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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春华似有所悟,缓缓地点了点头。她静了一会儿,又问道:“管宁先生已经答应受聘为当朝太尉了吗?”
“玄通子”管宁是司马寅与司马懿在灵龙谷“紫渊学苑”共同的授业恩师。张春华这么一提他,司马寅立刻敛容避席而答:“据属下派人前去探视,管先生自年初从辽东驾舟渡海回来之后,便一直卧病在床……看来,他是难以应聘入京任职了。”
“他毕竟是老爷当年的授业恩师,老爷对他也一向尊崇有加——由他来担任太尉,老爷自然是心服口服、决无异议的。”张春华也款款而言,“本夫人已经吩咐下去,不允许任何人对管先生应聘太尉一事妄加阻挠。”
“是。属下在此谢过夫人和老爷的仁明之心。”司马寅伏在地板上深深叩了一下头,“老爷之器量如此豁朗开阔,实在不愧为命世之英、旷代之雄!”
张春华挥手止住了他,继续问道:“秦朗这一次丧师辱国、逃回京都,你可探到朝廷准备给他怎样一个处分了吗?”
司马寅小心翼翼地禀道:“据属下查到的消息,廷尉署和御史台的意见是拟将他流放三千里,贬到幽州边塞为庶民……但是,这个意见被尚书台陈令君挡了下来,他想只将秦朗免官削爵,留在京中严加管束。”
“陈矫的意思,大概便是陛下的意思吧?”张春华慢慢地开口言道,“哼!他们对这些无能之辈倒是这般偏袒!只怕这一次若是换成了我司马家中人丧师失利,陛下和陈矫或许就不会这样轻轻放过了。”
“对了!夫人,属下要提醒您,这个陈矫,似乎一意在与我司马家作对,可谓‘无所不用其极’——他让那个‘刺头儿’王凌到淮南与满大都督掣肘争权,甚至还暗中唆使王凌上书攻击满大都督‘嗜酒好怒、年老体衰、贪财弄权’而不宜久临方面……这件事儿在淮南一带闹得是不可开交!幸好有孙资大人、刘放大人从中在陛下面前力保满大都督之清白无误,方才化解了这场风波。这个王凌真是的,明明淮南前线正有孙权等大敌当前,幸亏满大都督率田豫、王观等拼死抵抗,这才保得了一方平安。倘若他王凌真把满大都督排挤走了,就凭他那份能耐还敌得过孙权、张承他们?”
张春华专心致志地听罢,思忖良久,冷冷言道:“唔……这样看来,陈矫他们为了对付我司马家已是不择手段、不计后果了!连这种毫无章法的伎俩都使出来了,我等岂可坐视不理?”
司马寅一听,心弦一紧,恭然问道:“依夫人您之见,咱们应该如何对付陈矫?”
张春华指尖拈起一枚银光闪烁的绣花针,在自己所绣的那幅“天马行空”绢帛图上倏地一穿而下,慢声讲道:“羚羊夜宿,挂角于树,足不沾地,无迹可寻!”
司马寅脸色骤变:“夫人您真要下此杀手?”
“早早拔掉这颗钉子也好,免得他在那里再出些馊主意既害人又误国!”
“可是当年华歆太尉、陈群司空那么刁难和排挤我家司马大将军,司马大将军他都忍住了……”
“寅管家——时变则事变,事变则谋变。”张春华双眸一抬,寒芒闪动,“前几年曹魏尚有宗室重将、外戚大臣为辅,我司马家不宜四面树敌,故而一直隐忍不发。而今曹魏上下再无足以掣肘我司马家之势力,他区区一个陈矫,不过是螳臂挡车,把他除了也就除了——我等要在后方尽快为司马大将军应天开泰、禅代魏室之大业扫清一切‘绊脚石’啊!况且,本夫人还听到风声,据说这陈矫居然还想劝谏陛下解放所有宗室贵戚之禁锢,要召楚王曹彪、燕王曹宇等回京辅政呢……本夫人不能再让他把洛阳这一潭水搅得更浑了……”
司马寅沉沉颔首答道:“夫人所言极是,寅明白了。”他考虑了一会儿,问道:“如何方能剪除此人而不着痕迹、不留后患,还请夫人您指示。”
“陈矫在朝野之际可有宿仇?借其仇敌之利刃而巧妙铲之,乃是上策。若是实在不行,也只得制造成意外猝死之象,让人觉察不出异样便可。”
……
十日之后,陈矫从许昌回到洛阳府邸时,恰巧撞见一名旧仆正在室中行窃。那旧仆被他当面撞破行状,顿生杀意,竟拿刀刺死了他,然后挟宝仓皇而逃。四日之后,那旧仆落网,对所有罪行均是供认不讳并遭凌迟伏法。
陈矫这一富有戏剧性的猝然身亡,使得司马氏在魏廷当中最后一个最有分量的反对派头面人物也被顺利消除。自此之后,曹叡再也拿不出一个够斤够两的心腹重臣与司马懿公开抗衡了。
“这个王凌!真不是个东西!居然胆敢跑到陛下那里去告本督的黑状!”满宠“咣”地一下将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碎成了八九瓣,“他才到淮南掌兵几天啊?昨儿个还跑到本督的议事厅里指手画脚的,那一派骄横狂妄之气,真是可恶!”
他的幕府长史李辅坐在旁边的侧席上默然听着,一对眼珠儿却灼灼然闪着亮光,不时地转个不停。他是四年之前由司马懿亲自推荐给满宠门下做幕僚的。这几年来,满宠对他的得力辅助甚是满意,已然视他为自己的心腹“智囊”。
待得满宠一口气发泄完胸中的怨言之后,李辅才从容徐缓地开口说道:“大都督勿忧,俗话说得好,‘浮云岂能遮白日?水落石出是非明。’王凌这等造谣中伤的伎俩焉能奏效!中书省孙大人、刘大人已经替您在陛下面前澄清过去了。”
“是啊!多亏了孙大人、刘大人从旁巧妙化解——唉!本督真不知当如何感激他们才好。”
李辅瞅了一眼满宠,“哧”地一笑:“大都督,您感谢孙大人、刘大人自然是该当的。但是站在孙大人、刘大人背后的那位真正的‘大贵人’,您似乎却有些忘却了。”
“哦?李长史您是说本督的亲家翁——司马大将军吗?本督怎会忘却他呢?他与本督素来亲如一家,本督再说什么感激不感激的,反倒似是有些见外了。”
“是啊!司马大将军为人行事最是重情重义,‘见善如在己,助人若顺流’,从来是‘广施恩泽而不求回报’——李某也一向佩服得紧啊!”李辅缓缓而道,“不过,若是稍有一线机缘,李某相信大都督您和本人一样,都会尽心竭诚地回报司马大将军的。”
“这个当然。”满宠说着,眉头却忽地紧紧一拧,“本督觉得今年这朝廷里似乎愈发有些‘邪门’了!李长史,你想——那王凌的为人如何,尚书台、中书省不知道吗?陛下却硬是非要把他塞到咱们淮南不可!那秦朗的本事如何,尚书台、中书省也应该清楚啊!陛下也是硬要把他派到关中司马大将军那里去当什么‘护军’,结果没几个回合下来就丧师辱国了……”
李辅认真地听着他的每一句话,眸中一阵精芒闪烁,心念一定,装出若有所思的模样,旁敲侧击地说道:“原来大都督您也发觉这些事儿有点儿蹊跷?”
“是啊!确是有点儿蹊跷。”满宠重重地点了点头。
李辅一言不发,起身走到书房门口,伸头向外面打望了一圈,看到并无他人,便将两扇木门紧紧闭上。然后,在满宠惊疑莫名的目光中,他缓步走回,朝满宠附耳说道:“大都督,近日朝廷里公然对外展示的那块天降吉物——‘灵龟玄石’上的图案拓文您看到过没有?”
“都看到过了。”满宠点头应道。曹叡为了宣示魏室国祉悠长,乃是天命攸归,对各大州郡的牧守也发放了“灵龟玄石”图案拓文进行宣传教化。
“那‘灵龟玄石’上有二十四字谶语,‘天命有革,大计曹焉;金马出世,奋蹄凌云;大吉开泰,典午则变’。您应该也不陌生吧?”
“唔……是有这么一段谶文——怎么?这里边有什么蹊跷吗?”
李辅双手一拱,面色变得沉肃之极:“您大概有所不知,关于这‘灵龟玄石’上的二十四字谶文,还流传着这样一种说法——它的原文内容是‘天命有革,大讨曹焉;金马出世,奋蹄凌云;大吉开泰,典午则变’!是陛下为了厌恶那个‘讨’字触目惊心,才让人将它偷偷篡改成‘计’字的,还自欺欺人地向外面说,‘计’者,与‘济’同音也。所谓‘大计曹焉’,即为‘大济曹焉’也……”
满宠霍然一震:“竟有这等事儿?”
李辅目光似电地直视着他:“千真万确。”
满宠亦是聪敏睿智之人,他在心底暗暗一阵咀嚼,“呼”地一下站了起来,变了脸色:“‘天命有革,大讨曹焉;金马出世,奋蹄凌云;大吉开泰,典午则变’——这段谶文中的‘金马’……‘金马’却是指喻何人哪?”
李辅的目光变得愈来愈深:“满朝文武当中,姓氏里边带有‘马’字的,就只有那么几位——大都督您还没猜出来吗?”
“姓氏中带有‘马’字?难……难道是本……本督的那位亲家翁?”满宠的脸庞顿时变得煞白煞白的,“这……这不会是真的吧?”
“大都督真是善于洞烛先机啊!”李辅微笑着将他的话头牵展开来,“那‘灵龟玄石’乃是天生祥瑞;那二十四字谶文乃是天降启示,那‘八马腾空’之异图更是天人呼应之吉兆……这一切如何不是真的?况且司马大将军如今功高无双,名重四海,所作所为正与‘灵龟玄石’之谶文交相辉映,本就是实至名归、天顺人从啊!”
“嘘!噤声!噤声!”满宠一下从榻席上跳了起来,拼命伸手按住他的嘴,“李长史,您再说下去可是要犯灭门之罪的呀!”
“好了!好了!李某不再说这些了……”李辅急忙摇着脑袋低低叫道。满宠这才松开了手,退回到榻席之上惊魂未定地坐下,额门上早已是冷汗涔涔。
“大都督,这些‘河洛图书’、天生谶文,李某自然是在外面‘知而不言’的。但是,这一切您能保证就没有其他人士会悟透玄机吗?以李某之愚钝,尚且能够猜知一二,更何况陛下身边那些‘高人’?您现在可明白了,陛下为何先前要拼命在关中那边硬塞一个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