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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翊凯一愣:“为何?”
“插头的位置。”龙初夏说,“我记得在那个洞穴里,插头旁边有个小凹陷,积了些水,这里却没有。”
“你的意思是——”
龙初夏脸色一冷:“这溶洞中除了我们,还有一个人,这个人隐藏在暗处,将电视和水杯等物搬到了这里,造成我们回到原点的假象。而那两具尸体,原本就在这个洞穴里。”
朱翊凯皱眉道:“他为什么这么做?如此大费周章,难道只是为了吓我们?”龙初夏沉默一阵,仔细观察那两具人腊,他们身上穿着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蓝布衣服,一个年纪大些,一个较年轻。她小心地在人腊的衣兜里摸了一阵,从年老的人腊裤兜里摸出一张暗黄色的纸来。
说是纸,那东西用手摸来却很粗糙,更像是风干的羊皮,看起来年代很久远了,皮上用钢笔画了一个符号,墨水浸进皮子里,因岁月悠久而变得深暗。朱翊凯凑过来看了看:“是个篆字?”
“在篆文里,这个字是‘它’。”
朱翊凯暗暗一惊,它,指动物,这个字是指那条巨蟒,还是……想起那在钟乳石中爬行的多足昆虫,他头皮一阵发麻。
“不过在占卜中,这个字还有别的意思。”龙初夏抬头看他一眼,眸中神色阴暗,“要警惕第三者的存在。”
朱翊凯脸色骤变,如果这张羊皮纸是人腊所留下的遗言,那么他所说的第三者是谁?他潜伏在这个溶洞中,究竟想要做什么?那些漫山遍野的尸骨,又和他有什么关联?
脚步声,沉重的脚步声,在这死寂的溶洞中显得尤为刺耳,两人浑身每一根神经都绷紧了,那一声声脚步,就像是重锤打在他们的胸口。朱翊凯关掉手电筒,挡在龙初夏前面,从背包里摸出电击枪,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洞口,鬓角冷汗淋漓。
来的,会是谁?
是人?还是……
“嗒”,脚步声停在了门外,朱翊凯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儿,握紧电击枪的手心满是冷汗。洞口传来极轻微的摩擦声,他神色一变,那人进来了。
先下手为强。
电针射出去,却扑了个空,朱翊凯只觉面前阴风扫过,心中大惊,身子一矮,躲过一记重拳。那人没有放过他的意思,步步紧逼,他与那人交手,总觉得有些怪异,但那人速度很快,容不得他多想,满脑子只剩下躲闪与出击,几招下来,竟有些吃力。
忽然手电筒的光线一闪,便听龙初夏惊道:“司马凡提?”
交手的二人都愣住了,身子错开,停在离彼此几步开外。司马凡提看清二人,又惊又喜:“你们怎么在这里?”
“当然是来找你。”龙初夏不满地瞥了他一眼,他尴尬地笑了两声:“我从暗河潜水过来,进了这个溶洞,本想回来通知你们,没想到遇到了袭击。”
“什么袭击?”
“是一条巨大的多足虫,和它斗的时候,氧气瓶坏了。我本想找路出去,没想到这鬼地方居然连指南针都用不了。”司马凡提低咒道,“怎么,你们也遇到那虫了?”
朱翊凯耐着性子将来龙去脉讲了一遍,他的洁癖毫无例外地被司马凡提嘲笑了一番,然后司马凡提从怀里取出一条死鱼,龙初夏问道:“这是普通的鲢鱼,你在哪里找到的?”
“我在前面发现了一条溪流。”司马凡提说,“里面有这种鱼,它的眼睛很正常,说明并不是常年生活在暗河。”
两人大喜,溶洞里有普通的鱼,很有可能是从外面被冲进来的,如果顺着这条溪流溯寻源头,说不定就能出去。
司马凡提背起龙初夏,领着朱翊凯往溶洞深处而去,走了大概半个小时,果然看见一汪深潭,有一条溪流流入潭中。三人沿溪流前行,道路有些崎岖,朱翊凯举着手电筒,小心地观察四周的钟乳石,他总有奇怪的第六感:那些钟乳石的缝隙中,幽暗深黑,仿佛随时都会钻出一条巨大的多足虫来。
“老师,这里有东西。”他忽然开口,手电光停在左边一根钟乳石上,两人围过来,看见上面刻着一个篆文的“它”字。
龙初夏伸手摸了摸:“有些模糊,看来很有些年头了。”
“是那个人腊留下的?”
“这么说来,他也找到了这条溪流。”龙初夏若有所思,“那他为什么不出去呢?”
“先别管这么多了。”司马凡提说,“先出去再说。”
又前行了一阵,朱翊凯忍不住看了看表,已经是18日上午了,他们已经沿着溪流走了两个小时,这座溶洞究竟有多长?
“老师,”他惊道,“又有记号。”
还是一个篆字,似乎是用石头刻的,每一笔每一画都刻得入木三分,仿佛带着难以抑制的仇恨。
龙初夏看着篆字出神,司马凡提有些急躁,催促道:“快走吧,初夏的伤口已经开始发炎了,必须赶快医治。”龙初夏默不做声,三人又走了一阵。
龙初夏说:“司马,你也累了吧,不如让凯子背我一阵。”
司马凡提拗不过她,只得让朱翊凯来替。龙初夏趴在少年的背上,忽然用低得几不可闻的声音在他耳边说:“还记得那个篆字的意思吗?”
朱翊凯一愣,微微侧过头来看她,她继续说:“警惕第三者的存在。”朱翊凯心内一沉,与走在前面的司马凡提拉开一段距离,压低声音说:“老师,他是老大啊。”
“真正的司马凡提的确不会伤害我们。”龙初夏说,“不过,你敢肯定他就是真正的司马凡提吗?”
朱翊凯深吸了口气,这个司马凡提出现得的确十分诡异,寻找他的灵符刚被吃掉,他就出现了,就像是有预谋的一样。
“我有办法分辨他是真是假。”龙初夏低声说,从背包里摸出一张符纸,咬破手指,在上面画了一道符,“你寻个机会,将这个贴在他戴链子的那只手上,如果他真是司马凡提,皮肤就会被烧伤。”
“这是什么?”朱翊凯有些好奇,龙初夏没有解释,只说:“照我说的去做就是了。”
朱翊凯接过符纸的时候,触碰到龙初夏的手,她的肌肤烫得可怕。“你发烧了?”
“无妨,我撑得住。”
溶洞越来越幽深,朱翊凯开始怀疑这条路的尽头究竟是什么,是逃出生天,还是坠入地狱?
“老大,”朱翊凯出声叫住司马凡提,“老师发烧了,休息一下吧。”
司马凡提侧过头来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龙初夏,点点了头。朱翊凯将龙初夏轻轻放在路旁,用毛巾沾了水,敷在她的额头:“老大,你那里有酒精吗?”司马凡提递了酒精过去,他乘机将灵符藏在手心里,握住了他的手。
司马凡提的手仿若受了炮烙之刑一般,发出强酸腐蚀肌肤所发出的滋滋声,冒出一阵阵青烟,他大呼一声,一挥手打在朱翊凯的胸前。朱翊凯立刻飞了出去。这一击他用了八成力,朱翊凯重重地撞在钟乳石上,将一根石头撞得粉碎。
“你干什么?”司马凡提大怒,转过头去怒瞪龙初夏,“你们疯了吗?”
朱翊凯觉得自己的内脏好像被人翻了一遍,每一个脏器都在翻江倒海,他艰难地爬起来,看着怒发冲冠的老大,心中暗暗吃惊,龙老师错了?他真的是司马凡提?
“别生气,”龙初夏勉强露出一丝笑容,语气带着一丝嗔怪,“我也只是以防万一。”
司马凡提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说:“现在相信我了?”龙初夏点头,朝他伸出手,温柔地说:“自然是信的,伤得重不重?我看看。”司马凡提有些动容,面容也缓和下来。龙初夏握着他的手,细细地看上面的伤痕,一大块皮肤已经灼伤,黑红交杂,烂成一片,看着十分吓人。她柔声说:“疼吗?”
朱翊凯第一次听她这么温柔,浑身抖了抖,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司马凡提却似乎很受用,声音也柔和下来:“还好,包扎一下就行了,我来背你吧,我们尽快出去。”
龙初夏含笑点头,扶着他的手站起,起身的刹那,忽然伸手朝他的喉咙打去。司马凡提完全没料到她会突然动手,躲闪不及,被打了个正着。他发出低沉的闷哼,匆忙后退。常人受了这一击,会立刻晕倒,他却支撑着身子,脸色铁青,龙初夏不给他反击的机会,掏出电击枪打在他的腿上,他低呼一声,双腿跪地,浑身不住地颤抖。
“那道灵符是司马教我的,他曾说,如果发现他不对,就用它一试。”龙初夏沉声说,“你根本不是司马,你到底是谁?”
司马凡提忽然哈哈大笑,抬起头来,面容狰狞。“谁说我不是司马凡提?至少,这个身体是他的。”
朱翊凯忍着痛过来,却发现他的喉咙处似有东西在蠕动,司马凡提嘴一张,一个大如婴儿拳头的昆虫脑袋伸了出来。
是一条蜈蚣!
两人脸色骤变,只这一晃神的工夫,司马凡提抓住电针,猛地拔出来,甩手一扔,正好打在龙初夏的身上。龙初夏高声惨叫,跌倒在地,朱翊凯急忙来救,龙初夏奋力抬起胳膊,按在他的胸口上:“快走,去找小舟,她是虫的克星。”
故事讲完,白小舟为朱翊凯贴止血贴的手一顿,脸色微微有些苍白。“你是说,老大被那条蜈蚣控制住了?那龙老师岂不是凶多吉少?”
朱翊凯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说:“小舟,快跟我走,我们去救老师。”白小舟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大大的“川”字,似乎十分为难。朱翊凯急道:“你还在犹豫什么?”白小舟苦着脸,好半天才嗫嚅道:“我不会潜水……”
朱翊凯直起身子,郑重地说:“研究所里还有龙老师的头发,或许我们能找到别的入口。”
在白小舟的坚持下,朱翊凯到医院做了全身检查,好在都是皮肉伤,没有伤及内脏。他片刻都不愿意休息,回朱家借出了那双金锏,那金锏长四尺,无刃,有四棱。这种古代兵器分量非常重,非力大之人不能运用自如,杀伤力十分可观,即使隔着盔甲也能将人活活砸死,是朱家的传家之宝。瞿思齐也从研究所的藏物室内找到那把青铜断剑,剑身生满了铜锈,剑刃钝得可能连豆腐都切不开,但白小舟曾见过它的神威,若没有它,在去年的大逃杀案中,他们不可能生还。
看着如临大敌的两个少年,白小舟心中隐隐有些不安,那座鹿景山中,等待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