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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是在什么时候,进入过天门秘境中呢?”
就在叔通百思不得其解的同时,天上又有一轮红日坠落了下来。
从第一轮红日被射落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不过转眼工夫,坠落下来的红日已有九轮之多。
箭射九日,惟有最后一轮太阳,犹自高悬在空中,充斥天地间的灼热一扫而空,好像随着那九轮红日的坠落,消失得无影无踪一般。
“结束了。”
叔通缓缓起身,望了一眼天上最后一轮红日就准备动手,去看看最后到底谁胜谁败。
正是这一眼望去,让他的瞳孔紧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与叔通发出同样惊疑的还有神算子,不同的是,神算子几乎是对着空气喝问出声,所有的矜持与稳重都消失不见。
话刚出口,他雪白的胡须骤染嫣红,鲜血先是不可遏制地从他的口鼻中溢出,继而是所有的窍穴,最后是身上的每一个毛孔,全部有鲜血涌出。
“反噬!”
任何一个有点经验的修仙者看得这一幕,都不难看出神算子这是受到了什么反噬,方才有可能致此。
“不会的,不会的。”
神算子丝毫不管身上的惨况,好像那反噬造成的重伤是发生在别人的身上一般,一手几乎要将轮椅的扶手捏碎,一手紧紧地攥着天演龟甲,似乎要从中看出什么玄机似的。
“他难道不怕死吗?”
“张凡,你想死吗?”
没有人想死,修炼到了张凡这个级别,可说是没有外劫兵解,就可长生不死,与天地同寿自然更不可能去找死。
神算子死死地盯着空中,眼看着黑暗蓦然笼罩,光明破开迷雾,神色渐渐痴了、迷了、呆了……
“怎么回事?”
在神算子与叔通发出这一声惊叹前的一刹那,张凡手上一松,一根漆黑的箭矢离弦而出。同时带出的,还有张凡的一口热血,甫一出口,就化作血雾蒸腾不见。
他的手上,已经没有射日箭了。
刹那前射出的,便是最后一箭,冲着天上第十日也就是最后一轮红日而去的一箭。
在射出这一箭前,张凡的周身上下,已经看不出半点人的轮廓,反而是通体红光,金焰舔舐而出,仿佛全身上下都被大日之力撑满,即将撑破一般。
早在射出第一箭,射落下第一轮红日的时候,他就明白神算子为何要花费偌大的力气算计于他了。
射日之事,果不是寻常人能做的,至少偌大云中界,甚至三界之中,除开张凡之外,可能就再也无人能够做到了。
每每射落一轮红日,那红日之中蕴涵的力量,就会顺着玄奥的通道,涌入他的体内。
这种纯粹的大日之力,哪怕是张凡一身大日真法,身负金乌法相,亦不堪重负,换做其他的任何人,哪怕一样是化神道君,都逃不过肉身与元神尽数被真火燃烧成青烟的下场。
只有张凡,能支撑过九箭而不死!
这射日之事,关乎到这方天地本源之力,注定只有一人能完成。射日箭只要落入人手,无论是分成多少份,最终都会汇聚于一,以免得出现一人射出一箭,以至于完成箭射九日的壮举。
神算子正是借着这天地规则的力量,再以天演龟甲神算之法,最终操纵一切将张凡引向了射日的结果。
奈何,他终究算错了张凡。
一代天骄,金乌传承,一身骄傲,岂是任人操纵之辈。
神算子的确是算计精到,知道以张凡的修为,射落九日之后,固然不会死却也再无动手之力,进则可任意宰割,退可施施然取走宝物全身而退,再无人能阻挡于他。
张凡,拼着爆体而亡的风险,射出了最后一箭,他要将那最后的太阳,一起射落。
这一箭射出,他便彻底破开了神算子的算计,此后生死,往后得失,只取决他自身。
正因为破开天机算计,神算子加诸于其身的命运之力反噬,才有了周身溢血,当场重伤的下场。
且不提神算子,张凡在射出那一箭后,整个人当即遁入了一片空明之中,哪怕周身被大日之力撑得仿佛下一刻就会爆体而亡身死魂消,都不曾分散其半点心神。
“落日弓啊落日弓,当年的那件灵器,鬼使神差的命名,近乎天意。”
恍惚间,张凡似乎回到了过去,看到了那件灵器出炉时的一幕。
“射日,落日,正是如此。”
“周天星辰图前,传承金乌法相,就定下了我张凡一身修持的方向。”
“化身大日,光照天地,万物生灭,尽在一念。”
“然而,天地有定数,想要化身大日,就要先……射日!”
整个天地,蓦然暗了下来,最后一轮红日,一箭而落。
“轰……”
张凡周身上下,乃至方圆百丈之内,无数的太阳金焰凭空浮现,熊熊燃烧着,似要将天地燃烧出一个个窟窿一般。
“神算子,你要算计我,反倒是成全了我。”
张凡整个人都消失不见,血肉身骨尽数燃烧,化作一团炽热到了极点火焰,膨胀,膨胀。
惟有他的声音,在火焰中传播,连那汹汹燃烧之声都被掩盖。
“想要成就大日,就先要射落大日,天地之间,只能够有一轮的太阳!”
“经过这一次的射日与化日感悟,我的大日真法终于趋于圆满,自此大日亦我,我亦大日!”
张凡的声音犹自回荡,一轮红彤彤的新生太阳摇摇晃晃,冲天而起,一直升到了最高处,代替了那十个被射落的红日,成了天地间的……唯一!
“射日……化日……”
这是神算子茫然的自语,他不明白,无所不中的神算之法,为何会一败涂地;尽在掌握中的一切,如何就一塌糊涂。
“射日……化日……”
这是叔通恍然大悟的惊喜,虽然他没有见证到全部,但在那一瞬间,张凡笑声传遍整个天地,那红日中起舞的金乌,赫然正是张凡纵横天地的妖皇法相。
所有的一切,都在昭示着胜利者为谁?
“射日……化日……”
“哈哈哈哈……”
天地间唯一的红日中,张凡的身影一闪而出,脑后有日轮光耀金乌起舞,在那一刹那,他已经明了了这个世界的真相。
“扶桑树!”
“我来了!”
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远去,惟有扶桑树,占满了整个视野,触手可及。
第1196章论道天机(上)
“不服,老夫不服!”
“天机尽在掌握,老夫怎么会输?老夫怎么肯服?”
眼见着天地倾覆般黑暗,又重演一片光明,好像瞬间老去了数百年光阴,本来雪白而光亮的须发尽数显出枯麻般的色泽,仿佛所有的生机都已经离去了一般。
“我不服,张凡,老夫要与你再较高下!”
“砰!”
神算子一巴掌拍在轮椅把手上,回光返照般地神气大张,大喝道:“走,扶桑树下,老夫要与那张凡一会!”
“天演龟甲在手,我不会输的,一定不会。”
近乎竭斯底里的吼叫声中,狂沙漫天,尘埃遮天蔽日,轮椅、神算子、小童儿齐齐破空向着东方而去。
东方天际,扶桑树似天柱支天,看上去仍然遥远,却没有那种朦胧与不可及的感觉,显然那种隔绝天地,无论如何也走不到尽头的限制已经消失不见了。
且不提神算子如何的不甘,怎样的挣扎,张凡此时已经站在了他梦寐以求的地方了。
“扶……桑……树……”
张凡的眼中,尽是倒映出的耀眼金光,夹杂其间不能掩盖的是出直欲透目而出的狂喜与热切。
他的一只手掌缓缓探出,虚空在此时仿佛成了一张薄薄的纸张,无尽的距离倏忽跨越,虚按到了扶桑树的树干上。
在箭射十日,继而化身大日的刹那,张凡便发现整个世界都已经不同了。
天地乾坤,逆转翻覆,肉身若成皮筏,倏忽之间渡过万重山水,达于彼岸。
换句话说,在张凡化身大日的刹那,不仅仅这方天地的幻境彻底地消失了,他自身还在瞬间穿越了时空的距离,直接被传送到了扶桑树下。
“轰!”
惊天动地的震动,霎时间在整个天地所有人的灵魂深处现出,时间、空间,尽在这一刻凝固、坚硬,牢不可破。
惟有张凡的手掌毫不停留,不受任何限制,紧紧地贴上了扶桑树的树干。
一人一树,一与天齐高,一脱去蛮荒野人形貌,重新化作常人大小,两者并立,有天上地下的差距。
然而若有人在一旁观看,便会发现张凡虽然自将手掌贴上扶桑树后就凝立不动,连眼睛都已经闭上了,但是他的气息却在不住地攀升着,直至与扶桑树等高。
“呱……啊……呜……”
乌啼之声,蓦然间在扶桑树上响彻,在那树之巅、天之极、东之至的所在,一轮红日,代替了陨落的十颗太阳,升到了扶桑树的最高处,也是整个世界的最高处。
一人一树,融为一体。
在张凡化身大日,凝成金乌之时,扶桑树对他再无半点抗拒,真正地接受了他,他的心神、他的烙印,毫无阻碍地印入了其间。
“张凡……张凡……张凡……”
恰在此时,声嘶力竭的呼唤裹挟着劲风汹涌而来,人尚未现疯狂之意尽出。
“我不服……服气……”
“嘭!……”
破空声中,神算子坐在轮椅上,与他那小童儿一起乘风而来,所有的一切似与此前全无变化,然只要看一下他那疯狂的神态,就知道这个为云中诸仙敬仰的神算子,已经是彻底乱了方寸了。
“不该是这样的!”
沉闷的着陆声中,神算子的声音破开漫天烟尘传来:“张凡你知道吗?不该是这样的。”
“嘎吱嘎吱!”的声音响起,神算子坐着轮椅从烟雾中出现,见得扶桑树,见得张凡,他好像从疯狂中挣脱出了少许,言语间竟是多了几分调理与理智。
“哦!”
张凡似乎对神算子的出现毫不奇怪,手掌须臾不离扶桑树,回首淡然道:“那么,神算先生认为应该是怎么样的呢?”
他的语气极致平淡,没有半点紧张与急迫,不像是在最关键的时刻,倒更像是在街边算命小摊,以无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