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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只老兔子依仗一眼一鼻,再加上一对能闻听千万里的恐怖耳朵,趋吉避凶不过寻常事儿,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必胜,其压根不会跟打不过的人动手,往往溜之大吉。
如此本事,再加上谨慎小心,胆子甚小,故而才能从太古一直存活到今日,成为三界唯一的一个活化石。
“……张道友,这老兔子会出现在这里,老夫也颇为奇怪,按说如此凶险的所在,按其性格应该南辕北辙一番,跑得没影儿才是,怪哉,怪哉……”
尸弃道人最后的话,也让张凡心中若有所思,不过却没有开口询问,若是愿说,那老兔子自然会说,倒也不用赘言。
冲着老兔子点了点头,张凡抬起头来,望向空中数十浮云,一身气息变幻不定,整个天地都为之沉闷了下来,如有天崩地裂的风暴,在平静中酝酿,渐渐攀升至巅峰。
“一场大战,不会就这么爆发了吧?”
不知多少人心中忐忑,此前张凡与北疆老祖一战时,那惊天动地的威势犹自令人战栗,现在又是面对数十化神,真要打起来,又会是怎样的恐怖?
个别胆小的,甚至在担心真正打起来,张凡是否还有能力护得他们平安?可就要这么离去,却又大道在前,心有不甘。
且不说场中百万群仙心中千回百转,这一片沉闷压抑的气氛,却是恼了旁边一人。
“阿呸!”
“你们这些小怪物,装什么大瓣蒜呢,打就打,不打就不打,如此这般,闷煞人也。”
说话之人,正是那老兔子,也只有他这本辈分天下第一的老怪物,才能如此大大咧咧地将所有强者称一声“小怪物”。
毫无疑问,张凡也是口中的小怪物之一。
张凡对此倒也不以为杵,只是淡然一笑,目视长空,徐徐说道:“诸位道友,既有缘至此,又一时难决,不如暂且搁下,待得张某讲道完毕,再与诸位一……论……短……长……”
他这一句话,语气平淡到了极点,似是三五好友,围炉夜话,一盏香茗,倍增清幽,但在他说到“一轮长短”四字时,语气骤然加重,肃杀之气亦随之弥漫了起来。
东皇宫上空,数十云华,颤动了一下,归于了平静。
随后,一个温文尔雅的声音,从其中一朵银白色的云彩中传来,闻之如沐春风:
“既然东华道友厚爱,吾辈却之不恭了。”
“愧领道友大道!”
“轰……”
此人话音落下,长空中一声轰鸣,数十云彩尽散,还以朗朗乾坤。
那无形中的压迫,天崩地裂似的恐怖,亦随之远去。
百万群仙在长出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也是明白,这不过是暂时的,待得张凡讲道结束,定有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大战要上演。
数十化神,隐身长空!
百万群仙,期待大道又忐忑不安……
张凡端坐神通树下,脸色平静,仿佛所有的一切都不曾发生,只是以一种说不出韵律,带着天道晦涩苍茫的声音,吐露大道。
一字一句,隐含天道轮转,世间变幻,直指长生秘境,沟通永恒门户。
霎时间,百万群仙如痴如醉,沉浸在大道玄妙之中,一时间忘却周遭一切。
什么众仙云集,哪般神通大法,遑论补天之裂……唯有大道一言,清晰若流泉,在所有人的心中徐缓而不停歇,句句流淌。
第1239章众仙云集千般法,名扬宇内号东皇(三)
连云山脉的清晨,比其他地方要来得早。
眼间,已是三千六百五十个日日夜夜,对这诸世界日未升而连云先升,对那众国度日已落而连云未落的景象,众人早就见怪不怪,甚至不能引来任何多余的注意。
不知不觉中,张凡许下的大周天讲道渐至尾声,耳中仍有那洞彻一切,驱散所有长生迷途的讲道之音,但不由自主地,一股伤感之情,在百万群仙心中弥漫。
这种感觉莫可名状,明明全部心神都沉浸在无上大法,众妙之门中,偏偏就是有那种伤别离般的痛楚,隐藏在内心深处,时时地提醒着,这一切终究是要结束的。
三千六百五十个日夜过去,此时的连云山脉东皇宫,看上去与那十年前,已是全然换成了另外一番模样。
先是那山。
连云山脉,通体金光隐现,远远望去,但觉得通体如黄金铸就;近前看来,又不过普通山水。
真不知,是人近此山而染金光故不觉山之奇妙,还是远望方得神气,近看则一叶障目,失了精髓?
不管如何,今时今日的连云山脉法相宗山门,已是货真价实的福地洞天,一方修仙圣地。
再是那听道之人。
十年间,不知多少迟来的修士,加入了百万群仙之中,三拜九叩以师礼后,悲喜交加地聆听大道。
悲是懊悔何来之迟,不知错过了怎样的机缘;喜是终究赶上了这场盛会,些许所得,足抵千年参悟。
他们之中,有路远而失机者,有前不屑而后悔之者;有纵天光而绝地气的大神通者,亦有脚步蹒跚,一步一挪至此的向道凡人……
时时有那从大道沉迷中恍然醒来,回首左近,却发现人数倍增,皆为陌生面孔,非是此前光景,如此种种,不可胜数。
继而飞禽走兽,鳞甲水生,皆匍匐听道。
十年前张凡与北疆老祖一战,波及范围甚广,后张凡虽以大法复其原状,又镇压北疆老祖支撑地脉,然那逝去的生灵,终究不得复生。
唯有那托庇于法相宗山门内的诸般灵禽走兽,脱了那一劫,又逢得大机缘。
也不知是张凡的大法沟通了天地,亦或是讲道时坠落天花,地涌金莲,周时不歇的紫府甘霖帝流浆的滋润,这些本来懵懵懂懂的兽类,竟也是晓得了大法珍贵,乃是无上机缘。
十年来,多有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匍匐在东皇宫周遭,静静地听道者。
随着时间的推移,除却这些因为地理位置而得天独厚的飞禽走兽,慢慢有些略开灵智的妖兽跋涉千山万水,远道而来。
这些多数灵智未开的飞禽走兽,倒也明白当行师礼而后闻大法,多数寻个位置,直接匍匐下去,再不动弹。
它们之中,少有能辟谷者,在这东华道君讲法重地,更是连雨露亦无,只能生生挨着。若非大道微言回响天地,自然汇聚无量灵气,滋养万物,怕是它们不曾明得大道玄妙,就已经生生饿死在了此处。
最开始时,无论是那远道而来的百万群仙还是法相宗诸弟子,都对这些非人之辈很是看不顺眼,不过张凡没有表示,再加上以它们灵智未开的程度,也不可能得到什么真传妙法,才勉强容忍了它们的存在。
这些飞禽走兽倒也知机,无有敢吼叫嘶鸣,喧闹出声者,哪怕再是兴奋难当心痒难挠,也是强忍着不做声,只在心中宣泄。
久而久之,那些百万群仙倒也适应了它们的存在,就将其当做了一样祥瑞事,作为此次张凡开讲大道的点缀罢了。
事实上也是,天知道这些灵智未开的飞禽走兽们,是怎么明白大道珍贵,又是如何远道跋涉而来?若是深究,怕是连它们如何得此消息,都是无人能想个明白,悟个透彻。
时间,就这么在诸般异象,种种玄奇中,自百万群仙或皱眉或欣喜间,飞快地流逝着。
这一日,张凡正讲到诸般大法,旁门三千,皆可证得长生,众人如痴如醉,沉迷其间时,数百声突兀地响动,将众人生生震出那玄妙的境界。
与此同时,张凡顿了一下,大道之音立止,本来如泉涌一般的感悟,一时似退潮而去,竟不知如何接续。
“谁!”
无数被打破了悟道过程的修仙者们怒火中烧,要不是碍于如此场合,只能在胸中怒吼,否则的话,这个时候连云山脉怕是被怒斥之声生生淹没。
不知多少目光,横扫而过,登时就发现了那些发出异样响动者。旋即,众人悻悻然收回了目光,那种恼怒倒是淡去了不少。
无他,这实在不是那些人自己所能控制的,只能说天意如此了。
同一时间,天地色变,鬼神哭号,整个天地都变了颜色。
大神通者,自能挥手间改天换地,遮天蔽日,恰如张凡十年前,于北疆所为的一般。可是寻常修士,又岂能有此手段,唯有在一生在寥寥无几的几种情况下,能引动如此天象。
譬如:金丹大成;再如:碎丹成婴……
那数百发出异响者,正是如此情况。
在同一时间,多少人凝就金丹,几多个元婴大成,皆是赶在了一时,引动了天地变化,扰乱了环绕灵气,成此景象。
那些突破者,多是受张凡大周天讲道影响,不知不觉中突破了自身屏障,又加伤感如此机缘,即将逝去,此后怕是再无得听闻此大道法门,心情激荡之下自然突破。
此时,这些人等已是全然感觉不到外物变化,彻底沉浸入了自身的境界变化之中,若非如此,受那百万怨念目光一激,非得爆体不可。
发现了异象源头,百万群仙悻悻然收回了目光后,一时间竟是心中空落落的,不知当如何是好。
每个人的心中,都是生出了一种明悟:
“十年弘道,怕是结束了……”
这种感觉由来得毫无道理,既让人不愿意相信,又不由得在心中认定其为真,莫名其玄妙。
十载大道参悟,一时停止,让那些动则闭关多年的修仙者们,心中也不由得生出了恍如隔世之感,就是那昔日好友,此时看来也有几分陌生。
这是大道玄妙,古朴而苍茫,直指本源,原就不是枯燥修炼闭关所能比拟的。
一时无事,多有那修仙者就近与交好者闲聊几句,或交流心得,或抒发心绪,或憧憬此后大战,或担忧张凡安危……
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在神通树下不远处,法相宗弟子位置的最前排,一名白衣女子怅然若失,伸手抚摸着身边趴卧着的小麒麟,黛眉微微蹙着,让人不由得在心中生出了一种怜惜之感。
这种怜惜,不是对弱质扶风的小女子那种恨不得揽在怀中的宠溺,而是对潇洒少女心中隐藏痛楚的不忍。
龙儿!
东华道君大弟子,据说与其有夙惠的首徒,极得张凡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