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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洪不用说话,自有二三十亲兵手持长枪长矛,照着裴元绍下三路一顿乱打。打得他哎呦哎呦的,仍然骂不绝口。
文丑在城头上看的心中不忍,便想冲出去,同埋伏在城外的张郃两路夹击,把人质抢回来。曹洪却发话了:“文丑,你可是在等张郃的伏兵?告诉你,他的计策已经被司马桓阶识破,此刻正在官道上和许褚大战呢,来不了了。你快些投降吧,不然,本将军立即杀了裴元绍。”
裴元绍被绳索勒成紫茄子色的脖颈和脸膛,两只翻凸出来的眼球布满血丝,那眼睛里流泻出垂死的仇恨、垂死的傲气、和少许的一缕胆怯。他铆足了劲冲着曹洪吐了一口痰,挺准,正好落在曹洪的头盔上。黄黄的一滩,浓浓的流下来。没把曹洪恶心死。曹洪恼羞成怒,大叫把裴元绍放下来。
“给我狠狠地打。”
一群士兵,领了将令,三下五除二把裴元绍从高杆上降下来,对着那喋喋不休胡骂乱嚷的嘴巴用鞋底抽起来。裴元绍仍然骂不绝口。曹洪和身边的亲兵一阵骚动,那是鞋底抽击嘴巴溅出的血浆飞到台下人脸上和身上,有人在地上看到几颗断裂的门牙——
文丑听着那一声声的惨嚎,心都揪到一起,只是无计可施。总不能为了一个人放弃酸枣城去拼命吧!
曹洪打够了,裴元绍的手臂又被人绑起来钓上高杆,双脚被吊离地面的那一瞬间,发出重重的惨嚎,接连着一声含混不清的骂声:“曹洪——你狗日的——”
曹洪斜视着城头上的文丑,伸出手臂向后,指着裴元绍道:“你的毛病就犯在嘴上,老子就给你治嘴,看看谁的手段厉害。你骂一声,我找人用枪在你的身上戳一个窟窿,偏不朝致命的地方戳,啥时候,你说服了,不骂了,老子就把你放下来,你看怎样?”裴元绍在高杆上,撒泼的骂:“曹洪,你老爹我拿你娃娃就没当个啥,顶多就是我裤裆里的东西!文将军——文将军——你对主公说,我裴元绍给他尽忠了——让他记得给我报仇——”话没说完腿上已经被扎透了一枪,一声惨嚎——
文丑全身剧震,颤声道:“兄弟——”
裴元绍从空中“呸”地一声唾向曹洪,人们看到一股鲜红的喷泉洒向曹洪脖颈。曹洪恼怒的撩起锦袍擦着脸上的血沫。周围的士兵又起了一阵骚动,他们看到一块血红的肉疙瘩在地上蹦弹起三下,那是裴元绍咬断喷吐出来的半截舌头。
曹洪下马,用脚踩住了它,狠劲转动大腿用脚碾蹭了几下。士兵又是几枪朝着裴元绍不挨命的地方捅去。
裴元绍的嘴巴已经成为血的喷泉,鲜红的血浆流过下巴流入脖颈,胸前的血流成一片,血流通过黑色的裤子显不出颜色,像是通过一道暗道之后在**的脚腕上复现了,从脚趾上滴下来的血浆,在干透起皮的地上聚成一滩血窝。
曹洪豪气干云道:“好,本将军看重硬汉子。”吊着裴元绍的绳索,突然一松,裴元绍从空中掉到地上,鸡临死前挣命般蹬蹭着两条腿——
曹洪嘿嘿阴笑,手一抬,裴元绍软瘫在地上的躯体又被吊起来,绑着的胳膊已经伸直了,那是关节全部断裂的象征。文丑看着裴元绍那具被血浆染红的身躯,嘴唇不停地颤动,声嘶力竭吼道:“曹洪,我日你的先人——”
裴元绍连续被摔了四五次,渐渐的变成了肉坨子,像一头被宰死的牛一样没有愤怒也没有呻唤了。
曹洪看着脚下一团烂泥般血肉模糊的尸骨,发出感慨:“袁军中最硬的一条硬汉子,硬不起来了。文丑你还不投降,难道想和他一样吗?”
文丑的眼睛就好像是水帘洞的洞口,变的雾气蒙蒙潮湿涌动,他悲愤道:“曹洪,我文丑对天发誓,若不取你的性命,就让天打雷劈了。”
曹洪勃然大怒,他看到城头上的袁军士气被夺,厉声道:“将士们,云梯攻城,上。”军令如山倒。顷刻间几十架云梯已经搭在护城河上。文丑歇斯底里道:“放箭——”
密如暴雨没有缝隙带着仇恨的箭雨,一会儿功夫几乎把护城河填满,几架云梯竟然被从中射断了。城头上的发石机,弹起五六十斤的巨石向曹军中军猛烈的砸下,不时有人脑浆迸裂。一排排的排弩发出死亡的哨音,带走一排排的生命——
曹洪命令:“鸣金,鸣金,收兵,收兵回去,他妈的损失太大了,回营——”
张郃经过一番苦战,满身血污的回来。他中了别人的伏击,损失近两万人马。铠甲已经缺失了,头发披散,前胸后背都是血污。听了文丑的诉说,嗷的一声哭出声来。“老裴,都是我不好,是我贻误了战机,我该死——”张郃一刻不停的捶打胸前的护心镜,捶的他一口口的吐出鲜血。文丑拉着他的手臂道:“俊义,你这是做什么,怎么能怪你呢,这是我的过失,我看着他死的惨烈,却救不了他——”
张郃疯狂的道:“飞鸽传书,飞鸽传书给主公,我要请战,我要杀了曹洪这王八蛋。”
冀州的反应可想而知。周仓哭的像死了全家,整个冀州城都能听得到。“主公,如果你还念在我们的兄弟之情,即刻发兵前往官渡,我要替大哥报仇啊!”
周仓之外,只有胡车儿和昌豨同裴元绍的感情最好,两人也是泪流涌动,纷纷请命要求出战。
文丑在心中描绘的具体,我身上的热血澎湃起来,冲动的想要爆裂。藏霸吼道:“主公,铁浮屠已经练成了,我老藏敢保证,一战可胜曹兵,就请主公下令吧。”
群情如此激愤,我也控制不了,裴元绍死的惨烈,让我恨透了曹洪,从矮几后弹起身子:“裴元绍的仇,不可不报,大家各自回去准备,即日出兵官渡。”
贾诩和庞统追着我来到内堂,不住声道:“主公,粮草不济岂可用兵,万万不可。”我道;“两位先生方才也看到了,裴元绍为国尽忠而死,群情激奋,若不出兵,怎么向大家交代。”
贾诩道:“至少需要一月筹措粮草。”我道:“半月如何,夜长梦多,曹操怕会有所准备。”庞统道:“主公,想的太简单了,曹操早就有准备了。”我惊道:“这话从何说起。”庞统从怀中拿出一封密信:“这是飞鸽传书,曹操听说曹洪在官渡用极刑处死了裴元绍,已经先一步率军前往。”
曹操果然经验丰富,我叫道:“那就更加需要尽快开拔啦。”贾诩显然还不知道这个消息。以前飞鸽传书的消息,都是沮授负责的,沮授不在我交给庞统来管理。
贾诩道:“曹操此次势在必得,准备比上次要充分的多了,我军更加要稳扎稳打,不能慌乱。”
我道:“先生的意思?”贾诩道:“让高览、周仓将军提一军前往,和张郃文丑坚守酸枣城半月,大队人马随后赶到。”
我想了想道:“恐怕守不住,还是我同高览一起去,你和庞士元留下筹措粮草。”庞统心说,那怎么行,哪能让主帅去冒险,属下留在后方享福的。他想反对,却听贾诩道:“这样也好,主公万事小心。最好今晚上路。”
庞统一句话,卡在喉咙里吐不出来,心道,这河北军的风格的确是和别的地方迥异不同,邪门。
闲话不提,大军当晚开拔,五日后先头骑兵抵达酸枣。高览在中军压阵,我一马当先直入城中。
曹操已经先我三天来到官渡,只是没有发起任何攻势。酸枣城一片剑拔弩张如临大敌的场面。人人面色凝重杀气腾腾,无数的士兵往来奔波,砍伐树木,建造排弩,城下还有一群围绕着城墙挖壕沟,防止敌人地道攻城。铁匠忙的热火朝天,打造一条条的铁链,看来是要制造绊马索一类的东西。一台台刚刚出炉的排弩被抬上城头,安置在最高处的敌楼上,油锅下的火焰,呼呼的蒸腾着——
我一入城,士气立即攀升,城楼上的士兵校尉,大声振臂:“主公必胜,河北军必胜,主公必胜,河北军必胜——”
我带来了郝昭。郝昭一进城就大发议论,这里不行,那里差劲,城头上射手太少,排弩的角度不对,太过集中杀伤力不够强,铁蒺藜的数量太少,一定要淬毒——等等等等,说的文丑和张郃大皱眉头。
拍了拍郝昭的肩膀,我沉声道:“老郝,暂时不打守城战。”
文丑道:“主公不打算守城。”指着城外的旷野,我仰起脸道:“没到守城的时候,先和曹兵接触一阵,挫挫他们的锐气,要不还以为我军畏战呢!”
徐庶气喘吁吁的从城下跑上来;“不好了,不好了,曹操给咱下战书了。”徐庶举着手中的书信,上气不接下气:“说了,明日约文将军和张将军,在城外会战,谁不去谁就是孙子。”
文丑低声咕哝道:“扯淡,曹操他老爹还是我日出来的呢,你们说谁是谁孙子?”我给予肯定的答复:“曹操是你孙子,玉宇你放心吧,我站在你这边。”文丑和我握手:“多谢主公的信任——”
张郃咆哮道:“主公,明日出战,让我挑战曹洪吧,我要不在他身上砍上一百刀,总觉的对不住老裴。”
环视一周守城的将士,我冒出个想法,对张郃道:“今晚,在城楼上设香案,我要亲自祭拜裴兄弟。”
香案就设在酸枣城最高的敌台上,五台发石机和三台排弩机,暂时让出了空地。五根紫色的揽香在供桌的正中,旁边摆着猪头三牲供果祭品。城楼下,空地上,十几万大军齐集,两万只火把,照的整个穹庐像烧红了的锅底。城楼下是整齐的队列,黑压压的人头。大家抬头可以看到,我领着文武大将,哭拜裴元绍将军。
我领头在香火融融的供桌前跪下来,叩拜三回。一声炮响,空中迸发出闪亮的火星。凄楚的号角声扫荡酸枣城所有角落,也扫荡士兵的心。文丑跪在我身后,突然大声哭喊:“裴兄弟,你英灵不远,保佑我明日力斩曹洪,为你报仇雪恨。”张郃悲声道:“老裴是硬汉,我等何尝不是,他能为主公捐躯,我等为何不能,明日就同曹贼拼死一战。”
没来之前,没听到号角声之前,也不觉得怎的。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