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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宝贵,卢鸿也不及多想,便着手准备起来。下午时卢鸿嘱咐洗砚买的一大堆东西,幸得这洗砚记性不错,居然也都给弄来了,摆在屋中有一大堆。
要做铜镜出来,第一步便是要制范,就是做个模子出来。那铜镜都是浇铸的,上边的花纹样式,都要将烧化的铜汁注入制好的模子,冷却后形成的。
只是这里却有些个难题。一则模子要做成中空的,不然那铜汁注于何处?中空的模子要在里边刻出花纹来,这难度自然不小。二则卢鸿并无现成的样式可以参考,完全要凭自己的想象臆造一个铜镜出来,更是一件难事。
样式这事,卢鸿已经考虑成熟,便以前世曾见的一些战国后期的铜镜为底本,加上自己一些想法即可,估计现在对于铜镜的研究,远不如后世般重视,寻常人等是决计挑不出毛病来的。就算有人提出些看法,自然也可以明镜至宝,与普通物件不同来搪塞过去。至于那模子,先祖却颇多妙法。卢鸿要用的,便是所谓失腊法。
后世所见各个时期的青铜器,往往极尽精美,另人难以置信。有些造型复杂、花纹繁密的器物,若真是手工在泥范上雕制,根本不可想象。其实这些青铜器,便是用失腊法制成。失腊法就是在做模子时,要先用一块黄腊,以一比一的比例,制成一件要做物品的模型出来。这腊质地极软,自然可以随意雕刻,精细工整。待腊制模型做成了,再无可修改之处,便将泥水,一层层浇于其上,达到足够厚度,干了以后,就形成了一个外部泥裹,内实腊胎的模型了。
然后再将这模型加热到一定温度,那腊一旦过热,立时便会融化成液体,自事先预备的孔洞之中流出;而外面的一层泥壳则不会变化,腊胎流尽,自然形成一个中空的泥制模具了。
最后将熔化的铜汁注入其中,待铜汁冷却凝结,便可以打破泥范,将成品取出了。
卢鸿现在做的便是第一步,将一块事先备好的黄腊,先修整成需要的圆镜外形,然后按照自己想法,慢慢雕刻起来。这一步,直接关系到制成品的成败,故卢鸿一点也不敢大意,粗坯制成之后,反复端详修改,感觉再无败漏之处后定型,直到半夜时方才完工。
做完腊胎,卢鸿伸个懒腰,也是觉得有些疲倦了。只是时间紧迫,也不敢偷懒,便将六子事先准备的泥水拎来,一点点浇在腊胎上,凝成泥范。
浇得两层之后,卢鸿便将一旁的六子喊过来,示范一下如何浇那泥水,由六子在这边一层层浇着,自己却是去准备溶化铜汁。
中国古代铜镜,各个时期铜与、锡、铅的合金比例各不相同。《周礼.考工记》记载,制造青铜镜的青铜中,铜锡比例应该为1/1。事实上,真正的战国铜镜中,锡含量虽然确实比较高,但一般是达不到一半的。
卢鸿先是将黄铜与其他金属按比例准备好,投入一个小陶锅中,将其加热熔化。若是专业制假的人做东西,事先自然要将腊胎体积计算清楚,换算后再行熔化合金。此时卢鸿也不管那些,按自己眼力用料,略多些也不怕,只要比例不差,浪费些也无所谓了。
一直忙到快五更时,那陶范已经成型,陶锅中的合金已经熔成液体。屋内温度颇高,融化合金时还要不停搅拌,卢鸿与六子均是满头大汗。两人小心翼翼地将那陶范放置在火旁烘烤。范中腊胎不久就尽熔为腊汁,自下方一个事先留出的小孔中如线般流了出来。待其中腊胎流得净尽,卢鸿便将这泥范固定安稳,用一个铁钳夹了小陶锅,将那其中的青铜合金汁液慢慢地注入到泥范中去。
等浇铸完毕,看看已经无事可做,只能等那铜镜冷却后再见分晓。卢鸿这才收拾一下,由六子驾了马车,再送他回郑家藏书楼,爬将进去叫开门,进屋继续扮他敏而好学的卢公子形象。不久之后,天已大亮,闻得门外有僮子来收拾昨晚的食盒,并放下新的早饭,不由一笑,感觉颇为有趣。
当天白天,卢鸿继续补觉不提。却遣那洗砚看二童子不在,得机出去往那郑桓家走了一遭,打个马虎眼,就说自己这些日子要勤苦攻读,无暇回府看望,也请府上诸人放心,无需挂念云云。
待回来时那洗砚便大摇大摆地从正门而入,进来敲开卢鸿读书小屋,拎来了满满一篮子郑夫人、卢秀儿并郑柔准备的吃食等物。卢鸿看了一眼就继续睡去,篮中美食倒大半便宜了洗砚。
当天晚上,六子照方抓药,将卢鸿接了出来,二人赶到租下的小院,继续那制假大业。
文物贩子在唐朝 第三卷 南下荥阳 第十六章 横空出世的盗版明镜
更新时间:2008…10…26 11:39:02 本章字数:2696
虽然铜镜已然铸成,但要让这铜镜看起来古色烂然,还要经过诸多手续。不妨说,真正做假的功夫,都在这里边。
卢鸿先将已经冷却的泥范打碎,露出已经做好的青铜镜来。但见这铜镜颜色深青,花纹图案在灯光下闪着冷光,颇为华美。
只是现在这镜子还无法透光,要想透光,少不了的一道工序便是打磨。这打磨可是个力气活,一般说要制成透光镜,足足要把制出来的毛坯,磨去差不多一半才可以。幸好这镜子原本不是很厚。不然还真是不好办。
这等力气活卢鸿是万万做不得的,自然便全落在了六子头上。卢鸿将打磨之法细细解释给六子听后,自己便不管不顾地睡觉去了。
六子足足磨了大半夜,手上起了几个大泡,才将这镜子磨好。原来这透光镜,却是因冷却时,背后的花纹厚薄不同形成应力不同;加之打磨掉表面一层,磨时加力磨成镜面微凹,两相结合,造成其中物理变化产生折光变化,从而使其反射光影出现深浅不同的线条来。
磨好后,卢鸿又对那背面纹理做了装饰加工,然后便要做旧。铜镜因流传方式不同,其表现出来的颜色也各异。如出土之物,青翠深重;而水中打捞的,更为碧绿莹润;世间流传,辗转人手的,包浆深厚,又不一样。李伯方那面镜子,一眼可知是传世之物,卢鸿这一面,就也照着传世的东西来做。
不管是怎么给青铜做伪,大多离不了的一样东西就是腐蚀性的液体,最常见的便是各种酸。此时自然没有硫酸盐酸等物,不过浓醋倒也常见。此外如水银、明矾、各种药物等,坛坛包包的,很是不少。
卢鸿先用水银加上锡粉,均匀涂在铜镜的表面,然后用浓醋调和细硇砂末,用笔蘸了,细细涂在上面。涂完一层后,晾在阴处,却要六子去打一盆井水来。等得片刻,铜镜表面变得暗淡深沉,便将这铜镜浸入才打来的冰凉井水中。只见铜镜颜色,渐渐变得古意盎然。待颜色变化完毕,卢鸿用一块软布,反复将铜镜擦拭两遍,这才又取出先前准备的药物来,调成各种比例,开始了新一轮的深加工,将那铜镜又蒸又煮,忙活到天将亮时才收工。
最终卢鸿将一包灰土,混了各种药物下在铁锅中炒透了,再将铜镜埋入其中,吩咐六子小心保管,并要他将其余各种东西全都毁去,这才忙忙的回藏书楼去了。
闲言少叙,眨眼之间,十日早已过去。今天一大早,那玄坛便有四面八方的学子才人,蜂拥而至。这几天里,整个荥阳城内,说得最多的便是李伯方手中惊现明镜,却为卢鸿痛斥为假货的事,大家都眼巴巴地等到这天到来,好一睹卢鸿所说真正明镜的风采。
李伯方早早的就来到了这玄坛,随他同行的还有一个七旬老人,站在他身旁,微闭双眼,一言不发。那郑家族长郑聿横自然也是早早到了,待得片刻,三老连同各方赶来的名流也都到来。只是卢鸿却一直不见踪影。
见到太阳高高升起,李伯方再也忍耐不住,不由对郑族三老道:“怎么卢鸿那小娃娃倒避而不见?莫不成是说了大话,便吓得跑了么?”
郑聿横只顾忙着招呼众人,此时方注意卢鸿居然未曾到来,连忙唤过一个照顾卢鸿的书僮说:“卢公子何在?怎么此时尚未到来?”
那书僮说:“卢公子自入室之后,要我们搬了几百卷书进去,就一直没出来过。估计一直在里边读书呢。”
众人一听,不由大为叹服。想这卢鸿于学业竟然如此用功,整整十天,足不出户,无怪乎有如此才学了。
郑聿横也点点头说:“卢公子倾心学业,读书时物我两忘,不太注意时间,也不足为奇。”便要那书僮速去后院,请卢鸿前来。
过得片刻,见那书僮引了卢鸿,身后还跟着洗砚,快步行来。卢鸿行至玄坛前,向各位前辈施礼赔罪道:“卢鸿在斗室中沉迷书卷,竟至不知时日,却是迟来了,谢罪谢罪。”
李伯方脸色极差,见卢鸿还在那里罗嗦,忍不住说:“卢公子,不知你那镜子可曾取来,还不拿出来与我等一观?”
卢鸿却慢条斯理地说:“前辈怎的如此性急。那日晚生言道,‘十日后此时将真镜大白于天下’,现下时刻尚早,请前辈耐心等候。”
李伯方听了,只得生生压住怒气,说:“好,便是等到天黑,我也要看看你能拿出什么宝贝来!”
正在此时,忽然听旁边的洗砚说:“公子快看,六子他回来了!”
众人一听此言,不由都注目向门口忘去。只见那六子一身灰尘,所骑的骏马也是汗气腾腾。六子下了马,也不及拴好,便向卢鸿急急跑来,边跑边说:“公……子,六子把东西……拿来了…。。”竟是喘息成一片。
众人见了,也不由暗道果是忠仆,看这形象,只怕是这几日来,人不离鞍,日夜兼程赶来的,也真是难为了他。
卢鸿见了,却不由偷偷暗笑,这六子一脸忠厚淳朴,不想演起戏来,倒是似模似样。
洗砚上前几步,自六子身上将包袱解了下来,双手奉于卢鸿。那六子将包袱交出,双腿竟然再无力奔走,还是郑府两个家人,将其扶去休息。
卢鸿也不去接那包袱,直接在洗砚手中,将包袱解开,其中却是一个漆盒。卢鸿将漆盒轻轻打开,只见其中锦垫之上,端端正正地摆着一面铜镜。
卢鸿将那铜镜取出,对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