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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在休整兵马、改编水军之隙,他想起了许都南征前在相府军事会议上定下的“楚人治楚,以楚制楚”方略,便交给了毛玠、司马懿去全力实施,尽可能多地吸纳散在草野的荆州名士进入自己的幕府和荆州的牧府,利用这些荆州的本地人士来替自己控制整个荆州。
第2卷身在曹营,司马懿暗通孙、刘第15章司马懿密盟孙刘第100节青云山庄,秘密据点
荆襄第一学府青云山庄位于荆山南脉,坐落在绣云峰的半山腰间,背倚抱璞岩为壁,三面皆是山峦环绕,脚下则是碧波万顷的沉璧湖。
司马懿初入此境,下车伊始,便觉这里风光旖旎,清幽宜人,实是桃源仙境一般的世外福地,与自己当年求学所居的灵龙谷相比毫不逊色。他暗暗感慨一番之后,便让当地县衙派来的数名差役在前引路,自己携着牛金随后沿着那五百二十八级石阶逐步攀登而上,缓缓来到了青云山庄庄门之外。
抬头看去,那两座雕着流云花纹的柏木巨门巍然而立,仿佛直耸云端,令人油然而生高山仰止之感。
他俩正自嗟叹观赏之际,那几个差役已是上前拍响了庄门。隔了半盏茶工夫,那柏木巨门忽然“轧轧轧”地沉沉闷响着向两边移了开来。
司马懿和牛金举目而望,却见门里面快步走出来一个披麻戴孝、满面戚容的青年儒生。他的身旁,跟着的是身穿孝服的牛恒。
见此情形,司马懿不禁愣住了。青云山庄里难道正在办丧事?他心头顿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略一踌躇之后,他朝后挥了挥手,让那些县衙差役们远远退了开去。
果然,牛恒奔下台阶,远远迎着司马懿便哽咽着喊道:“司马大人……您来得真不巧!水镜先生他……他数日前已经逝世了……”
司马懿一听,饶是他性格一向安重深沉,亦不禁如遭雷击般浑身一震,顿时呆住了。什……什么?叔父大人竟然已经逝世了?那个聪达睿智、博学洽闻的水镜先生司马徽竟然已经逝世了?那么,自己亲赴荆州准备全力阻挠曹操此番南征取得全胜的大计,岂不是孤掌难鸣了?想到这些,司马懿的眉头不由得暗暗蹙了起来。
正在他耸然惊愕之际,牛恒又用手指着那位从后面跟上来的披麻戴孝的青年儒生道:“司马大人,这位便是水镜先生的长子司马芝。我等自昨日接到县衙送来的关于你们今日前来谒叩的消息之后,都一直在恭己虚室以待呐。”
司马懿定住了心神,一边摆手连称“不必多礼”,一边扫眼看向了自己的那个堂弟司马芝。但见司马芝生得风姿俊伟、一表人才,双眸顾盼之间更是熠熠生辉。他和司马懿略一对视,便微俯下头拭去腮边残泪,在四尺开外站定,朝着司马懿躬身一礼,恭恭敬敬地言道:“司马大人,小生司马芝这厢有礼了。”
司马懿斜斜瞥了一眼那远远站在自己身后的几个衙役一眼,面色显得沉痛异常,噙着眼泪迈步上前,伸手一把扶起了司马芝,缓缓而道:“司马公子请节哀。懿今日遵奉丞相大人、毛玠大人之命特来访求遗贤,却不料水镜先生竟已驾鹤仙去。唉,‘哲人其萎乎’!懿心中真是悲何以堪……”他一边说着,眼角的泪一边就似滚珠儿般掉了下来。
远处的衙役们见了,都不禁啧啧赞叹起司马懿访贤求才的真情厚意来。进入青云山庄的灵堂拜祭过水镜先生司马徽的灵柩之后,司马懿便让衙役们留在偏舍等候,自己却以“访贤咨善”的名义随司马芝、牛恒去了后堂密室,和他俩关起门来共议大事。毕竟,司马家“潜遏曹操、阻挠南征取得全胜”的大计顺利实施才是头等要事,一切都要围绕着它来奔走活动。
在密室坐定之后,司马懿便面容一整,向司马芝哽咽着抽泣道:“芝弟……为兄来晚了!只恨未能及时赶来亲见叔父大人一面,聆听他的殷殷教诲了。唉……不知叔父大人临终之前可曾留下了什么锦囊妙计没有?芝弟也应该知道了罢——如今曹操已经掌控了荆襄江北之域,正在整合兵力,勤练水师,不日便要直袭江夏郡和长沙郡,情势危急得很呐!”
司马芝见自己这个堂兄坐席未暖就直奔主题而来,显得似乎忒心急了些,便也不立即接口回答,只是一边揩着眼泪一边在心底慢慢思忖:平日里听父亲谈起司马懿都是“沉笃敏达、智计绝伦”,今日一见却似这般浮躁?莫非目前情势当真已有燃眉之急了?他心神一敛,当下正了正脸色,拱手答道:“仲达二哥,遵照伯父大人的指示,父亲大人在临终之前已秘密约见了诸葛亮,将您作为‘身在曹营,心怀汉室’的内应死士推荐给了他。日后,牛恒大哥就是您和诸葛亮之间秘密联系的‘特使’。他专门负责在你俩之间传递信息。”
司马懿听到这里,眉头微微一皱:“这个……诸葛亮是不是真的相信了叔父大人的话?芝弟,依你看来,他会不会在日后的交往中真正信任为兄呢?”
司马芝深深沉吟了片刻,语气有些犹豫地答道:“这个……小弟也不敢十分肯定。不过,据小弟在场亲眼所见,诸葛亮起初还是有些半信半疑的;但他听到您曾经卧府三拒曹操征辟的事迹之后,似乎便有七分相信您是汉室怀忠之臣了。”
司马懿未置可否,只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眉尖忽地一挑,冷不丁地问了司马芝一句:“芝弟,你看刘备、诸葛亮等这一次为何径自逃往江夏郡而不逃向长沙郡呢?”
“据小弟所知,刘备、诸葛亮在荆州一向与刘琦交好,而且刘琦为人比较宽厚,不像刘磐那般有勇无谋、刚愎自用。所以,刘备、诸葛亮只有投奔到刘琦的江夏郡,才会有充分的用武之地。”司马芝略一思虑,便侃侃而答,“而且,就地理位置而言,江夏郡也比长沙郡要优越一些。它位于长沙郡、桂阳郡之东,实际上就是以这两个郡为屏障,曹操若要沿长江打到江夏郡去,非得先行攻下长沙郡和桂阳郡不可。”
司马懿微微颔首,又细细问道:“为兄听人介绍这里的形胜要塞之情况,荆州之根本乃是在长江以北,其中南阳、襄阳、南郡为第一等要地,江夏郡、长沙郡为第二等要地,武陵、零陵、桂阳等为末等要地。曹操现在一举侵占了南阳、襄阳、南郡三郡,已得荆州全境要塞十之六七……却不知刘备、诸葛亮他们据守江夏郡究竟能有多大作为?”
“仲达二哥,江夏郡一带险山恶水居多,尤其是夏口城正居汉水、长江汇合之处,依山傍水,易守难攻。”司马芝仍是十分耐心地回答道,“刘备、诸葛亮他们这时跑到那里,举旌进取自是大大不足,但负隅自保或许还是勉强可以的……”
“在夏口城‘负隅自保’?那也经不起曹操大军兵分两路,从汉水、长江顺流并进、南北夹击啊!刘备、诸葛亮在那里终究是坐以待毙、苟延残喘啊……”司马懿先是轻轻点了点头,后又徐徐摇了摇头,“为兄心底倒有这么一个猜测:倘若刘备和诸葛亮乘势以夏口城为据点,回过头去拉拢江东孙氏作为外援助力一齐对抗曹操呐?那么,这个时候的夏口城岂不成了目前荆州全盘战局中的枢纽之处?”
听到这里,司马芝的双眉倏地一跳。如果说先前他对面前这个被父亲大人一直赞不绝口的“仲达二哥”还存有一丝隐隐的不服气的话,现在他已是衷心钦佩、五体投地了——司马懿的目光果然是犀利无比,一眼就洞悉了刘备、诸葛亮他们东逃夏口城的真正用意!他不由得微微张大了嘴巴,惊骇异常地失声赞道:“仲达二哥真乃神人也!诸葛孔明这等微妙精深的借尸还魂之计竟也被您一眼觑穿了……”
司马懿却有些不好意思地摆了摆右手,止住了司马芝的夸赞,脸色微微红了:“芝弟谬赞了。为兄哪有这等先知先觉、百算百中的神通?若是没有叔父大人的指点,为兄岂能觑破诸葛亮的这借尸还魂之计?”说到这里,他的喉头哽咽了一下,颤声而泣,“可惜如今叔父大人竟已溘然仙逝,为兄实是伤心至极啊。”
司马芝急忙陪着他揩了一阵眼泪,只道:“仲达二哥,父亲大人既已仙去,您身负我司马家‘扭转乾坤、后来居上’的宏图大任,切要节哀顺变,多多善自珍重啊……”
司马懿透过眼帘那蒙眬的泪光,瞧出了司马芝脸上隐隐有着些不解,便凝住心神,拭干眼泪,缓声而言:“一年多前,刘备第三次到南阳隆中茅庐恭请诸葛亮出山辅助之时,诸葛亮向他侃侃畅谈了一席话……”他目光一掠,见到司马芝的眼中似有一片茫然,便知道他亦并不清楚这件事的底细,就继续讲了下去。
“诸葛亮当时是这样对刘备说的:‘自董卓专权构乱以来,天下雄豪并起,诸侯割据,几成先秦战国之局面。袁绍盘踞河北,曹操奠基兖州,刘表拥荆襄之众,刘焉父子据巴蜀之险,马腾一族称雄西北,孙氏兄弟坐断江东,其余袁术、吕布、张鲁等人跨州连郡而作乱者不可胜数。然而以上诸人,而今或灭或并,余者不过五六之君,实为天下一大变局。
“‘兖州曹操,比于袁绍,名微而兵寡,却能尽收汝、颍之奇士为己所用,故在官渡之役以弱胜强,一战而克袁绍,实赖荀彧、郭嘉等贤哲相助。如今,他已坐拥司、并、幽、冀、青、徐、豫、兖、辽东等诸州数百万之众,挟天子以令诸侯,借天子以揽人心,诏令一出,天下景从,此诚不可与之争锋也。孙氏父子据有江东,已历三世,以长江之涛而拒北兵之锋,国险而民附,周瑜、张昭、孙邵、鲁肃等皆为一时之俊杰,甘心而为其用,兵虽不多却足以自守,域虽不广却足以安民,举措之际审慎沉笃、后劲绵绵,此可以为援而不可妄图也。
“‘反观眼下,荆州北据汉、沔,中亘长江,东连吴会,西通巴蜀,利尽南海,正所谓兵家必争之要冲也!如此佳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