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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月的安胎药方才好了些。只是既有了滑胎之象,可得时时小心着;半分操心不得,王氏也只能百无聊赖地躺在榻上做些活计,眼睁睁看着贾政进了姨娘通房的侧门,心里恨得直痒痒。
说来王氏真觉得自己命苦,自打嫁进了荣国府,就处处被贤良淑德的大嫂压了一头,尤其是头几年祖婆婆还在的时候,可是好生体会了一把差别待遇;这些也就罢了,那不省事的祖婆婆竟然临死都不让自己好过,把管家权直接交给了张氏,以至于嫁进府里这么些时日,连管家的边都摸不着了。这些倒也罢了,婆婆明显更偏爱自己一房,虽然嫁给了嫡次子,小两口也算得上衣食无忧了。只是见识到了府里的富贵荣华,王氏哪里甘愿将整座府邸全部留给那不学无术的大伯一家子,不就是仗着自己出生早了几年嘛。最可恨的是自己千般讨好的小姑子贾敏,总是偏着张氏,嫌弃自己粗鄙不堪,不通文墨;每每与张氏相处,但凡自己言辞稍稍锋锐了些,不是被张氏有意无意弹压住,就是被贾敏天真无邪地呛上几句,可自己却碍于弟媳和娘家嫂子的身份,连多说一句都是罪过,她可忘不了自己与贾敏不和时婆婆那饱含深意的目光和次日丈夫身边的妖精贱人。
好容易挨到太婆婆去了,小姑子也嫁到了姑苏林家,更有婆婆明里暗里偏袒加护着,自己的日子总算松快了些许。只是那张氏实在是八面玲珑,面面俱到,把整座府里管得井井有条,滴水不漏,几番算计都落了空不说,连婆婆也有些不满,被叫过去敲打一番,次日更惊怒地发现丈夫枕边多了个红颜知己,实在叫王氏忿忿难平。好在老天有眼,张氏在连日劳作下竟是晕了过去,怀胎两月,自己也如愿拿到了掌家权,开始了对府里的掌控布置。那段日子想起来真是舒心,就是夫君也不太理会那些小妖精,每月里总有二十多天是在自己房里的,而自己才总算是在府里有了自己的根基。只是没想到这回张氏下手如此不留情面,竟是将自己所有的布置彻底打乱,势力也几乎土崩瓦解。早知道她就该早点下手,让贾瑚那碍着自己亲生儿子没福气的黄毛小儿早点去阎罗王。王氏从来就是勾心斗角之辈,心思阴狠毒辣,压根就不信什么阴司报应之说,如今王家一片是蒸蒸日上的景象,更让她觉得底气十足,本就该坐享富贵荣华,成为公侯府邸的女主人。可偏偏嫁到了荣国府这么几年来,事事不如意,虽说住了正院,到底名不正言不顺,仆妇们更是一口一个二太太的叫着,生怕不知道大房才是府里真正的主人似的,真真恼人得紧。
只是没等王氏做什么,请来的大夫却是再三嘱咐需要静养,张氏也趁机派人传话,叫王氏一切以孩子为重,就不必过于关心其他琐事了,只呆在院子里静养便是;若有奴才冲撞了二太太,无论何人一律发卖。如此一来,原本还有几分热闹的二房彻底安静下来了,平日里静悄悄的没有丝毫人气,至于那些卖乖讨巧的,更是早就不见了踪影。至于老太太搬来的一些陈设,不是于风水不合就是棱角分明容易有所差池,早被张氏的心腹收进了库房。贾史氏见此如何忍得,不免发作了张氏几句,随即便赏赐下来了一个容色艳丽的丫鬟,慰劳贾赦近日来的辛苦。张氏静立一侧,八风不动,连眼角眉梢都吝于施舍微小的动静,至于那丫鬟,张氏也不推辞,径直领回了葳蕤院。说白了,这些通房丫鬟之类的不过是个玩意,若是乖乖听话,张氏自然也不介意留在院子为自己添些贤惠名声,若是不听话,主母发作奴才可使天经地义,纵然长者所赐,只要抓住了把柄发卖出去,谅也无人胆敢多言一句。再者,张氏早就借着瑚儿这次事情,和贾赦交了心,她只怕贾史氏这边没有动作呢。
贾赦透过门帘,看到妻子身后多了一道婀娜的身影,捏住茶盏的手不禁颤抖了起来。待张氏进了内室,看到老太太身边服侍的二等丫头百灵头顶娇俏的堕马髻,身着浅粉百花穿蝶长裙,含羞带怯地望着自己,眼里水波盈盈,哪里还不明白老太太的意思。贾赦虽然学问平庸,可揣摩人心的本事却是一流,否则也不会沉迷古董美人,与拉帮结派的保持距离了。他一直不愿相信母亲的无情,纵然张氏提醒过自己,偏偏还心存幻想,可如今的事实却狠狠地扇了他一耳光。在自己的嫡长子险些被谋害之后,母亲非但不愿找出凶手严惩,反倒指望着用小丫鬟叫自己妥协,真是天大的讽刺。
看着那容色艳丽,眉目含情的丫鬟,贾赦没有丝毫兴趣,只觉得心里一阵阵发堵,恨不得直接冲到母亲面前问个究竟。张氏倒也不曾多说些甚么,只命人在西厢给百灵备间房,拨了两个小丫头,一切按姨娘的份例照做便是。贾赦哪里愿意面前杵着这么个碍眼的东西,急忙借着身子不适的由头,打发百灵下去安置,回头却看到妻子似笑非笑的神色中隐隐约约的一丝苦楚无奈。贾赦心中一唏,狠狠将已经凉透了的茶水灌进腹中,自嘲地瞥了瞥嘴角,罢了,他这辈子虽说得不到母亲的丝毫喜爱,身边好歹还有一心为大房打算的贤惠妻子,聪慧伶俐的嫡长子,比起那些家宅不宁,妻离子散的,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只是在心如死灰之际,贾赦心底却是难掩不甘怨愤,老太太偏心偏到咯吱窝不说,就连二弟的真正性情都视而不见吧?既然如此,他就尽一尽兄弟之谊,让老太太多看看贾政的模样面貌吧。
贾赦心中不免烦躁困扰,只虎着脸闷闷坐在榻上一言不发。正在这时,双手却被一双纤长莹白的柔胰轻轻握住,回首便是妻子温柔担忧的神色。贾赦心下一暖,反握住妻子略带凉意的手心,仔细端详着妻子端庄柔美的面庞,似乎多了几分岁月的沉积,显得更加温润体贴,尤其是那双会说话的眼睛,直叫人心醉。贾赦痴痴看着妻子的容颜,仿佛透过那温和坚定的目光,看到了正在案上奋笔疾书的小小身影,虽然仍显稚嫩,却有一股韧劲,那是自己最得意的嫡长子,是自己生命的传承啊。这么些年来,都是妻子为他操持家务,无怨无悔,他再不能这样浑浑噩噩下去了。身为一家之主,他本就该替妻儿撑起一片天空,叫他们无忧无虑生活的,又岂能事事依赖旁人呢?贾赦眉头微舒,嘴角也轻轻弯起一个弧度,恶作剧似的在张氏手心轻轻划过,引得张氏微微一笑,随即柔声道:“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贾赦心中微动,也只淡淡一笑:“不过是我这个作哥哥的一片好心罢了。我这弟弟到现在不过才两个姨娘,实在是束缚得很了,虽说弟妹难免思虑不周,咱么也不能亏待了他不是。”
贾瑚虽说还阳了,到底不过是五岁的孩童,更因为多年的孤单生活,愈发的渴望亲情了,当然是不遗余力地粘着父母。贾赦本就觉得不曾替儿子惩凶除恶亏欠了贾瑚不少,见到贾瑚儒慕渴望的小眼神,百炼钢立马化作绕指柔,完完全全一副慈父的做派,父子感情迅速升温,那亲密无间的样子惹得张氏会心一笑。如今的贾赦经过了前番担惊受怕的日子,对贾瑚的重视程度更是上了一层台阶,唯恐一个不小心宝贝儿子又出了什么差错。黑夜里,贾赦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脑海里浮现出老祖母弥留的情形,那殷殷的叮嘱犹然在耳:“赦儿,张氏是我跟你父亲花大力气求娶来的,德言工容具是上上之选,你们可要好好过日子才是。至于那些莺莺燕燕,仅仅是些玩意儿罢了,就算是庶出的子女,又哪及的上承袭家业的嫡子嫡女丝毫?就算你怜惜些妾室通房,也得防着他们生出些别的心思来,自来嫡庶之间可就没什么兄弟之情,你可不要犯糊涂惹得张家反目啊。”老祖母灼灼的目光令贾赦心中微颤,随即便想到了贾史氏的手段。
虽说他们母子不亲近,对贾史氏保住嫡出子女地位使出的些小手段总是有些明白的的,就凭父亲没有庶子和几个庶女那些微薄的嫁妆和寒酸的夫家就知道了。贾赦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毕竟那些通房姨娘仅仅是些玩物罢了,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就算生下子女,跟聪慧懂事的瑚儿可是完全没有可比性的。贾赦心中不免下定了决心,那些个通房姨娘也该抽出些时间好生敲打一番,真正明白自己的地位身份,切切不可叫她们妄自尊大,想跟张氏别苗头。
第76章 贾瑚还阳篇(七)
若说真正了解贾政为人品性的;除了王氏,也就属贾赦了;就连贾史氏也有所不及。贾赦作为代善嫡长子;从小养在祖母身边;与养在母亲身边的贾政年岁相差不大,难免被众人拿来比较;对彼此可谓知根知底。贾赦虽说文不成武不就,不比贾政通读四书五经那般长脸;只唯独喜好古玩金石;却也并非一无是处;于人际交往颇有手段,虽不易争权进取;倒也颇能守成,故而虽贾母百般不喜不愿,爵位倒是一直稳稳当当。与之相比,贾政却颇有些萧条的意味了。因为从小刻苦念书,在孔孟之道上有些心得,希望跟东府一般由武转文的贾代善对次子可谓器重非常,待遇直追袭爵的嫡长子贾赦,下人也因此趋之若鹜,就盼着次子改换门楣,让泥腿子出身的贾家染上几丝书香气。只是时运不济,直到贾代善闭上眼睛,都没能看到贾政考中秀才童生,难免失望非常,怀疑起了自家人读书的运道。毕竟是疼爱了多年的幼子,贾代善虽心有不甘,还是替贾政考虑周全,临死前利用皇帝的眷顾同情,上本请求皇帝给贾政安排了五品的工部之职,算是有了根基;又将嫡女许配给了四代列侯,书香门第的林家,期望得中探花的女婿家族能够念在姻亲的情分上,于官场中提携幼子一二,在清流中搏得容身之地。正是出于这样的打算,贾代善并没有让两个儿子分家,只希望兄弟俩守望相助,倒不知自己的一片苦心反倒为荣国府留下了后患。
因着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