尼亚·莫索洛夫是被派去侦查这个地区丢失武器事件的。假如他们没有收到他的汇报,那么短期内是不会有人来进行调查的。
懂吗,詹姆斯·邦德?你为我买到了时间,仅此而已。你使我有了机会结束我的小小军火交易,并且来得及撤出去。如此一来,柯尼亚·莫索洛夫的使用价值也就结束了。你呢,也只有这一次的使用价值了。”
邦德在脑子里迅速地分析着这种逻辑。冯·格勒达的纳粹恐怖主义军队在过去一年里的确完成了极其成功的工作。而且,M 本人也坚持认为,所有西方国家政府都在认真地对待国家社会党行动军。M 所表现的严肃态度,和他所提出的警告,是在他谈起那唯一被俘虏并且监禁在俯瞰摄政公园的建筑物里的“纳萨”分子之后。因此,从逻辑推理上说,这就意味着此人的招供足以使情报局获得了有关冯·格勒达的实力和藏身之处的尖端情报。证毕,邦德想道,真正的答案是:他自己的情报机构,姑且不论别国的,此刻完全知道冯·格勒达的司令部藏在何处,而且通过审讯分析员的分析,可能也知道他们未来的指挥部在什么地方。
“原来,只为了一个囚犯,我就只有利用一次的价值了,”邦德说道。
“只为了一个人,并且他还不一定当真被我的机构俘虏了。真有趣,只要想想,你们原先的元首曾经把几百万人监禁起来,毒死在煤气室里,因奴役式的劳动而送命。而现在,区区一个人,倒成为至关重要的了。”
“哦,一次不错的试探,邦德,”冯·格勒达冷淡地说。“但愿事情有那么简单。可是,这是件严肃的事,我必须要求你也严肃地对待它。我不能靠运气。”
他停了一下,仿佛在考虑怎样才能更清楚地向邦德说明形势。然后他说,“你瞧,这里没有一个人,就连我的参谋部里也没有一个人,知道下一步我的司令部会设在什么地方。柯尼亚不知道,虽说我向他提供了,同时也为他策划了一个飞黄腾达的锦绣前程。保拉不知道,布赫曼——对你来说是蒂尔皮茨——也不知道。他们没有一个人知道。
“然而,不幸的是,有少数几个人却知道,虽说是无心知道的。此时此刻,在新的司令部等着我的那些男男女女们,他们当然是知道的。可是,还有其他人知道。举例来说,那个在肯辛顿王宫花园苏联大使馆门外执行任务的小组就是从这里出发,在新的指挥部接受指令以后,才前往伦敦的。
“他们是从那个极其机密的新司令部出发去完成他们的任务的。除了其中的一个人,他们全都死了。我得到的情报说,当他落进你们的情报机构手里时,他没有自杀。他受过良好的训练,但是,连最聪明的人员也会落入陷阱。你明白二跟二是怎么加起来的,邦德先生。我需要你告诉我两件事。首先,他是否招出了我很快就打算搬去的新司令部的地点,其次,他现在被关押在哪里?”
“我不知道‘纳萨’犯人的事。”
冯·格勒达漠然而冷静地瞥了邦德一眼。“你说的可能是真话。我怀疑,不过也有可能。我只要真话。我个人的感觉是:你知道他在哪里,你也了解他说的所有的话。只有笨蛋才会不让你了解全部事实就把你派出来。”
冯·格勒达的确算得上聪明,邦德想道,他确实很善于了解细节,头脑很敏锐,但是他的最后一句话说明了他对情报工作的彻底无知。由于明摆着的原因,邦德听见他把M 称作笨蛋也极为恼怒。
“你认为他们会把所有的事实都告诉我吗?”邦德露出一丝宽容的微笑。
“我敢肯定。”
“那么,笨蛋就是你,先生,而不是我的上司。”
冯·格勒达冷酷地发出短促的一笑。“随你怎么说,反正我不能碰运气。
我必须知道真相。我们有许多拷问犯人的办法。如果你没有什么可说,你什么也不说,我就会知道我们没有危险。如果你只知道我们的人被关在哪里,这件情报就会迅速传到伦敦。哪怕他被关押在最无法接近的地方,我在伦敦的小组还是能弄到他,一点也不会误事的。”
冯·格勒达的小组能够打进情报局的总部吗?邦德一点也不相信。但是他决不想让他们有机会试一试。
“要是我受不了刑,对你说谎,怎么办?要是我说,对,是有这么一个犯人——但是我向你保证,我的确不知道有个犯人——而且他已经向我们招供了所有我们需要的情报,那又怎么样?”
“那么,你也一定知道新指挥部的地点了,邦德先生。你瞧,不论怎么样,你都没法取胜。”
那是按你们的规矩,邦德想道。如果不是黑白分明,明摆着的事,这个人就是睁着眼也看不见。
“还有一件事,”冯·格勒达站立起来。“我们在这里,邦德先生,用的是老式的审问办法。很痛苦,但是很有效。我很相信那种柯尼亚朋友会称之为‘化学审问’的方式。所以,弄清你将要面对些什么吧,邦德先生。用委婉些的说法,你会异常地不舒适。我打算把你带进疼痛的大门。据医生告诉我,用我们将要使用的办法,还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坚持下来的。”
“可是我什么也不知道。”
“那么你就会坚持住,而我也就会知道了。喂,干嘛受那份罪?告诉我犯人的事,他被关押在哪里,他招供了些什么。”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仿佛在邦德的头脑里嘀嗒嘀地响着。他甚至于想象他听见远处传来了歌唱声——往昔的声音——唱的是一支老的纳粹战歌:
来复枪最后一次装上子弹……
很快,希特勒的旗帜就会飘扬在街垒上。
霍尔斯特·韦瑟尔之歌——那支曾经把原先的纳粹党团结起来的赞歌。
霍尔斯特·韦瑟尔;法西斯敬礼;制服;还有“希特勒万岁”的呼声,融进了无数人歇斯底里地反复高喊“胜利万岁……胜利万岁……”的声音之中。
朝外的门打开了,邦德认识的那个布拉德·蒂尔皮茨进来了,后面跟着在接待室里等候的两名黑制服的警卫。
他们举手敬礼,邦德发现,他确实能听见歌声,是从地堡里传来的。
“汉斯,你知道我从这个人身上要得到什么情报,”冯·格勒达命令道。
“你得使出全部力量来说服他。现在。”
“是的,我的元首。”胳臂整齐地举了起来,脚后跟咔嗒地并拢。然后两名警卫向邦德围过来,扭住了他的胳臂。他感觉到手铐铐住了他的手腕,他们强壮有力的手指紧紧抓住了他,把他推出门外。
他们只是把他带到了接待室。蒂尔皮茨/ 布赫曼走到裱糊了麻布的墙壁前面,用手一推,只听喀啦一声,上面的一道暗门就打开了。
布赫曼消失在那扇门里,两个警卫中的一个跟在他后面,用手抓牢了邦德的夹克。另一个警卫则紧紧握住007 上了手铐的手腕。他们一个在前,另一个在后。邦德很快就发现了原因:进了门以后,他们都被紧紧地塞进了一条窄窄的过道,它又低又窄,每次只能通过一个人。
他们走了五六步以后,通道明显地向下倾斜,接着他们很快便来到了一座光秃秃的石砌楼梯口。这座楼梯是靠墙上隔一段距离安一盏昏暗的蓝灯照亮的。楼梯的一边有一条套在金属环里的绳子充作扶手。
他们的进展十分缓慢,因为楼梯很长,一直向下延伸。邦德想计算一下它有多深,但是不久就放弃了。阶梯变得更陡峭了。有一处楼梯上有一个小平台,通到一个开放的房间。布赫曼和两名警卫在这里穿上了厚大衣和手套。
他们没有让邦德穿。虽然他现在仍然穿着一身冬季户外服装,还是开始感受到从他们下面的地底深处涌上来的可怕的凛冽寒气。
他们愈走下去,楼梯变得愈滑。邦德感觉到了两边墙上冻结的冰。他们继续行进——向下、向下,直到最后他们进入一个灯火明亮的圆形洞穴——墙是天然岩石凿成的,脚下的地面似乎是厚厚一层纯粹的冰。
一根根沉重的木头大梁穿过洞穴中央,横跨在洞穴上方。大梁上系着一套滑车机械装置,挂着一根长长的结实的金属链条,链条顶端是一只锚钩形状的东西。
一个穿黑制服的党卫军警卫拿出手枪,紧紧站在邦德身旁。另一个打开了一只结了一层冰的大金属匣子,从里面取出一具电机驱动的链锯。
在这座冰冷的地牢里,四个人的呼气都在空中凝成了白雾。链锯的电机开动起来时,邦德闻到汽油的气味。“我们把它保养得很好!”布赫曼讲起话来仍然没有改掉蒂尔皮茨的美国口音。“好了,”他朝拿枪的党卫军警卫点点头。“剥光这杂种的衣服。”
正当邦德感到警卫开始脱下他的衣服的时候,他看见链锯割进洞穴的地面,割下的冰屑四下飞溅着。他穿着衣服还觉得寒气袭骨。现在,一层层衣服被粗暴地剥掉了,他的身体便好似被无数尖利的针做成的无形外衣裹住了似的。
布赫曼朝拿着链锯的人那个方向点了一下头。“他正为你切割出一个舒服的澡盆来,詹姆斯,老伙计。”他笑了。“我们这儿已经是地堡的地面以下的深处了。夏天水涨得相当高。一座小小的天然湖泊。你将会好好地熟悉一下这座湖泊的,詹姆斯·邦德。”
他说这话的时候,链锯穿透了冰层,原来这冰层至少有一米厚。然后操作人员开始在冰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