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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姑娘,请坐。”
梅采华坐下椅子,嘻地一笑,道:
“杨少侠,昨晚咱们谈了很多话,却把一重要的事,忘了告诉你……”
杨森一怔,问道:
“不知梅姑娘所指何事?”
梅采华脸上笑意渐渐收了起来,轻轻吁了口气,道:
“‘千臂黑煞’吕友竹,是‘太极门’中弟子……离此岳口南去潜江悬城外,有个‘洛水塘’镇甸,那里有一座‘天虹山庄’,‘太极门’和一个叫‘干水盟’的江湖门派,摆下擂台,较过高下……”
杨森听到“擂台”两字,不由注意起来……
过去曾听师父“摘星飞梭”鲁申说过,凡是双方派系之争,码头帮会纠纷,以及私人寻仇结怨,积忿成仇,无法和解时,就摆下擂台,决个生死,来解决问题。
梅采华又道:
“双方为了争夺江边码头地盘,摆下擂台来解决这件事……”
杨森接口问道:
“‘千臂黑煞’吕友竹,会在打擂台时露脸?”
梅采华道:
“吕友竹是‘太极门’中弟子,极可能会在‘天虹山庄’擂台中露脸……”
杨森听到这些话,由“千臂黑煞”吕友竹,联想到“寒江七绝”身上……
自已对“寒江七绝”底细,来历,仅是当年听恩师茹真师太所说,至于详细情形还不甚清楚。
昔年“寒江七绝”势力范围,就在此地鄂南一带,这番潜江城外举办擂台,说不定“寒江七绝”也会参与其事。
杨森心念一转,就即问道:
“梅姑娘,‘天虹山庄’所设的擂台,你知不知道何日开始?”
梅采华道:
“就在这三天后……”
抬脸一瞥,又道:
“杨少侠,‘寒江七绝’跟杨家血海之仇,十五年已经过去,现在稍晚数天,谅也不会误了大事……”
杨森点点头,道:
“是的,杨某也有此意……”
把刚才所想到的说了出来,又道:
“杨某当年仅是听恩师茹真师太所说,至于有关‘寒江七绝’的详细情形,还不甚清楚……昔年‘寒江七绝’势力范围就在鄂南一带,潜江城外举办擂台,他们可能会参与其事。”
两人各怀沉重心事……
杨森想到“寒江七绝”是否参与“天虹山庄”擂台之事!
至于梅采华则是关心着“千臂黑煞”吕友竹的出没行踪……这次擂台“太极门”插足在内,而吕友竹是“太极门’中弟子。
这—来,杨森和梅采华两人,在岳口县城里,逗留下来。
梅采华一笑,道:
“杨少侠,你初来这里,此地岳口县一带,可能我比你熟悉。”
杨森含笑道:
“梅姑娘,别说是这里岳口县,江湖上的情形,你都比我清楚!”
梅采华两颗圆滚滚,黑白分明的眸子,朝他注视了眼,话题一转,道:
“杨少侠,咱们逗留在客栈房中,也是闲着,出去外面遛达走走如何?”
杨森问道:
“去哪里?”
梅采华脆生生道:
“咱们既是遛挞走走,就别挤在城内,不妨去近郊一带,人迹较少的地方。”
两人离开“明湖客栈”,出西门外向近郊一带走去……漫步聊谈中,梅采华问道:
“杨少侠,你可知道武林中‘宇内三奇’此一称号?”
杨森道:
“师父‘摘星飞梭’鲁申他老人家提到过,是江湖上三位玩世不恭的风尘侠隐……至于这三人的底细来历就不清楚了……”
梅采华道:
“武林中所指的‘宇内三奇’,是‘鼓上蚤’孟九,‘石弥陀’虬云,和‘剑中影’莫乙三人……”
杨森一声轻“哦”道:
“有这等古怪的称号……”
梅采华道:
“不但称号古怪,平素行止也古怪……据武林传闻,‘宇内三奇’身怀绝技,神龙见首不见尾,找到那牛鬼蛇神魑魅魍魉的晦气,黑道中人闻之丧胆……”
杨森听来有趣,含笑问道:
“梅姑娘,‘宇内三奇’是何等样人?”
梅采华道:
“仅闻其名,未识其人……咱也没有见过,是何等样的人……”
两人边走边谈,走来城郊一条宁静的岔道幽径,梅采华遥手—指,道:
“杨少侠,咱们去那边坐坐!”
杨森抬脸看去,幽径尽头是一座残墙斑驳的古庙,庙前几棵古松老柏,浓荫如伞,矗立数丈高,树脚处有一列石凳。
扬森道:
“大树下有—列石凳,我们可以坐下息歇!”
两人来到大树下坐下,梅采华正待找出一个话题时……前面那棵老松树顶,响出一缕“沙沙”之声。
蓦然一声怪叫:
“哎唷,我的老娘,这下要摔成肉饼了……”
话未中落,“哗啦”一声暴响,那棵老松树之顶,遮天蔽日虬柱盘结中,肉球似的滚下一个人来。
这座古庙前的古松老柏,树龄少说都有数百年,前面那棵老松,有七八丈高……
人在树顶摔落下来,即使怀有轻功的武家高手,重则内脏受伤,轻的也得臂断腰折。
但那人从树顶浓荫处摔下,凌空风车似的滴溜一转,已分毫无伤,好好站立地上。
杨森定睛看去,是个看来年有七八十岁的老者……
这老人发如蓬草,一张瘦脸,黄蜡蜡的没有一点血色,身穿一套青灰色短衫长裤。
杨森发现从树顶摔下的这一老者,看来似曾相识,好像哪里会有见过。
梅采华陪同杨森,找来这样一个清静的所在,本来可以跟杨森娓娓细语,消磨一段时间,却想不到半空飞下这个老头儿来,感到大煞风景,心里暗暗恼怒。
老人毫不介意,笑嘻嘻来到两人跟前,朝杨森前施了个礼,道:
“这位相公,刚才咱老头儿从树顶摔下,托你的福,没有摔成一块肉饼……”
朝旁边的梅采华望了眼,又道:
“咱老头儿别的本领没有,平时替人拈一支文王神课,看一个麻衣相,混口饭吃……嗯,这位相公仪表非凡,这位夫人也是未来命妇,一品诰封……”
杨森见这老头儿疯疯癫癫,看来不觉好笑。
梅采华娇嗔满面,一指老人,道:
“你这个老头儿,看来分明古怪,替人拈卦看相,怎会在古庙前的树顶上……别来个班门弄斧,江边卖水,有话不妨说个明白。”
老人嘻嘻笑着道:
“你这位夫人说得真对……可是三百六十行,行行有地盘,咱老头儿这个拈卦看相的,城里大街挤不上,小巷不能留,只有爬上一棵老松,喝口西北风……现在两位相公,夫人来到,布施一下吧……”
老人又向梅采华打拱作揖施个礼,道:
“好夫人,好太太,咱老头儿五脏庙,翻了家,饿得不好受,随缘乐助,包你多福多贵,连生十二个责子!”
梅采华是个玉洁冰清的姑娘家,这老头儿却是左一句“太太”右一句“夫人”,听得脸蛋儿火辣辣一层红热起来。
又羞又怒,从袋囊取出一块碎银,纳入掌心,娇叱声道:
“要钱么……接住!”
用了“甩手箭”打法,“唰”的一股掠风声起,一道白光,直向老人太阳穴打来。
老人不慌不忙,瘦削的肘臂向外一招,中食两指,已把梅采华打出的银子,接个正着……
哈哈大笑,道:
“多谢夫人,这里银子已是够买两斤狗肉了。”
杨森见老人用听风接暗器手法,接下梅采华的银子,看来不由技痒……
取出两枚铜钱放在手掌,抖手抡腕,用了打“金钱镖”手法,右手翻掌而出……“唰唰”破风声中,直取老人双目。
老人身形一长,张口一吸,两枚铜钱,已落进他的嘴里。
猛一张嘴,铜钱已入掌心。
老人哈哈一笑,向杨森道:
“相公,无功不受禄……这里是岳口城西门外‘藏龙坡’‘文殊古庙’,咱老头儿做个顺水人情,庙里文殊佛肚中有把剑……剑到手后,别走原路,由庙后翻山而回……”
话到这里,又是哈哈一笑:
“相公,下手要快,不能错过机缘,咱老头儿今日少陪……”
说到这个“陪”字,身形拔起,疾如鹰隼,飞出五六丈外,眨眼间三起三落,已不见后影。
杨森不由诧然怔住。
边上梅采华道:
“杨少侠,刚才那疯老头儿说的,不知道有没有那回事咱们快进古庙里去看看!”
杨森听到这话,倏然也给想了起来!
两人疾步进入“文殊古庙”……庙殿尘埃寸厚,墙角蛛网布结,正中供着一尊佛。
由于年代修久,文殊塑像的面目,已漆黑朽腐,看不清楚。
梅采华又道:
“那疯老头儿说,剑在文殊佛像肚中,咱们近前仔细一看……”
两人走近佛像前……这尊塑像有六七尺高,但未发现有任何可疑之处。
梅采华一嘟嘴,又在道:
“杨少侠,那老头儿疯疯癫癫,给了他钱,还耍咱们猴子戏……回去吧!”
但,杨森却并没有这样想法……
师父“摘星飞梭”鲁申,武林中有暗器一代宗师之誉,可是刚才老人这套接暗器手法,看来不在自己师父之下……分明是个不露真相的风尘侠隐之流。
这位老人家似乎没有这个必要,空穴来风,跟自己开这个玩笑。
杨森心念闪转,向梅采华道:
“梅姑娘,既来之,则安之,咱们不妨看个仔细!”
他把文殊塑像看个仔细,并无异状发现,灵机一触,想了起来……
眼前所看到的,只是文殊塑像的前面半个身体,后面半边,贴在墙壁上……何不把塑像转过身来一看。
杨森有了这样想法,双臂贯劲,攀住塑像身体,使劲—用力,响起“轧轧轧”声,把塑像的身体转了过来……贴壁的背部,朝向外面。
腰背处,有一口婴儿手拳大的小孔,似有—缕绿芒,一闪而灭。
杨森有此一发现,心中暗暗惊诧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