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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原本的力量,也压根就不足以破开灭世黑莲的防御,换句话说,妖尊只要等下去,就能等出他的胜利,等到他重开天地,成为初代妖皇那般的绝世人物。
只要张凡束手待毙,或者徒劳继续,定然就是这个结果。
“我不愿!”
“我张凡一生,少不受人威胁;壮不为人欺辱……至于今日,一生数百寒暑,何曾弱人?”
“就是死,我张凡也当死在我自己的手中,再拖着你妖尊、灭世黑莲一起陪葬,不亦快哉!”
“不亦快哉……不亦快哉……”
张凡纵声大笑着,好像回到了少年时候,纵酒狂歌恣意,只恨手上无酒,不能痛饮。
狂风在呼啸,蓦然起于虚空处;
红日在闪耀,倏忽喷薄于心头。
这光耀天地的无限辉煌,不是神通法术本身,而是张凡一颗坚定的心,一口傲然的气,不屈不挠,昂然直立!
代表着张凡一生精气神的红日,从九天上坠落,恍若要将整个世界,一起砸入深渊。
下面,是妖尊!
正在此时,最为关键的时刻,妖尊的惊恐,张凡的决然,都到了巅峰就要轰然爆开的一刹那,一声乌啼,响彻环宇。
金乌,大日金乌!
在十轮红日,赫赫威势之上,金乌法相羽翼横空,遮蔽了整个天幕。
乌啼声中,合身一扑!
九日皆过,大日金乌以一往无前的姿态,扑入了张凡所化的大日当中,穿出!
穿出的不是金乌,而是张凡!
在那最关键的时刻,金乌法相如有了生命一般,燃烧出最耀眼的光辉,化身大日,轰出了最强的……十日横空!
“轰轰轰轰……”
十日皆坠,众神殿亦为之战栗,乌啼声中,金乌燃烧自身的决然当中,十日横空的威能被推演到了极致。
不让,初代妖皇,亲自出手!
这一击,开天辟地以来,除了初代妖皇,何人可能施展?没有!
这一击,三界诞生至今,纵观妖神至尊,哪个可以抵御?没有!
一击,灭世黑莲毁灭!
一击,妖尊暗日陨落!
一击,众神殿摇曳欲坠!
“隆隆……”
三界皆震,下意识地仰望天空,在那里,众神殿忽然间威风尽去,呆若木鸡。
在它的身后,一轮红彤彤的太阳,从虚空中升起,在红日映照下,众神殿亦显得渺小。
“法相……”
“金乌……”
张凡面色苍白,虽然关键时刻,为金乌以身替代,然他的损耗之大,也到了无法想象的地步。
就这么凝立在虚空中,一动不动,似是无力移动,又似觉得空荡荡的,好像失去了什么似的。
陪伴张凡一路走来,从弱小到强大,从蝼蚁到东皇法相的金乌,在这一刻,彻底地感受不到他的存在了。
金乌法相,殁!
张凡心中忽然一痛,直入骨髓,眼前一阵恍惚,似见得汪洋无垠,乌啼长空,一轮红日缓缓沉入了海中……
他就这么站在那里,想说出一声“我胜了”,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来,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直到一声似是熟悉,又如陌生的叹息,在他的耳边响起。
张凡回首,只见得那皇座上,一片光影朦胧,仿佛有人安坐其上,受万妖朝拜,又似空无一日,只有皇座本身在低语着过往的辉煌。
光影渐渐凝聚,不成人形,反而凝出了一个光圈,一道门户。
“呼呼呼……”
一股诡异的风,从光圈中吹来,扑在脸上,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专属于命运的味道。
纵使在大衍天数中窥视所见的命运长河,其意境味道,亦不及此时之万一。
“门后,是什么?”
张凡正想着,那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再次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来吧!”
“进来吧,我已经等你很久很久了……”
声音入耳,莫名地,张凡的心中就有了决断了,洒然一挥衣袖,也不管满身血污,哪怕一身重伤,还是昂然一步,踏入到了光圈当中。
“刷!”
人入,光圈散,众神殿内,陷入了久远的沉寂。
人间界,连云山脉,法相宗山门外。
神通树下,惜若盘膝而坐,似陷入了深深的定中。突然,她周身一颤,花容失色,好像感应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一般,脸色一下子苍白。
下意识地抬起头来,只见得那熟悉的神通树上,七颗硕大的神通果青涩不再,就在惜若的目光盯视中,转为嫣红。
果熟飘香,神通树下,惜若白瓷般的脸上,满面泪流。
“你不是说过会回来的吗?”
“你不是叫我等你回家的吗?”
“你,现在在哪里?”
昔日的妖女,今日的大神通者,惜若就这么在神通树下,泣不成声。
这珍珠般的眼泪,一滴滴地砸落在地上,似是最珍贵的东西,滚落了尘土,一直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中。
第1417章命运与世界的长河
门后,是什么?
张凡在昂然直入门中的一刹那,不期然而然地,想起了尘封数百年的前世光阴。
在那个现在回首望去,只觉得陌生无比的世界里,他曾听闻过这么一个说法。
世界,其实就是由一扇扇的门户构成的,我们的一个个选择,天上的一颗颗繁星,都是一道道门户,通往别样风光的世界。
从这扇门,走进去;从另一扇门,走出来。
永远如此,循环往复,只有一个极小的可能,你打开的门户通往了最后的终结之地,一切才会终结。
那是一种永恒安宁,不用再选择不用再痛苦,不用再失落的世界。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纵使死亡亦无法挣脱。
那个世界,那种安宁,佛叫它净土,道叫它仙界,西方是伊甸园……诸如此类,说法无数,那道门户,名之超脱,又称彼岸……
不知为什么,在张凡他踏入光圈门户的一瞬间,这个说法就从记忆的最深处涌了出来了,于是心中通明。
“永恒的宁静,超脱的彼岸之地,到底又是怎么一番模样?”
张凡微笑着,整个人融入了光圈当中,他心里明白,会有什么人,在对面等待着他。
“轰隆隆……”
这是瀑布从九天上冲落,砸入湖中的巨响。
“哗啦啦……”
这是长河拍击在礁石上,溅出漫天晶莹的声音。
“刷刷刷……”
这是河中沙洲,分开激流,旋转回荡的响动。
“噗通……噗通……”
这是顽强的鱼儿跃出水面,尽量跳到了高处,终究难免落下。
没有源头,没有终点,只有这么一条长河,在亘古奔涌,每一滴水珠,每一点光影,甚至是每一条鱼儿,都既寻常,又极不寻常。
在这长河的河畔,一株干枯的老树不倒,树杈上筑着一乌巢,朴素无华,却给人以一种一看到就想躺下去,什么都不想直至于安眠的念头。
老树旁,乌巢下,一个洗尽铅华,衣着朴素,从头到脚看下去都平凡到了极点的男子,慵懒地靠着树身坐着。
在他的面前,树枝杂乱地堆积着,其上乱糟糟的火焰舔舐着铜鼎的底部。
一尊小小的青铜鼎,只有一尺见方,精致中带着古朴庄严。
从这尊小鼎中,飘出渐浓的酒香。
平凡男子抽动了一下鼻子,满意地点了点头,抽去了柴火。
酒,已经温了。
做完了这些,平凡男人微笑着抬起头来,目视着身前不远处,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显然老天不想让这酒再凉下去,几乎是在他抬头的同时,一道光圈乍现,从中踏出了一个鬓角染霜的男子。
张凡!
“好酒!”
张凡抽动了一下鼻翼,目光在平凡男子,老树,乌巢上扫过了一眼后,吐出的却是这么一句话来。
“那还等什么?”
平凡男子第一次开口,听在耳中正如此前那声呼唤般似曾相识。
“却之不恭。”
张凡一笑,洒然上前,隔着小小的青铜鼎与平凡男子对坐。
不知何时,两只酒勺出现在了平凡男子和张凡的身旁,触手可及。
两人都不觉得怪异,信手取过,也不言语,一人一勺地在青铜鼎中捞过,直接饮下。
在这个地方,时间完全没有了意义,张凡也不知道这鼎酒两人喝了多久,只知道当鼎中见底时,也正是两人兴尽际。
“这酒,我已经温了三天了,等你来时,正可饮用。”
平凡男人微微笑着,伸手抹过,青铜鼎,木勺,乃至于飘荡在虚空中的酒香,尽数成空。
“你来这里多久了?”张凡问道。
“三天!”
得到这个答案,张凡豁然抬起头来,惊异的目光,正对上平凡男子那包含着星辰般深邃的双目,顿时如同悟透了什么似的。
整个世界,也在这一刹那轰然声响,截然不同了起来。
那瀑布,依旧冲刷,却可看到滚滚而下的悲壮;
那长河,依旧奔涌,正可见得滔滔不绝毕竟东流去的无奈;
那沙洲,依旧分流,恍如那一道道选择,将众生引领到不同的方向;
那水珠,依旧晶莹,反射出道道异彩,可见众生纷繁其中;
那鱼儿,依旧跃出,目光中分明是在好奇与渴望,到底只能在空中停留一瞬……
张凡不知何时站起,停留在河畔,静静无语。
“这是命运长河,诸天长河……”
张凡如是说,平凡男子,不,是初代妖皇,亦如是说。
初代妖皇踏前一步,并肩张凡,伸手一指一条顽强跃出水面的鱼儿,道:“张凡,你看它如何?”
张凡默然半晌,缓缓出声:“就像看着自己,看着这数百年间,身边无数修仙者。”
“是啊!”
初代妖皇收回了手,怅然说道:“吾等修士,苦苦挣扎,万年修炼,只为超脱,就好像那鱼儿,跃出水面,到底重新落下,多看上一眼,都是虚妄。”
“只有你我,是不同的!”
初代妖皇话锋一转,竟是带出了几分欣喜,寂寞后得遇旧友的开怀。
“你为何要我做了那么多的准备,我们,认识吗?”
张凡神色不动,淡淡地问道,目光不曾离开,世界长河的河面,好像要在那里寻找到那个熟悉的世界,熟悉的人儿。
“我没有为你做什么。”
“只是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