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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姐?”胡小月显得有些意外。“挺好啊,怎么啦?”
“呵,没怎么,我就突然想起来随便问问,刚才她去找郑大夫了。”廖琳看似漫不经心地应道。
胡小月眼珠一转,一抿嘴笑道:“噢!我知道了,原来是为这事不开心啊!”
“哎呀,没有,你别胡说了。”廖琳被看穿一时反应有些尴尬起来,急得连连摆手否认。
“行了,你就不用瞒我啦,按理说这种担心不算奇怪,因为红姐喜欢郑大夫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再说这事在咱们医院也算是个公开的秘密了。”
“不过,我倒觉得你也不必担心,要知道,如果郑大夫同样也喜欢她的话,那也就不可能和你有开始了,毕竟你和红姐比起来,认识他的时间可要短得多了。何况我觉得无论是红姐还是郑大夫,他们都不是那种随随便便不负责任的人,退一万步说,即使红姐现在真要像郑大夫表白什么,好像也晚了,你知道红姐的爸爸现在平反了,她可能不久就要调回省城了,而郑大夫的情况不同,他是回不去的,这样的话,他们之间就更不可能了。”胡小月为她分析道。
“嗯。”廖琳轻轻点点头,但最后她却又轻轻吁了一口气道:“其实这也正是我所担心的,因为我太了解他的心思。”
“什么?”胡小月似乎有些不解。
稍事沉思,廖琳也站了起来,故作轻松地说道:“呵。没什么,也许是我想太多了。”
夜幕笼罩大地,万物都进入了休眠,但在夜色深处却依然有些事情在积聚躁动......
2
1976年12月27日 上午
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来月经了,凭着自己的专业常识判断,她感到自己似乎已经怀孕了,可她却不敢也不能告诉任何人,也许该把这不是好消息的‘好’消息告诉郑之桐,可思之再三,她却犹豫了,应为她明显感觉到最近他的情绪越来越烦躁,仿佛有些什么解不开的结,迈不过的坎,她不想再给他增添困扰。
“算了吧,还是明天再说吧!”她心里默然道。
想想自己今天轮休,廖琳便想不如等郑之桐下了班今晚约他一起到城关食堂吃过晚饭后和他好好谈谈,于是她便换上了那件郑之桐送的红毛衣,又仔细地将两条小辫在脑后挽了个环,用丝带扎了,刚坐到书桌前抽出一本书,忽然一阵反胃,连忙捂了嘴到脸盆前,可除了几滴酸水,却什么也呕不出来。她感到浑身一阵乏力,身子有些软绵绵的,用手一探额头,感到自己似乎发烧了。
轻轻叹息了一声,她便放下书,转身重新和衣躺到了床上。
茫茫然躺了一会,她不禁想到了去年自己生病时,郑之桐来探望并和她谈心的情景,霎时一种甜蜜中略带几分伤感的情绪一下子将她给淹没了。
“我病了!”她有些无奈地想到,并感到腹股间有些隐痛。
朦胧中她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她做了个梦,那似乎时一个略显混乱而又带着丝丝伤感的梦。
有种极度的不安与慌恐,此刻正慢慢地浸透她的身体,哪怕是在梦中。
3
1976年12月27日中午
郑之桐正在往杯子里续开水。李艳红在身后一声并不算大的喊声,却让他打了个激灵,手腕一抖,洒出的开水几乎烫了他的手。他的心脏忽然一阵狂跳,不知什么原因,今天早上开始他总感觉有些心神不定,甚至是其他人不经意的响动也会引发他一阵的气短心慌,空气中似乎隐约弥漫着一种令人极度不安的味道。
“你怎么了,之桐?”李艳红走上来帮他拿下了暖水瓶,眼神中透着担忧。
“啊,我,不,没什么,你吓了我一跳。”他拧着茶杯转身走到了办公桌的后面,顺手抽了下眼镜。他的心此刻还跳地很厉害。
“呵呵,你一个大男人,胆子可够小的,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啊。”李艳红扑哧一笑打趣他道。
“唉,对了,之恫……”
“李,你,你还是喊我郑大夫吧,我……”他显得有些紧张和不自然。
“我,为什么?”李艳红一楞,随即扁着嘴有些委屈。
“别,别,别,你别误会,我是想这在上班的地儿,旁人,旁人见了会说闲话。”郑之桐涨红了脸连连摇手解释道。
“旁人爱说就让他去说吧,反正我才不怕!”李艳红一扬下巴,满不在乎道。
“可,我觉得还是注意点好。”郑之桐没有看她,而是低下头在抽屉里茫然地翻找着什么东西。
李艳红不禁叹了口气,顿了顿道:“好吧,知道了,郑大夫,大不了我以后在别人面前注意就是了。”
“哎,对了,你找我有事吗?”郑之桐终于抬起头来望着她。
“当然有事了,我是特意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她说到这故意停了下来,本希望郑之桐能主动问她是什么好消息,可见他又低下了头,没有一点想要追问的样子,心里不禁漾起一缕失望,顿了顿才又接着道:“你怎么好象一点也不关心是什么消息啊!”
“呵,是什么好消息?”郑之桐又勉强一笑问道。
“哼!”李艳红嗔怪地冲他一皱鼻子道:“是调动回城的事,今天我爸的秘书来信了,说我爸已经原则上同意了咱俩的事,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估计明年元旦过后,咱们就可以一起调回省城了!”
“是嘛,那太好了!”郑之桐脸上不禁泛起了一阵红潮,眼中刹时放出了光彩,他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着李艳红又再追问了一句道:“你说的是真的?”
“那当然了,喏,信就在这,不信你自己看!”她说着掏出了一封信递给他。
郑之桐连忙去关上办公室的门,才缓缓展开信笺,看着信,一种异样的兴奋洒满了他的脸庞。
“高兴吧!”李艳红走近他,眼中同样闪烁着憧憬的幸福光华。
“恩!”郑之桐叠好了信交还给她,点了点头。一时间,他这段时间所有的不快与烦躁仿佛都被这封信给驱散了,他不禁一下子转身用双手紧紧托住了李艳红的双肩,两双火辣辣的眼睛一下子交融在一起。
李艳红此时只觉得一阵热浪袭遍全身,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愈发显得晶莹流转脉脉含情,半晌,她便嘤咛一声扑进了郑之桐的怀里,情不自禁地四片温润的嘴唇正深深地吻在了一起,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顿,全世界都正被他们所忘记。
(廖琳!)
忽然,郑之桐的手触摸到了她饱满坚挺的乳房,有如电流传遍了全身,他的脑海中骤然跳进了廖琳的样子,一瞬间,所有的兴奋又都被扯回了惶惑不安中,他一下推开了已有些沉醉的李艳红,转过身去,眼中已多了一抹擦不去的忧愁。
“怎么了?”李艳红不禁有些茫然不解。
“没什么,别忘了,这里可是办公室。”他又绕回了办公桌后的椅子上。
“噢!”李艳红一吐舌头红着脸道:“那我先走了,晚上我来找你!”
“哎……”郑之桐正要言语,可不等他说完她已开门消失了。
看着空荡荡的门外,那种焦急不安的感觉又袭上了他的心头。
李艳红和廖琳的影子交替地闪回在他的脑海。
“坚守还是背叛?”这句话犹如千万个小锤子敲打着铁砧。不断地响彻在他的耳旁。
他一把抓住了茶杯,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4
1976年12月27日 黄昏
“吱嘎,吱嘎” 有些缺油的担架车,从回廊急速推向了手术室。
廖琳在担架床上修然睁开了眼睛。她看到长长的走廊中,惨淡的荧光灯管正急速向后退去,
接着她便看见了胡小月充满担忧的脸庞。
“我怎么了?小月,这是在哪?“她的声音显得虚弱有如呻吟一般。
“廖琳,你忍一下,马上就给你手术了!“胡小月边跑边俯身下来轻轻安慰道。
“手术,为什么要手术?我怎么了?”
“急性阑尾炎,马上要手术,你放心是郑大夫亲自为你主刀!”
“噢……”她似乎想起了什么,手臂无力地抬动了一下,又垂了下来。
……
手术室内有人影不断在她眼前晃动,她的视线已渐渐模糊,麻醉起效了,当无影灯轰然打亮的一瞬间,她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但她认出了似乎是那个坐在301病房中的红衣女人。她渐渐看清了女人的脸还有眼睛,但不知道为什么,女人的眼睛忽然像两个烈日下的冰淇凌般缓缓地融化了。
(此刻她没有了眼睛。)
“啊,不!”她在心里惊呼了一声,她终于认出了这个女人是谁了。一种极度的恐惧与不安袭遍了她全身,在这一刻她忽然全都明白了。但不容她再思考,一片黑幕遮住了她的眼帘,也停滞了她的思维。
她脑中划过最后一个念头居然是那组血红色的阿拉伯数字——301,它们犹如玻璃上的血液,正缓缓流淌下来......
第一卷 第十二章 一\胡小月
第十二章
一、 胡小月
“不好意思,您能不能给我们回忆一下,1975年到1976年间,您在坪山县医院时所知道的有关于郑之桐,李艳红和廖琳之间的关系?当然还有您自己,因为据我们所知您当年和他们几个关系一直都非常要好!”赵强看着胡小月接过警员送上的水杯便微笑着开了口。
胡小月捧着杯子的手收紧了,她轻咳了下嗓子没有马上回答。
赵强此时仔细观察起了眼前这位稍稍有些富态的女人。三十年前她还是一个初涉世事的小女孩,可现在除了还能从她那不时眨动一下的眼睛中隐约看到一些年少时的纯真外,其它地方已再没有了一点有关青春时的记忆了。他不禁在心里感叹时光的无情和岁月的不留痕迹。
半晌,胡小月缓缓将茶杯放到了桌上,一抿嘴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直到此时,她的表情才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停歇了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