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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座的艺妓早已深知他热衷此道,但此时此刻仍齐声喝采。
接下来,在可寿子提议下,艺妓们开始跳舞。
途中,这家馆子的女老板也参加进来,一会儿向市泽寒喧,一会儿对可寿子恭维。
舞蹈共跳了三个。当第二个舞结束的时候,女佣蹑着脚走来,对女老板耳语了一阵。
“会长!”
女老板将女佣的话传达给市泽,
“长村先生正在门口,说要见您,怎么办啊?”
“什么,长村?”
市泽庸亮吃了一惊,两眼直盯盯地望着前方。女老板看他想不起来人的名字,就说;
“他叫长村平太郎,说为了久井文子的事一定要找您谈谈。”
真岂有此理。他早就听说,使久井文子致伤的犯人是长村平太郎。他现在来做什么?不,更可疑的是,他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呢?
可能是来进行威胁的。根据市泽听到的传闻,久井文子的这个男人,是个弹球店老板,一直迷恋着文子,长时间来一直供给文子生活费。
市泽在得知了平太郎的身分后,突然对文子产生了厌恶情绪,因为他是出身高贵的财界人士,向来对弹球店那样的职业抱有偏见。
“把他赶走!”
市泽用坐在一旁的可寿子听不到的小声说,
“我不认识他,也没有见面的必要。他竟找到这里来。太不懂事了。”
女老板频频点头,接着让一直等在一边的女佣退出。
艺妓们正在跳最后一个舞蹈。市泽如同兴高彩烈时当头泼下一盆冷水一样,突然心中焦躁不安起来。这个往文子脸上泼硫酸的人一定是个爱记仇的家伙,因为我勾引了文子,说不定他是来找我算账的吧。
市泽虽然脸向着跳舞的艺妓,作出愉快的表情,但心中异常烦乱。正在兴头上,全被他破坏了,真拿他没办法!
市泽更加后悔自己与文子的关系,早知今日,当初与现在坐在旁边的可寿子挂钩多好。
可寿子好象什么都不知道似地专心观赏着舞蹈。她的侧脸也好,她的姿态也好,都在妖艳中透着挺拔。市泽用眼的余光瞥着她那端庄得近乎冷漠的脸,心中赞许说,到底和其他艺妓不一样啊。
长村平太郎在饭馆大门的一角等待着。这个大门十分雅致讲究,近处细竹成林,砫灯照得洒过水的卵石闪闪发光。入口处榻塌咪上放着王朝风格的烛台,烛光照着正面的金屏风。
显然,这不是长村平太郎这种人来的地方。他自己也察觉了这点,对市泽能否出来见他,心中无数。
他现在来到这里,不是为了向市泽发泄怨恨,而是为了满足病床上的文子的愿望。平太郎把文子弄伤以后,陷入深深的后悔之中。他一时冲动竟把自己曾热爱过的女人的脸弄得不堪入目。
文子不久将不可避免地从画家和美女的行列中消失。她急切盼望市泽来到病床边,几乎盼得有些发疯。看到这般情景,平太郎想:无论如何得让她见上市泽一面。
不消说市泽庸亮已远远躲开文子。对此,文子也模模糊糊地感觉到了。
可是,文子就这样被市泽甩掉,实在太可怜了。
平太郎清楚地知道,文子缠着绷带的脸上布满瘢痕疙瘩,已丑陋无比。市泽不可能与文子继续来往,因此,在这一点上他不必担心。不久,文子将由他来独占。这种感情促使他去满足文子的愿望。实际上,这是满足文子最后的愿望。
不知市泽能否到文子病床边来。然而,市泽是有义务来医院探望的。
如果他就这么逃之天天,对文子实在太不负责任了,
进去通报的女佣回来了。
“实在对不起,市泽先生已经回去了。”
平太郎微微点头,这话并非完全出乎意料。
“知道了。给你添麻烦了。”
他低头施礼,接着离开了灯火辉煌的饭馆大门。女佣茫然地望着他的背影。
平太郎走在街上。道路两旁全是饭馆。
每家饭馆前,都停放着一排排豪华的轿车。挂着幔子的人力车跑来跑去。
平太郎边走边回味着女佣的回话。脑子里想象着市泽在妖艳的灯光下被艺妓包围着的情景。
平太郎为了寻找市泽的去处,今天白天突然想到了工业俱乐部。一个办书员模祥的人好不容易才想起这个饭馆的名字,告诉他了。如果当时他不说自己是市泽家的人,有急事要联系的话,就不可能获得成功。
平太郎来到电车道上。突然,他停住了脚步。
——不能就这样回去!
他考虑到文子的失望,不便如实地向她转达市泽的回话。他离开医院时,曾对文子说,
“我一定把市泽带来!”
文子睁开从绷带中露出的眼睛,感激地望着平太郎。
“请原谅我这最后一次任性吧。……”
文子说的最后一次任性的含义,平太郎很清楚,而且能够理解。
这话里蕴含着文子的后悔,也流露出她对市泽的留恋。
文子既然用了“最后”一词,说明她已经对绘画死心了。前些日子,她还用指头在被子上练习作画。绝望之中她仍不想放弃绘画。然而,对她来说,看得像生命一样重要的,不光是水墨画,还有她的美貌。如果没有美貌,新闻界不可能对她大肆宣传。
现在,她那秀脸的一半已被硫酸烧毁,她不得不放弃自己的雄心。
文子的这种心情,引起平太郎深深的同情。自己恰恰是破坏文子美貌的凶手,因此不能无动于衷袖手旁观。
平太郎呆立在电车道上。既然不能这样回去,那就要再返回饭馆去。但是,他无法接近市泽。人家再说一次市泽已经回去了,自己还有什么办法?
他这么心事重重地呆立着,眼前是汽车的洪流。一个坐在出租汽里的年轻男子。看到呆若木鸡的平太郎,突然脸上露出吃惊的样子。
—一岛村理一正要去上野车站接返回东京的森泽由利子。因为时间尚早,他打算在此之前先去有乐町见一个不能不见的人。
岛村对失魂落魄地呆立在电年道上的这个小老头,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担心。当然,这人过去从未见过,但总感到似曾有过印象,似曾相遇过,因而不可思议地出现一种亲近感。
然而,这个小老头一出了自已的视野,就同时从自己心中消失了。
他打算通过自己的苦心指导,把即将从车站接回的这个由利子培养成独树一帜的前卫派水墨画家。这是岛村唯一的愿望。
10
可寿子正与市泽庸亮在刚才那家饭馆的另一间屋子里。
艺妓们跳完舞后就一个跟一个地退了出去。她们见市泽带来可寿子,就知趣地回避了。
“这儿太宽了。”
市泽对女老板这样一说,他们就被带到这间特意准备的宛如茶室的房间里。前面的院子里种着树和竹子。
苍白的灯光映得树叶闪闪发光。
可寿子被市泽拉过去。她的手被市泽握得紧紧的,市泽显然上了年纪,但手劲不小。
“可寿子,怎么样?”
市泽把嘴贴近可寿子的耳朵细声说,
“我喜欢你。你觉得可笑吗?”
“先生!”
可寿子扬起绯红的脸说,
“这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啦。”
“是一时轻浮吧?”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市泽的眼睛。他的眼里也闪着诱惑可寿子的光辉,
“如是一时轻浮,我可不干。”
“你说我不是真心吗?”
“不是真心的话我就拒绝。我可不是艺妓啊。”
“呵呵,看你说的。……这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这是真的,先生。如果是真心实意,我很高兴……”
“能跟着我吗?”
“是的……”
“好,不过,我要先问一句,如果你这样作,不会有人不答应吧?”
“不会。您指的是他吧?我们早就没有什么了。先生您呢?”
“我也一样。你是说文子的事吧?我已在此之前断绝与她来往了。我可不是那种同时搞两个以上女人的男人。”
“我相信您。”
“我来当你的资助人。作为条件,我一辈子不让你离开!”
“我很高兴。”
“如果那样的话,我将不惜牺牲一切,保护你在前卫派水墨两界的第一把交椅的地位。我对新闻界有足够的发言权。”
“我知道。”
“现在是大规摸宣传的时代。不论实力多么雄厚,如果不广为人知,就毫无意义。我将让电视、广播、报纸、杂志等一切的音响和文字永远捍卫你。
“先生,如能这样,我将终身陪伴着你。如果你不觉得不方便的活。”
“岂能不方便!……我也算是酒色场上的老手,造就过各种各样的女人。可是现在老了,想最后找一个。”
“在您走下坡路时,我们走到一起了。不过,因为是最后一个,我想能一直陪着您。”
“是啊……我也听到过一些关于你的传闻。不过,过去的事就算了。当然,我没有责怪你的资格。”
“在这一点上,市泽先生更严重些哩。”
“不错。”
市泽大声笑起来。他的笑声还没落。可寿子的身体已经连拖带拉地被市泽抱住了。
开始时,可寿子忸怩地接受着亲吻,但不一会就主动从下面将嘴唇贴上去,搭在市泽肩上的手也变得有劲儿了。
“我并不是不相信你,”
市泽说道,
“在你漂亮的保证话音未落的时候,就想得到你的一切。”
市泽的嘴唇从可寿子脸上稍稍离开了一些。他看着可寿子的脸说:
“好吗?我马上让人到N旅馆订一个房间,今晚不放你走了。”
一度紧闭双限的可寿子,睁开绯红的眼皮,看着上面相距很近的市泽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三十分钟后,泷衬可寿子和市泽庸亮一起坐上了开到门口的汽车。
直到乘车,市泽的手一直紧紧控着可寿子的手。
女老板以及女佣,领班等,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