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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帮助我们,但同时也牵绊着我们。
以前我们当海盗的时候,为了不连累家人,大多更名改姓,即使那样,也有不少兄弟身份泄露,亲眷被抓。另外,朝廷为了招安我们,并不想做得太绝,并没有对那些身份暴露的兄弟的亲眷赶尽杀绝,反而是通过他们来劝说我们归顺。
我们现在要是造反,兄弟们的亲眷就是逆党。
我们不去袭扰地方,李景可能都准备拿兄弟们的亲眷开刀,要是我们袭扰地方,李景震怒之下,焉能放过兄弟们的亲眷?别忘了,兄弟们现在是朝
廷的官兵,身份在兵部都是有备案的,那是一抓一个准儿。一旦李景下令逮捕兄弟们的亲眷,兄弟们怎么办?还能一心一意的跟着我们造反么?”
“他妈的,我倒是没想过这一层,照你这么说,这事儿还真的好生琢磨一下。”郑芝豹挠挠头道。
见郑森侃侃而谈,而且思虑甚是周全,郑芝龙心中大是欣慰。
笑了笑,郑芝龙忽然接口说道:“福松(郑森小名),此事怕也没你想得那么严重,以为父看来,李景是不会轻易对兄弟们的亲眷动手的。”
郑森闻言,向郑芝龙长揖一礼道:“请父亲大人指点。”
郑芝龙笑着摆摆手:“你说的不错,在福建,尤其是福州,泉州和漳州一带乃是我们的根基,这里的人大多心向我们郑家。
如果李景拿这里的老百姓开刀,必然激起民变,老百姓必定会更加拥护我们,李景绝不愿看到这样的情形。
当然,前提是我们不能带兵在大明沿海掳掠,如果我们劫掠地方,恐怕就要另作别论了。”
郑森闻言沉思了一会儿说道:“也就是说,就算我们造反,只要我们不去袭扰大明的沿海之地,李景便不会对跟我们有牵连的老百姓下手。”
郑芝龙笑着点了点头:“李景最看重民心,决不会做这样的蠢事。”
郑森迟疑了一下道:“如果这样的话,那即便我们造反,李景也拿我们没什么办法,有这些老百姓在,我们随时都可以得到补给,除非李景把海封住。”
“就朝廷那几条船还想把海封住?做梦去吧!”郑芝豹不屑道。
郑森摇摇头:“封海不一定要水军,步兵同样可以做到。”
郑芝龙笑道:“在陆地封海那得需要多少士兵?别说孙猛手下只有两三万人,就算再多十倍也不够用。”
郑森默默点点头,老百姓给海盗送物资根本用不着从码头出海,随便找一处海边就可以出海。
从福州到漳州海岸线近千里,步兵根本封不住这么长的海岸线。
沉吟了一下,郑森问道:“父亲,那你是不准备接受朝廷的命令了么?”
郑芝龙扫视了
众人一眼,轻轻叹了口气道:“李景处事手段之高明,还在他用兵之上,一道解禁令,便可置我们于死地。说实话,我不怕朝廷的水军,也不怕朝廷的陆军,我担心的是那些夷人联合起来对付咱们。”
“那些夷人早就被我们打怕了,还用担心他们干吗?”郑芝豹不解道。
郑芝龙摇摇头道:“莽二,你不懂,你以为数年前那一战,荷兰人真的被我们打怕了?要知道荷兰人远渡重洋来我们大明不是来打仗的,他们的目的是为了挣钱。
由于大明不跟荷兰人贸易,所以他们才会对大明开战,虽说那一战荷兰人以失败告终,可最终却达成了跟我们贸易的目的,既然达成了目的,荷兰人自然不会计较些许失利。
但是荷兰人并不是傻瓜,他们遵从咱们的规矩,在台湾进行贸易,咱们从中获得了多少利益你以为他们不知道?荷兰人之所以答应这个条件是因为他们无法跟大明直接贸易,只能跟咱们私下贸易,因此吃点亏也就认了。
但是李景解除海禁,荷兰人肯定不愿意继续吃这个亏了,我们要还想让他们在台湾跟我们交易,荷兰人势必不会答应,到时肯定要起冲突。”
(注:荷兰人明朝时称红毛或红毛番。明朝张燮在万历四十五年所刊《东西洋考》时写道;红毛番自称和兰国,与弗朗机邻壤,自古不通中华,其人深目长鼻,毛发皆赤,故呼红毛番。郑芝龙懂荷兰语,而且他长年跟荷兰人贸易,当然不会像别人那样称呼荷兰人为红毛番。)
“大哥的意思是,李景解除海禁,是想联合红夷一起对付我们?”郑芝豹惊道。
郑芝龙叹了口气道:“如果只是荷兰人我们也不必怕他们,我担心的是弗朗机人也跟着掺合进来。这些国家单独哪一个实力都不及我们,可一旦他们联起手来,我们可能就不是对手了,就算能打败他们,也必定损失惨重。”
郑森接道:“如果我们能保住船厂,就算有所损失,早晚都能恢复过来,可李景要对我们动手,我估计第一个就是拿下我们的船厂,没有船厂,我们的实力就会越打越弱。”
郑芝龙点点头:“这就是我担心的。”
“难道我们就乖乖听从李景的摆布?”郑芝豹不忿道。
“听从李景的摆布?那怎么可
能?李景想让我听他的话,不拿出令我们满意的好处肯定是不行的。”郑芝龙摇头说道。“大哥你准备怎么做?”郑芝豹道。“哼!我现在还是朝廷的命官,只要我不亮明旗号造反,李景也不敢对我动手,他不是不让我从事海外贸易么?我就答应他又能如何?”郑芝龙冷笑道。
第四百八十三章 防人之心不可无
“老五,你能不能想好了再说话,咱们是干什么出身的你忘了?”郑芝龙斥道。
“干什么出身还用说么?当然是……我明白了,咱们明面上不再从事贸易,但是可以私底下干啊!而且咱们还要接着干咱们的老本行,打劫那些不经我们许可的船只。”郑芝豹大笑道。
郑芝龙点点头,冷笑一声道:“这就是咱们的筹码,到时正当的贸易无法进行,我看李景怎么办?”
“那时李景就算求咱们,咱们都不答应他!”郑芝豹哈哈大笑道。
郑芝龙摆摆手道:“不过我们还是要做好两手准备。李景这个人行事惯会出其不意。数月前,他明面让曹文诏强攻盛京,逼迫皇太极出城,暗地里却安排一支奇兵伏击,一举将皇太极擒获。
这次,难保他不对我也来这一手,对此我们不可不防,打今儿起,大家都提高警惕,平时尽量待在船上。
另外,我们还是要做好在海上跟李景对抗的准备,莽二,你马上着手购买粮食等一应日常物资,然后运往望安岛,七美屿等岛屿(澎湖周边岛屿)。”
“怎么不安置在家门口那几个岛?哪怕是安置在澎湖也行啊?”郑芝豹不解道。
郑芝龙闻言瞪了郑芝豹一眼斥道:“我们这么多船在家门口补给,朝廷的水师难道看不到么?澎湖那么大的一个岛,朝廷的水师难道找不到么?我们秘密储备物资,当然是越隐秘越好。”
“哦,我明白了,那我多安置几个地方,”郑芝豹恍然道。
郑芝龙挥了挥手:“行了,你自己看着安排吧。”
说完,郑芝龙对众人道:“大家也散了吧,各自准备去吧。”
众人闻言,冲郑芝龙抱了抱拳,起身告辞。
看着众人离去,郑芝龙的眼睛渐渐眯了起来。
“父亲,你对这些人可是有不放心的?”郑森走到郑芝龙身边轻声问道。
郑芝龙笑了笑,轻轻拍了拍郑森的肩头道:“福松,有道是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些人看似对为父忠心耿耿,但是在利益面前,谁也不敢保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来,因此我们必
须张大了耳朵,瞪直了眼睛。”
“父亲既然要提防他们,为何还把自己的安排当众说出来?”郑森奇道。
“呵呵呵!”郑芝龙笑了笑道:“福松,为父还没有糊涂到这种地步。为父虽然没读过多少书,但是从少年时便走商跑船,什么样的人没打过交道?更不知经历过多少次生死,这些经验可不是你从书本里能学到的。”
“请父亲大人指点。”郑森忙道。
“来,坐下说话,今天为父就把多年的心得跟你说一说。”说着郑芝龙指了指身边的座椅。
等郑森坐下,郑芝龙正色道:“福松,首先,你得明白,任何人这一生都会有对手,不管干什么行当都是如此。”
见郑森有些懵懂,郑芝龙轻轻拍了拍郑森的肩头接道:“你年纪还小,可能理解不了。我打个比方,去年你考秀才,那些跟你一同考试的学子就是你的对手。”
郑森闻言连连点头。
郑芝龙接道:“同样,商人的同行就是他们的对手,当官的同僚就是他们的对手。而处于为父这样的地位,对手就更多,有同行,有下属,有同僚。
如果你是商人,跟同行竞争失败,不过是赔点钱,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但是有的对手却要致你于死地才肯罢休,这样的对手已经不能叫对手,而应该称作敌人。
我和李魁奇,刘香便是这种情形,这两人算得上为父此生最大的敌人。正因为我们之间是你死我活的争斗,所以我要想尽一切办法弄死他们。”
笑了笑,郑芝龙接道:“当年李魁奇的实力略胜于我,而刘香的实力则略逊于我。但是这两个人都死在我的手里,你知道是什么原因么?”
郑森摇摇头。
“因为我了解他们远过他们了解我。”郑芝龙沉声道。
见郑森若有所悟,郑芝龙笑道:“我知道你这段时间喜欢看兵书,孙子兵法里面有一句话叫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知你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么?”
郑森点点头:“那是说打仗时,不光要了解敌军情形,还要知道自己的部队的情况,这样才能百战百胜。”
郑芝龙笑着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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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儿说的不对么?”郑森奇道。
“也对也不对。”郑芝龙笑道。
郑森忙道:“还请父亲指点。”
郑芝龙笑道:“其实,只要是个带兵的将军都知道打仗时要派人去了解敌军的状况,我们会调查敌军,同样,敌军也会派人了解我们,明面上的东西是隐瞒不了的,比如说士兵的数量,士兵的士气,装备,粮草补给等等,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