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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满脸不悦。
“你们”
岛村喝了一口酒,然后说,
“我觉得对现代水墨画了解得不够深刻。久井也罢,泷村也罢,我认为都已过时了。因为她们两人都是利用新闻宣传出名的。而且幕后的活动相当精彩。……也许没有必要说这些事,总之,她们是由宣传而出名的人物。据我看来,她们的画不过是灵机一动信手画出的,既非具体也非抽象的东西。”
“可是,现在一提起前卫派水墨画,还不就是那种作品吗?”
年轻的编辑从旁插嘴道。
“眼下可能是这样。然而,未来崭新的水墨艺术已经破土而出了。现在千篇一律的作品能持续多久,还不得而知,但它那衰败的预兆已经显而易见了。”
“真是一个有趣的见解!”
山中说道。
“你所说的新的水墨艺术,有什么具体的东西吗?”
“有的。”
岛村慢悠悠地回答,看来信心十足。
“哦……这可是L报社学艺部精通美术的岛村君说的,太有意思了!”
另一个编辑说道。
“你的意思是出现了一个天才吗?”
“是不是天才,将来自有公论。我认为至少比现在的两个女画家有新鲜的东西。”
“又是一些莫名其妙、似画非画的东西吧?”
“不是的。那种画既不是水墨画,也不是什么别的,只是模仿最近的一般画的抽象而已。偶尔被某些外国人看见了,他们不了解水墨画的传统,就把它当作东方式的艺术而视如珍宝。此外,有些支持者不过瞎起哄而已。”
“这一点嘛,对一部分人来说已成为常识了。问题是真正的新的水墨画究竟是什么?这光空口议论不行,要拿出具体作品。”
“这样的具体作品我想不久会和各位见面的。”
“到底这个画家是谁啊?”
这句话引起了大家的兴趣。大家都清楚,岛村不是信口开河的人,而且过去对水墨画很有研究。
“人还很年轻,还不到二十岁哩!”岛村的话嘎然而止,因为大伙的目光一齐投向酒吧的入口。岛村正好背对入口,因此不知道进来的是什么人。只听到酒保高声说“欢迎,欢迎!”
岛村还想继续往下说,但对面的人用目光制止了他。他恍然大悟;这些话大家不想让新来的客人听到。
岛村把酒杯送到嘴边。编辑们的目光回到桌子上来,纷纷拿起各自的杯子,但脸上的表情都很奇怪。
来人的声音,岛村并不陌生,又沙又哑像筛破锣。刚开始岛村还有点疑惑,但很快就判断出来人是谁。原来是那个以前卫派花道出名的人。他经常带着自己的作品到美国、欧洲巡回展出。
大家制止岛村继续讲下去,是理所当然的。因为来客正是支持泷村可寿子的深井柳北。
不,进来的不光深井,还有议论中的泷村可寿子。岛村得知这个情况,是因为不久身后传来女人的话音:
“服务员,请给我调些鸡尾酒!”
岛村不禁扑哧一笑。眼前这帮人刚才还热心地谈论着举办泷村可寿子和久井文子二人的画展,现在当事人可寿子到了,他们却都哑口无言了。
“买卖怎么样啊?最近。”
身后,深井对酒保说。接着又传来白发苍苍的酒保的答话声。深井的沙哑声格外突出。
深井开始谈起洋酒的品尝来。这是他周游各国获得的知识。听不到可寿子的声音,说明她正在一旁不言不语地喝酒。不,可寿子的沉默另有原因,这点岛村是清楚的,她也发觉了岛村正在这里。大概进来时毫无思想准备,因而大吃一惊吧。
深井在新闻界也结交甚广,可是,与在座的杂志社的人好象并无深交。他们之中并没有人上前寒喧。
可是深井已估计到,坐在一角的那伙人不是杂志社的就是报社的。因此,他才不甘示弱地提高了嗓门。
编辑们都奠名其妙地沉默着。深井象是意识到这显然与自己有关,说得越发起劲了。
突然深井的沙哑声音消失了。
岛村顽固地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头也不回一下。
他身后响起了皮鞋声。深井好象去厕所了。
“服务员!”
隔了好久,终于又听到了可寿子低低的声音。
“请来一下!”
可寿子究竟在做什么,岛村难以弄清,他只觉得自己在用整个后背捕捉她的动静。
“别这么喝闷酒啊!”
岛村打破沉默向山中开了口,
“近来杂志也渐渐提价,听说卖不到一定份数就亏本哩。”
“是那么回事。”
山中象缓过气来似地说,
“现在越来越难,不能象过去那样轻松了。经济上也规定了相应的标准,因此,我们经常受到营业上的攻击,很吃力呢。”
话一开了头,旁边的人也七嘴八舌地说起来。不一会,好象深井回来了。屋里又响起了沙哑的话声。
“喂,该走了吧!”
他对一起来的可寿子说。
“好。”
可寿子言简语寡地回答。
“哎呀,就要回去啦?”
酒保说道。
“以后再来。”
深井的这句话象是故意说给编辑们听似的,听起来似乎还有弦外之音;我前卫派花道的大家来到这里,编辑们却不上前说话,真岂有此理!
“那么,请以后光临!”
脚步声渐渐远去,好象已到了通往一楼的楼梯。
“一说有雨,”
一个编辑马上说了一句日本谚语,
“马上见风。可是这回不是风,而是本人出现了。”
大家一阵哄笑。紧接着,
“算什么啊,他那样儿!”
一个年轻人说道,
“瞧他那副傲慢的神情,简直就差说我就是深井柳北了。”
“那家伙还不是自吹自擂。因此,我们不上前说话,他大概觉得挺无趣,就回去了吧!带着可寿子转悠,看来他很得意呢!”
“对不起!”
岛村说道,
“我和人约好去另一个地方,就此告退了。”
“刚才的……”
依然记着先前谈话的山中好像要挽留他。
“那个天才少女,是岛村君发现的吗?”
“这个嘛!”
岛村站起来回答说,
“不久就向各位公开。好了,请大家耐心等待吧!”
“如果需要在月刊上介绍的话,请先找我们。”
“就那么办吧!”
又是一阵笑声。岛村扭头向柜台走去。
“请!”
酒保送过来的,除账单外还有一个茶褐色的信封。信皮上什么也没有写。
“什么?”
岛村在账单上签完字以后问道。
“刚才,泷村先生说……”
酒保伸长脖子用坐在角落的人听不到的声音低低地说。
“请把这个交给岛村先生。”
岛村想打开看看,但又原封不动地塞进衣袋里。
“再见!”
女招待一直把他送到楼梯下。
岛村来到地面上,到商店招牌灯光下,取出信封。他打开对折的信纸,上面用铅笔匆匆写着:
“我一定要和你谈谈。请九点在银座后街的青草酒吧等我。”
岛村用手将信撕碎。碎片随风刮到大楼的黑影里。
岛村在“青草”酒吧等可寿子。马上快到九点三十分,已过了三十分钟。
“岛村君”
一个女孩过来通报,
“您的电话。……是一个女的打来的。”
听筒里传来可寿子的声音:
“我就在附近。能出来一下吗?”
“这儿怎么啦?”
“我已经不想喝酒了。只是一时想不出碰头的地方,才请您去那里的……”
“他回去啦?”
“这种事还要问嘛,早打发他走了。”
岛村将杯里的剩酒一饮而尽。
8
岛村走出酒吧,看见可寿子正站在那里观赏着尚未关门的妇女用品商店的橱窗。店里明亮的灯光照着她那穿着和服的消瘦的肩头。她虽然听到了岛村的脚步声,但仍注视着橱窗。岛村站到她身边。
“对不起!”
可寿子仍看着橱窗说道,
“没想到您到那里去。”
“我也没想到你和深井柳北一起到那里去。”
“又挖苦人了吧?”
“哪里,没有这个意思。”
“很想和您谈谈。现在有时间吗?”
岛村眼看着橱窗说;
“不知你要谈什么,可我时间不多。”
“是不是还忘不了深井的事啊?”
“别胡扯啦,那种事对我来说无所谓。”
“有事求您,能听我说吗?”
“在哪里?”
“请跟我来吧!”
泷村可寿子终于离开橱窗。
“我让车子开回去了,将就点坐出租车吧!”
岛村跟在可寿子后面上了出租汽车。
“请到船桥。”
岛村责备可寿子:
“船桥那里有什么?”
“大海啊。”
可寿子简短地回答。
车子开了很长时间,离开市中心,从锦丝町车站前进入(东)京(千)叶公路。
“收费公路”上,一排路灯冷冷清清地从窗外闪过。
“是特意到这里来看海吗?”
岛村凝视着黑洞洞的窗外,吐了一口烟。可寿子开始用手指摸岛村的手。
“你有什么话要说?”
“真性急啊。到了海边再说。”
离开“收费公路”,车子进入船桥镇。从这里开始道路突然变坏,但车子不久就朝海边拐去了。
“到这儿就行。”
可寿子从出租车上下来。
“咱们走过去吧!”
这是一个狭窄的河口地带,前方不远处是人工垒起的堤岸。黑暗中只有海水的气味扑鼻而来。可寿子始终偎依着岛村。在黑洞洞的地平线上,东京的灯火宛如一条发光的轻纱。看样子附近有饭馆,但此刻已关门熄灯。周围没有灯光,星星更显得明亮。
“啊,真好闻!……已经很久没闻到海水的气味了。”
“你平时整天闻墨汁的味吧。”
“是的。……因此,最近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