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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这时,罗狄又下了一道命令,正好与义慧的想法相吻合:“关掉三节燃料电池的两个引入阀。”
罗狄想保留一个阀。果然,在义慧关掉引入阀以后,燃料电池输出压的下降速度减慢了,甚至出现了二十三秒钟的上升现象;接着电压稳定了一会儿,大约有三十余秒;此后电压以一种较慢的速度下降。罗狄计算了一下,这样大概可以支持四个小时。
2号贮氧箱的数字是每平方寸七十四磅,低了一些,但仍在可以接受的极限内。贮氧箱内的温度从…329°F升到84°F温度的上升使贮氧箱的压力保持住了。
三小时后,前导舱的报警灯亮了起来。氧气的消耗比预计的快了半小时。
罗狄木木地瞪着那只橘红色的灯,眼里充满了焦虑,但是他一动未动。他知道,现在能做的就是立即启动主反应堆。那样就意味着自愿接受飞剑5号电脑的控制,重新成为它的奴隶。
在缺氧死亡和电脑奴隶之间,罗狄该怎么选择呢?
他的心猛烈地跳动着,他的手开始颤抖。近来,他常常感到胸闷,透不过气;现在他更是感到头晕。他深深地吸了口气。
“罗狄,大功告成了!”肖赫兴奋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太棒了!你是说,主反应堆又可以启动了?”罗狄说。
“是的,启动吧!”肖赫走进来说。
罗狄的手重重地摁了下去,立即,飞船的尾部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飞船加速了!
飞船里响起了肖赫、绫子、义慧的欢呼声!
…
太空同行者(1)
…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整,飞剑5号舱内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各人做着各人的事,各人想着各人的心事,互不干扰。可是,罗狄却分明感到这平静下萌动着情感的波澜。
肖赫不止一次地问他:“妈妈是怎么死的?还有那个该死的、干扰了电脑的‘太空使命’,到底又是什么?”
他不回答,因为无法回答。
绫子、义慧没有像肖赫那样逼他,可是,罗狄从她们的眼神里分明感到她们同肖赫一样盼望着他将实情说出来。
可是他能说吗?这会使整个飞剑5号崩溃的。他决定不说。
罗狄走进体育舱,在脚踏车上踩动起来。近来他感到体能在不断下降,肌肉萎缩,心脏功能减弱。他的质量(失重状态下无法测定人的体重,只能测质量)下降到63千克。他每天要花三个小时进行体能锻炼,可是效果不明显。他知道,可怕的太空病正一步步吞噬着他。
义慧也跟了进来。义慧似乎对他更为依赖了,一有空总是静静地坐在他身边,什么话也不说。
有一次,她突然问了一句:“幽灵现在到哪儿了呢?”
他说:“大概距地球八十六光年吧!”
可是她并没有听他的回答,而是把头埋在膝盖里。她的长发从肩上滑落开来,垂在了腿上,看上去像丝绸一样。
“义慧,你真像妈妈!”
“我宁可不像妈妈!”
义慧说着,把头靠过来,靠过来,一直靠到他的肩上。在失重状态下,义慧的头与其说是压在他肩上,还不如说是飘在他肩上,根本感觉不到重量。
然而,他还是感到很沉很沉。
又过了几天,肖赫的情绪似乎从激动中平缓下来。
他们沉浸在了另一种发现里。
前天,肖赫作例行检测,用电磁检测仪测量飞船周围的电磁波情况。这种检测是非常枯燥的,因为从来都只是记录一些杂乱无章的星体电磁波。可是那天,肖赫却意外地捕捉到了一个有规则的振幅波。
有过太空航行经历的人都知道,规则的电磁振幅意味着智慧信息。从此,肖赫便一直守在电磁检测仪的边上,一遍又一遍地检测那些标准件。这项工作既辛苦又乏味,要像一个机器人一样在干涉仪、记录仪、检测仪之间来回走动,做同一个机械动作。可是肖赫乐此不疲。
经他的捣鼓,检测仪的灵敏度提高了,几亿光年之外的恒星磁风打在飞船上,也会使它“哇哇”地叫唤。几天来,飞剑5号的船舱里充满了这种检测仪的叫声,要么就是记录仪的“嗒嗒”声。
绫子、义慧几次劝肖赫将声音关掉或开小点儿,他就是不答应。绫子、义慧便去向罗狄抱怨,但罗狄不想干涉他。肖赫需要干点儿事情分分心。
情况令人惊异,记录纸上的曲线在规则振幅背景上到处都有细微的差别,如果是本机振荡,就应该呈现出一定的周期性规律来。肖赫把记录仪里的纸带取出,进行声学波形分析。他打开“张法”型波谱分析仪,将各种混乱的杂波频率分解开来,“张法”型波谱分析仪的打印机上打出了全部的基频频率。结果既新奇又简单,原来全部的基频是三十一种,排列次序也毫无规则,但是一个长时段记录纸却显示这三十一种基频在反复地有规律地重现。
肖赫以第一个基频为准音,对三十一个基频进行了模拟分析;然后按照高低次序进行排列,发现这些基频的分步差正好是0。5度,只有在3基频与4基频、7基频与8基频间没有出现这种差异。3、4、7、8的基频振幅完全一样。
肖赫又把基频型号数字代入记录纸,这样就把记录仪上的信号写成了一系列阿拉伯数字。每个阿拉伯数字代表一个基频,又用英文字母确定它们的时间间隔。这样他就整理出了一张表:
531151311721。。。。。。
aaa2a2a13a13a13a。。。。。。
这张表使肖赫陷入一种痴迷中。罗狄想帮他,可是没有办法,他帮不了肖赫的忙。
最后还是绫子无意间解开了这个谜。
中午的时候,绫子从休息室里冲出来,一把抓住肖赫,说:“肖赫,我错怪你了!我原以为你在干吗呢,原来是在谱曲!你真会捉弄人。你这份比古希腊文还难认的乐谱把我弄得如坠雾中。你为什么要用这种怪里怪气的方法谱曲呢?”
“不!不是!”肖赫讷讷地说。
“你可没瞒住我,尽管你想隐瞒。你真鬼!”
“没有,真的!”肖赫说。
“别解释,别解释!多优美的旋律啊!当我用小提琴演奏时,我和义慧都感动了!”
“什么?”肖赫惊讶地问。
“感动!听到了没有,感动!”绫子说。
“里面蕴含的意思我都听明白了,是一种呼唤。我今天才发现你很有音乐天赋。在你的曲子中,我听出了悠远的孤独,仿佛是在宇宙中茫然独立,想寻找一种理解、一种回应、一种相知、一种期待,我都流泪了。”绫子激动地说。
“那不是曲子,是我记录的一个奇怪的电磁波,我也百思不得其解!难道真的是曲子吗?”肖赫说。
“你,你骗人,明明是曲子嘛!”绫子气得脸一下子涨红到了脖子根,转身冲了出去。
…
太空同行者(2)
…
肖赫愣愣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好。“是曲子?”他自言自语着,捡起绫子扔在地上的谱子小声地哼唱起来。
果然是一首曲子,那些频率都可以视作高音,间隔就是音符的长短。这是一首被压解成了数学语言的曲子。
此后好几天,绫子一直不理肖赫,罗狄只好劝肖赫向绫子道歉。
肖赫却说:“真是冤枉,我连歌都唱不全,哪会作曲啊!”
“那绫子怎么会演奏出来的呢,不是你捣鬼又是谁?我们飞船上除了你这几天神神秘秘的,难道还有其他人?难道除了我们四个人,飞船上还有个作曲天才吗?”
“你也不相信我?”肖赫急得直跳,“这回我是跳进黄河里也洗不清了。”
“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好吧,我把实情都跟你说了吧!”肖赫摊开双手道,“那不是什么曲子,而是我这些天记录的一个电磁波,我也纳闷,怎么会成曲子了呢?”
“你把那曲子哼出来,我听听!”罗狄道。
肖赫便轻轻哼唱起来。曲子明快如春,却蕴含着淡淡的感伤和哀怨。
罗狄打开计算机,把曲子的简谱输了进去;又调出了计算机音乐库,让它找一下这首曲子是什么风格,分析一下这首曲子的技术手法。
结果,计算机出人意料地报告:
这是二十世纪中国最伟大的音乐家葛森和许志越合作创作的《呼唤》;
这首曲子一九九九年灌成金唱片,装入联合国长城9号太空远航火箭,长城9号是二十世纪地球人类派出的最后一艘探索火箭,目的是寻找太空中的类地球文明;
长城9号一九九九年十二月三十一日零时起飞……
罗狄在电脑多媒体键上按了一下鼠标器,悠扬的《呼唤》便猛然间充满了整个屋子。
开始是小提琴轻柔的倾诉,仿佛月夜的恋人絮语,仿佛山溪在潺潺流淌,又仿佛是露珠在花瓣间轻轻滚动;接着一把大提琴加了进来,与小提琴的独自倾诉形成和弦。大提琴沉郁舒缓,如风如水,以一种慢板风格捕捉着小提琴的轻灵,小提琴此时变得热烈起来,如一个激动的舞者,在每一个节拍上都点出灵魂的颤栗,在每一滴露珠上都以阳光的姿态跳荡……
而此时,大提琴的和声却弱了,仿佛悄悄退隐,渐渐从宇宙间消失;只留下小提琴哀怨而又彷徨的独语,黑夜聚拢来,成了惟一的背景。
罗狄听着,听着,久久地沉默,直到眼里潮湿。
这是宇宙间一种智慧向另一种智慧伸出的手。人类的信使——三百零六年前离开地球的长城9号,就在飞剑5号的附近。谁说飞剑5号孤独?
罗狄回过头,发现肖赫也沉浸在《呼唤》的大恸大喜中,脸上全是泪。
肖赫的手在键盘上跳动着,立即,计算机屏幕上出现了长城9号的飞行轨迹:
地球——火星——冥王星——飞出太阳系——波江座——人马座——白羊座——玛法座……
一条长长的线路。在这三百多年中,长城9号就这样飞行着。它的动力早就没有了,它只是靠着最初从人类那里获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