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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是那个男生?
她环视四周,猛然间看见一个人,并不是那个男生,而是一个脸色苍白、眼圈乌黑的干瘦老头。
她吸了口气,狠狠地闭了闭眼再看,老头已经不见了。
她听到自己胸膛中擂鼓般的心跳声,她清楚地记得,那个干瘦老头,分明就是棺材里的尸体之一!
不,这不可能,一定是幻觉。
众人作鸟兽散,却又不愿意走远,带着猎奇的心理围在食堂外面看热闹。白小舟也跟着往外退,往女尸身上再看了一眼,发现她的身份证掉出来了,上面有她的出生年月。
1993年9月8日。
第一部 第四章 诡异幻觉
白小舟心口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差点儿站不稳。
她也生于1993年9月8日!
是巧合吗?那也巧合得未免太过分了吧?
她蓦然记起方教授所说的日期,急忙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查询万年历,当她翻到9月8日那一天的时候,她的脸色变了。
1993年9月8日,正是癸酉年庚申月壬辰日!
方教授没有说谎,这天生的人已经死了一个了,下一个会是她吗?
警笛由远及近,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转眼之间食堂四周就拉起了警戒线,几个警察进进出出,勘查现场。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另一辆车驶来,车身全白,上面漆了三个英文字母:FRL。
FRL?那是什么?
车门“轰”的一声开了,一个高大壮实的男人走了下来。他留着平头,面孔刚毅,T恤下的肌肉隆起。白小舟觉得他身上缠绕着一股正气,周围弥漫的不祥气息仿佛被驱散了,令人心安。
“司马,你总算来了。”一个警察迎出来,压低声音道,“这次的案子很棘手,恐怕又要劳烦你们了。”
“真可怕。”曹妙晴皱着眉头说,“我看刚才那个女孩跟方教授一样,都是中邪了。”说完,她忽然咧着嘴,发出一阵阴森的笑声。白小舟吓了一跳:“妙晴,你没事吧?”
“我?我能有什么事?”
“你笑什么?”
曹妙晴诧异地看着她:“我没笑啊,你听错了吧?”
白小舟深吸了口气,难道又是幻觉?不祥的力量已经弥漫到她的头顶了吗?
“小舟,你的脸色好难看。”曹妙晴挽住她的胳膊,“我看你才有事呢。是不是被吓着了?走,我扶你回去歇着。”
白小舟微微颔首,走了几步又回头去望着这座已成地狱的食堂。
难道,真的是那些尸体在作祟吗?
白小舟不记得自己睡了多久,她一直在做梦,梦境混乱不堪,转眼就忘得干干净净,只是耳边仿佛不停地响起外公的话:谁叫你是我的外孙女呢?
不知为什么,白小舟回忆起当年的那句话和外公说这句话时的神情,总觉得话里有话,而且外公一脸羞愧,都不敢看她。
但她并没有深想,外公有太多的秘密,多得足够带进坟墓。有时候她在想,也许外公过世,会有很多人高兴吧,因为他们有秘密握在外公的手里,现在秘密永远成了秘密。
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寝室里没人,曹妙晴给她留了纸条和一个蛋糕,让她充饥。她没有碰蛋糕,而是打开自己的柜子,将那本用红绸子仔细包好的笔记取出来,一页页翻看。
越看白小舟越觉得这像是一本民国版的 《子不语》 ,甚至比 《子不语》 里的故事更加离奇。外公的文学造诣很高,每一个故事都不过几百字,却能够写得生动诱人,她忍不住想要一口气读完。
眨眼之间已经读了不少,白小舟伸了个懒腰,看了看钟,都晚上十一点多了,都睡了一天了,现在也睡不着,准备继续看笔记,争取今晚看完。
笔记本的纸张很薄,已经发黄却很坚韧没有一点儿毛边。她翻了翻最后一页,竟然有两百多页,这还只是残卷,不知道整本有多少故事,另外半本又记载着什么样的故事呢?
她打了个哈欠,又翻过一页,发现里面记载了一个遇仙的故事。一九二二年的冬天,外公一个人进山采药,本来事先算好了时辰,不料半途忽然大雪漫天,将外公困在山中。外公知道这是自己的劫数,只得裹紧了棉衣,在山中寻找可以避风寒的山洞或者猎人的小屋。但大雪几乎遮蔽了天日,他走了整整一天,最后倒在雪地中。原以为自己快要死了,却悠悠醒转,发现自己躺在一座山涧小屋中,屋正中的炉灶中燃着篝火,一个英俊的年轻人正在拨弄柴枝。他觉得那年轻人面相奇俊,不似凡人,便问他的身世。他自然不肯说,只说和他有缘,让他好好休息。大雪下了整整半个月,他就在小屋中和那年轻人住了半个月。年轻人沉默寡言,喜欢把玩一把锋利的匕首。这半个月中,二人谈天说地,纵论古今,不亦快哉。某天外公醒来,发现天晴了,那年轻人也不见了,他走出屋去,发现这座小屋就在自己迷失的那条小路的不远处,这短短的数百步,他竟然在雪中走了整整一天。
雪后的大山静谧美丽,仿若创世之初那般空白宁静,那个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和那年轻人永远不会再见面了。
白小舟被这个故事所感染,正觉鼻头有些酸,忽然听见走廊上传来急促的跑步声,门“砰”的一下开了,曹妙晴脸色惨白地冲进来,双目呆滞,一屁股坐在床上,忽然哇哇地大哭起来。
白小舟连忙过去安慰她,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哭了好大一阵,才回过神来,抓住白小舟的手,指甲几乎抠进她的肉里:“小舟,死……死人了,死人了啊!”
她的表情就像被恶鬼附身了一般,白小舟吞了口唾沫,握住她的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第一部 第五章 女中豪杰
曹妙晴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曹妙晴参加了学校的动漫社团,这天晚上社团开会,商讨C市在动漫节参加表演的事情。曹妙晴一进社团活动室就觉得不对劲,灯光比之往日出奇的暗,空气也很浑浊,刚开始她没有在意,后来会议开始了,她坐在最后面,偶然发现角落里还坐了一个人。
那个人她认识,也是动漫社的会员,叫蒋金楠,他平时很热心,每次活动都会很认真地参与。今天他却一反常态,低垂着头,看不清脸色,但他身体四周却好像比其他地方暗似的。
她凑过去,碰了碰他的胳膊:“喂,你没事吧?不舒服就不要来嘛,回寝室去休息。”
蒋金楠没动静。
曹妙晴不死心,又碰了他一下,却蓦然看见他长袖子下露出的半块紫红色的斑。曹妙晴的爸爸是法医,她小时候曾在爸爸的办公室看过尸体,蒋金楠身上的斑,很像是……
尸斑。
她有些害怕,往旁边退了退,偷偷往蒋金楠身上瞧,蒋金楠一直一动不动,就像……她不敢想下去,心里笼罩的乌云越积越厚。
会开完了,众人散去,曹妙晴也匆匆离开了活动室。走到一半才发现自己的手机忘了拿,虽然很害怕,但那手机是新买的,她很喜欢,只得咬了咬牙往回走。推开活动室的门,蒋金楠还坐在角落里。社长似乎发现了他的异常,见他屡叫不应,便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曹妙晴有种想要阻止他的冲动。
事实证明,她的冲动是正确的,只可惜她没能付诸实施。
蒋金楠这次有了反应,缓缓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神时,社长觉得心都凉了。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神啊,愤怒、恐惧、仇恨,仿若决堤的河流,从那双眼睛里冲出来,要将他淹没。他转身想逃,但为时已晚,蒋金楠失声大喊:“为什么要缠着我?为什么?”说完,从桌下掏出一把美工刀,朝社长刺过去。
曹妙晴吓得六神无主,转身就逃,就这么一路奔回寝室。
白小舟惊道:“你就这么跑了?”
“我,我害怕,我……”曹妙晴已经语无伦次,白小舟咬了咬下唇,从她包里掏出手机递给她:“妙晴,你听我说,现在你赶快报警,我去社团活动室看看。”
曹妙晴一把抓住她的手:“别去,小舟,他会杀了你的!”
“别担心,我有分寸的。”白小舟将水果刀偷偷藏进袖子里,“记住,一定要赶快报警。”
社团活动室离寝室并不远,在一栋老旧的建筑里,白小舟走进去,头顶的灯光黯淡,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她握紧了袖子里的刀,小心翼翼地走向长廊尽头。
“咯咯咯……”银铃般的笑声不知从何处传来,她悚然一惊,慌忙回头,走廊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又是幻听?
“咯咯咯……”这次她听得更清楚了,笑声就在脚下,她一低头,赫然看见一张苍白得宛如僵尸的脸,小孩的脸。
那张脸,来自那具诡异的棺材。
“啊——”她失声尖叫,一双手忽然伸过来,捂住了她的嘴。她张嘴就咬,只听后面那人低呼:“痛死我了!快给我住口!”
水果刀从白小舟的袖中滑出,她猛地转身,将刀架在那人的脖子上:“谁?”
“喂喂,别动刀子,这可是凶器!”灯光打在那人的脸上,那是一张英俊的脸,但表情夸张,目光不正,一看就知道是吊儿郎当,贪财好色。
“你是人还是鬼?”白小舟害怕得手都在抖,却还硬撑着问。那人笑嘻嘻地退开一步:“我当然是人啊,你什么时候见过像我这么帅的鬼?”
“那你在这里做什么?”
“你又在这里做什么?”
白小舟愣住,顿了顿,说:“我听说这里出事了。”
“正好,我也‘听说’这里出事了。”那人说,“不如一起去看看?”
白小舟将刀收起来,但还是对这个奇怪的少年心怀戒备。少年却热情地自我介绍:“我叫瞿思齐,你直接叫我思齐就成,亲切。你叫什么?”
白小舟想起小时候外公说过,不要轻易对陌生人说起自己的名字,特别是“奇怪”的陌生人,就随口胡诌了一个名字:“我叫陈雪。”
“陈雪,不如这样,你留在这里报警,我过去看看。如果有什么危险,我喊一声,你马上就跑。”
“我已经叫人报警了。”白小舟说,“我要跟你一起去。”
瞿思齐耸了耸肩:“随你,不过要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最好不要晕过去。”
“谢谢关心,我胆子没那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