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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璇看了看烟霞,勾起唇角,“我还没烟霞你想的明白。好了,叫她们来收拾东西吧,我去见见文襄皇后。”
“不用了,还是我来见你吧。”竹制的门帘挑起,文襄皇后带着四五个元家的娘子们走了进来。
她扫了一眼斜靠在美人塌上的李璇,自顾自的在她对面的塌上坐下,沉声道:“三娘子,我儿是去了,可是还有我这个娘在,轮不到您替我们家看屋子吧。”元氏眼中满是愤恨,就是因为这个女人,自己的阿齐才上了战场,最后落个尸骨无存的下场。她可到好,上有新皇护着,又住进了儿子新建的园子,悠闲过活,半点伤心的感觉都没有,她的良心都让狗吃了。
想到侄女们这几日说的话,新皇有意要立李家三娘子为后。什么,新皇早在几年前就看中了三娘子,偏偏中间横着河间王,这才罢手。如今河间王身死,新皇为了美人,冒险起事,真是情深意重等等。越听元氏心中越火,原本她就对高孝琬去后,李璇的表现不满,听到这样的传言,更是火上加火。一怒之下,带着娘家的侄女们就来了五亩园。这是她儿子建的园子,为什么要让一个外人来住。
“三娘子,你都要做咱们大齐的皇后了,还能看得上我儿的这个破园子?以三娘子的手段,要多少园子,高涣会不给你修,用得着守着我儿的留下的东西么。”元氏嘲讽的道。
李璇慢慢的坐直了身子,直视元氏的眼睛,“元姨,这是三哥建给我的园子,我为什么不能守着?慢说我还没成为皇后,就算有一天我真做了大齐的皇后,高涣给我修了无数的园子,可三哥建给我的,只有这一个。”突然之间,李璇不太想退让了,凭什么她要让呢,这园子里的一切,都是她和高孝琬两人的梦想,她为什么要搬出去。
“你……你还有没有廉耻,枉费我儿对你一往情深!我真是错看你了,你这个薄情寡义、贪慕虚荣的女人。”元氏霍然立起,指着李璇的鼻子大声斥责。
元家的几个姑娘,以袖掩唇,眼中满是幸灾乐祸的神情。元八娘子娇声道:“哎呀,姑姑别生气,为了这种女人生气多不值得。咱们把她赶出去就是了,省得脏了表哥的屋子。”
李璇懒洋洋的斜了出声的元八一眼,冷冷的道:“该被赶出的人是你们,识相的就快滚,别逼我动手,那样可就不好看了。”
“你……”元八娘子眼圈一红,偎近元氏的身边,“姑姑,你看她,快叫人把她轰出去。”
“阿璇说的不错,该滚的是你们!”低沉的男音响起。
第八十七章
低沉的男音响起,屋子里的人都惊呆了,李璇更是不敢相信的往门口看去。“表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她猛的从塌上跳了起来,鞋履未着,几步跑到门口,正与要进屋的高绍德碰了个头。
“阿璇,你怎么这么瘦。”高绍德看着面前消瘦的少女,眉头紧锁。数月不见,高绍德已不是当初被父母兄长宠贯得皇子,战场的血腥和残酷给了他最好的洗礼。如今的太原王,一身锐利未散,被他眼睛扫过的人,都不自觉得低头躲闪。
李璇心急的想知道高孝琬的情况,可她越着急越是问不出口,只能抓着高绍德的胳膊,满含期盼的望着他。
文襄皇后元氏毫不掩饰她的焦急,奔过来抓住高绍德的胳膊,“阿德,我儿怎么样了。”
高绍德俯身抱起李璇,将她送到美人塌上坐下,责备道:“阿璇,怎么光着脚就下来了,不冷么。”
李璇见他满脸的风尘,疲惫不堪,对上那双泛着血丝的眼睛,她满腹的问题再也问不出口。
“阿德,我的阿齐他怎么样了。”元氏跟着高绍德走了过来,见他温柔的安置李璇,都没顾得上搭理自己,脸色微变,“高绍德,我的阿齐真的被高殷毒死了!”
高绍德霍然起身,锐利的眸子死盯着元氏,“伯母,有些事我以你应该能想明白的。”吼完这句,他似乎有点后悔,闭了闭眼睛,压低了声音,“伯母,请您先回去吧,有些事情我会过府跟您说的。”
“元姨,你先和元家的娘子们回去吧。”李璇见高绍德这样,就知道他不想当着元家人的面说,而且看样子,他有很多问题想问自己。
元氏抿了抿唇,回身看了看自己娘家的侄女,似乎又作回了温顺的文襄皇后,“那,我先回去了,阿德你早些过府。”
高绍德点了点头,难得的给了元氏面子,起身准备送她出去。
元八娘子刚才被高绍德重点的瞪了一下,现在心里还在乱跳,此时也不敢多说话,乖乖的起身走到元氏身后。元家九娘子是元氏兄长的嫡幼女,自小最得家中人宠爱,她又生得俏丽甜美,极会哄人,文襄皇后非常喜欢她,常常接她到河间王府玩耍。偶尔遇到高孝琬,也从来都撒娇痴缠,故尔高孝琬对她感觉也还不错。
元九站在元氏身边,眼珠转了转,上前扶着元氏的胳膊,“姑姑,我就说表哥人准没事。你看太原王殿下半点悲伤之感都没有,如果表哥出事了,他还能这么轻松的来见三娘子么。”
李璇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元九的小心思她是一目了然。当初三哥在的时候,都没把她放在心,现在难道她还能反了天吗。刚才初见表哥的时候,她就探过高绍德的情绪,除了有些焦急之外,并没有其他悲伤、愤恨或者懊悔的情绪。她的心里悄悄升起一抹希望,高孝琬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很有可能是高湛为了夺位,传出来的假消息。
元氏深深的看了李璇一眼,客气的道:“三娘子,我希望下次再到五亩园的时候,不会再见到你了。”元氏真的害怕了,她只有高孝琬一个儿子,半点也不想他因为面前的女子出任何问题。
她承认,在未见到高绍德之前,对于李璇是迁怒的情况比较多。就没有她,高孝琬也一定会领兵出征的。可是如今,新登基的上党王高涣,排明了要娶她,她怎么能让自己的儿子再和皇帝对着干。
高绍德闻言,浓眉一挑就要说话。李璇眼明手快的按住了他,淡笑道:“元姨,我很想把这五亩园彻底变成我的,你说陛下能如了我的愿吗?”
元氏脸色一僵,拂袖离去。她是打定主意,如果自己儿子平安归来,她决不允许他娶李家女。依她看,九儿就不错,而且儿子对九儿的也不错,夫妻的感情不都是培养出来的吗!
元氏态度冷淡,李璇半点也没放在心上,她依然和高绍德两人将她送至门外。两人再度转回内室的时候,她才轻声问:“表哥,你把三哥安置在哪里了?”
高绍德盯着李璇半晌,蓦的笑了,“阿璇,你怎么知道我带着三哥回来了。”
“我看到李山了,还带着很多河间王的私卫。”李璇斜了他一眼,直接转过一座屏,从屋子的后门出去,“你把三哥安置在五亩园的那里了。”
高绍德几步赶上了她,两人一同走过游廊,他俯在李璇耳边轻声道:“在梅园。”
李璇看了他一眼,也没时间和他说清楚这段时间邺城发生的事,直接走过甬路,穿过园门,走进了掩映在梅园内的一座书斋。
书斋前李山带着侍卫守在门口,看到李璇过来。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嘿嘿的笑了起来,“三娘子。”
李璇瞪了他一眼,“你又不是第一天回到邺城,还弄这玄虚做什么。”
“我,我着急见王爷,还,还没时间说呢。”李山有点惭愧。高绍德的侍卫找到他的时候,他光想着自己家王爷没事了真好,想着快点来见殿下,有些事就没来得急说。等见了高绍德和高孝琬,他又心急王爷的身体,想着快点找个舒服的地方把王爷安置下来。等该办完的事都办完了,他才发现,太原王殿下走了。
李璇狠狠的白了他一眼,转身就往书斋里进。她能明白高绍德的作法,在邺城形势不明的情况下,不敢把高孝琬暴露出来。可这个李山,他还能再直点吗?
高绍德在李璇进门之前,一把拉住了她的手,“阿璇,你一会要冷静。”
“我早就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当初都以为他死了,我不也好好活着吗?”李璇知道,以高孝琬的性子,他能乖乖的被高绍德送回来,伤一定轻不了。这点在她看到李山抓着老丈夫偷偷的往后面走的时候,就已经想明白了。
可惜再多的心里建设,在她看到躺在床上晕迷不醒,满身伤痕的高孝琬时,眼中的泪怎么也止不住了。
第八十八章
暮色苍茫,满园花木,似乎都蒙上了一层灰色的轻纱,园内的景色迷蒙起来。【 '高孝琬已被人打量妥当,安睡在床上。
李璇和高绍德两个坐在离床塌不远的地方,轻声交谈,屋内角落里的青铜仿周制的兽型香薰。因怕打扰到休息的人,并未点过多的灯烛,只在交谈的两人身边挑起两盏青纱灯。
“表哥,前方战事未平,你怎么先回来了?”李璇轻蹙眉头,有些担心的问。
高绍德的眉目之间难得的平和,再没有刚才听李璇讲夺位风云时的暴怒,“战事差不多了,高句丽和柔然已被打残了,周国也缩回去了,现在就剩突厥还在强撑,估计也撑不了多久,有四哥在足以。”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抿了抿唇,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我们早就知道邺城出事了,只是前方未平,所有的疑问只能隐下来。此次如果不是三哥伤势太过沉重,随军的军医再也没有办法,我也不会冒险带三哥回来。”
李璇沉默无语,她端起茶壶,轻轻给高绍德又倒了杯清水,方才轻起问起前方之事,“表哥,怎么是你护着三哥回来?如你所说,邺城有变,那大表哥被害的可能性最大,你带三哥回来不是羊入虎口吗?”
高绍德笑了,年少俊美的他,这一笑如寒冰乍破、春花怒放,明媚不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