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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驸马爷一则不谙禁律,且受林琪愚惑,故判无罪。”
这种判罪方法,分明有失公允,尹靖心中不禁暗觉好笑,说道:“旬日前在‘万景仙踪窟’,我亲耳听到大公主面赦林琪无罪。”
小芝脸色微微一变,咬牙切齿道:“有朝一日被我遇上,定叫她尝尝生死边缘的味道。”
“你可是指林姑娘吗?”
“林琪用心歹毒的紧,我和梁姑几乎不明不白的冤死,此仇一日不报,胸中怨气一日难消。”
尹靖情知“海外别墅”的人,对林琪怀恨甚深,宜及早设法消除此间的仇隙,二人边走边说,已过数殿殿宇,他道:“林姑娘因急于离开‘海天别墅’,故而开罪了你与梁姑,如今大公主赦免其罪,可否请姑娘看在下薄面,彼此化干戈为玉帛?”
小芝冷然道:“驸马既有吩咐,奴婢岂敢违拂,闻说驸马爷处处袒护林琪看来不假。”
语气中,显然甚是不满。
尹靖剑眉轩动,肃然道:“我旨在化解彼此仇隙,并无偏袒任何一方的意思。”神情甚为诚挚,自有一股凛然气魄。
小芝红着脸说道:“驸马爷襟胸雅量,恕奴婢言谬了。”
一阵悠扬琴声,随风送入耳际,眼前顿现一片奇景,只见花木扶疏,亭柳相映,原来已到深宫中的“御苑花园”。
小芝笑道:“二公主就是在‘芳亭’弹琴,驸马爷请进!”说着掩嘴一笑,转身走去。
淡淡的月光,笼罩着低低花树,轻烟虚浮,自生悠雅缥渺之趣。
但闻琴声时而如松涛怒号,时而如清溪流水,或缭绕空际盘旋不敢,或如银河倒泻自空而降,五音七律,已穷声乐之妙谛,奏的正是“高山流水”之曲。
声光美景,置身其间,如临仙界,如游广寒,尹靖脚下不觉往那琴声来处走去。
突然精神大震,只见一座八角亭台里,一位白衣美女素手如凝,轻拂琴弦,好仙乐般的妙音,随着纤纤指尖的拨弄,漾溢空间。
尹靖和着弦律,低低吟哦:“香怜何事动尘心?二八瑶台春去了,玉娟只缘慕流水,一曲凤凰谁求?……”
歌声甫落,琴声如云消雾散,霍然而歇,那白衣美女起身一敛,笑道:“妾身拨弦自娱,有劳公子久候了。”
尹靖眼中闪耀着神光,俊逸地笑道:“公主琴音妙律,如奏仙乐,在下一时得意忘形,噪声打断琴韵,心甚不安。”
“伯牙鼓琴,子期闻之,琴弦自断,盖琴为知音而奏,女为悦已者容,公子既来,妾身琴韵可歇。”
尹靖叹声道:“在下一介武夫,辱蒙公主抬爱,引为知音,敢不效犬马以报。”
香玉公主脸上散发着青春活泼的光辉,轻声道:“别来盈月,妾身旦夕思怀,望穿秋水,难为公子泛渡重洋到敝国探望,妾身感激不尽。”言下一片纯真坦率,毫不掩饰做作。
尹靖感慨道:“月来江湖劳碌,一无所成,林老伯委托我恒山取宝送回七仙山万剑池,谁知夙愿未了,反将‘藏玄秘图’遗落。”
“公子之事,妾身恨不得代为分忧,愿天涯相随,助君绵薄之力。”
“江湖险诈,风尘劳苦,公主千金之躯如何受得了?”
“君不弃我,纵然千山万水,妾身亦在所不辞。”
尹靖心中大为感动,不禁紧握着公主玉臂。
公主缓缓靠到他胸前,说道:“重洋远隔,恶海险浪,你怎么能来?”
尹靖闻到一股浓馥的兰香味,深深一吸,顿觉飘尘出世,笑道:“我坐玉棺艇。”
“呀!那怪好玩,你会划吗?”
尹靖童心大兴,乐道:“好玩是好玩,但也差点儿被海鲸吞噬。”当下把渡海的经过说了一遍。
公主听得神采飞扬,惊险处如身临其境,透了一口气,笑道:“鲸蛟出没有一定的预兆,遇上攻击时也有一定的趋避方法,再回‘海天别墅’时,由我操纵‘玉棺艇’。”
尹靖顺口说道:“令姊约我们十月十五日月盈之夕,在金陵采石矶相会,现在时日已逼近,明天就得起程。”
香玉公主屈指一算,秀眉微皱道:“今日是十一,明儿不起程就来不及了。”
御苑花园的出口处传来一阵娇嫩嗓音,道:“禀过公主驸马爷,未央前殿御宴已摆好,恭请莅临。”正是小芝声音。
香玉拉着尹靖的手臂走进宫里,只见小芝与另一宫女,手中各提着一盏宫灯,伫立在拱门两侧,一见公主与驸马爷立刻敛衽万福,左右护卫,领路往“未央宫”。
未几已到“未央宫”,但见画栋雕梁,龙飞凤舞,瑞星高照,气象万吉,国中八大族老大及一品显要大臣,早已恭立两旁等候。
皇上高坐着,香玉与尹靖坐在皇上二侧,底下依次坐着各族族长及显要贵官。
席上玉箸金杯,山珍海味,银耳燕窝,说不尽的丰肴佳酿,御宴流觞,皇上先将属下大臣逐一介绍与驸马爷相识。
他们对神弓驸马爷的英朗风彩深为赞扬,屡屡问及中原的风土文物,尹靖就所见所知,逐一介绍,使这些未到过中原的海外王国的君臣大为向往。
突然席上有一人站起问道:“‘神弓驸马’技压群雄,名震玉壶国,只不知像驸马爷的功力,在当今中原武林道上算几流?”
群臣对这个问题似乎格外有兴趣,齐齐停杯倾听,尹靖抬目望去,只见问话的人,虎目燕额,身着锦衣,正是吉田族老大,当下淡淡一笑,道:“中原武林高手如云,在下武学后进,初涉江湖,会过的高人有限,因此品流排列甚难确定。”
吉田族老大忽然神情变得很庄严,缓声道:“‘神弓驸马’的功力,如果未能晋列一流之林,只怕不是‘波罗仙剑’尉迟天长的对手!”东夷习俗上评武论剑,不算欺君犯上,否则九大族会榜时,皇族的代表岂非无人敢敌?因此诸人对吉田老大的一番话毫无惊讶。
耿瀛洲冷冷接道:“据传说令郎是‘波罗剑派’的第二剑手,但也接不住‘神弓驸马’的三次‘铁莲子’,由此推测尉迟天长不见得能胜驸马?”
吉田老大微一沉吟道:“胎弓铁莲子是一种奇特暗器,威力强猛无伦,普天之下,只怕无人能闪避得开,犬子亦可开弓三次,如果由犬子持弓驸马爷恐亦要居于劣势。”
上官将军脸色一整,不以为然道:“令郎纵能开三次,但绝非驸马爷敌手,乃可断言。”
“犬子虽不是‘神弓驸马’的敌手,但‘波罗仙剑’享誉东夷数十年,遍胜东夷六国十三邦,惟傲来国明旭王子曾一度与他战成平手,三年前大公主在‘流严岛’与他决战千招以上,才险胜一式,大公主是东夷三百年来难遇奇手,武功造诣丝毫不逊先人,除她之外,东夷六国十三邦没有能胜尉迟天长的人。”
“波罗剑派”威镇东夷,一向稳操剑术牛耳,各海岛的名人中,像明旭王子,白眉神僧,香玉公主,一般认为顶多只能与尉迟天长平分秋色,因此众人对吉田老人的言论均颔首表示赞同。
香玉公主秀眉微皱,娇声道:“吉田老大你认为尹公子的武功,不如‘波罗剑派’尉迟天长吗?”
“臣不敢!只是有关武榜魁首的武功,国中臣民莫不格外关心,臣仅将下情上达而已。”
皇上突然哈哈一笑道:“寡人取消天地双岳台之战,难免有人对榜魁不服。”
乔姜族老人一笑,曼声道:“皇上所言极是,傲来国明旭王子对臣说:‘神弓驸马’未经天地双岳台,不足以显露真才实学,声言欲向‘神弓驸马’讨教。”
吉田老大道:“尉迟天长今年从大瀛洲到无极岛,特来瞻仰神弓驸马绝学,委请臣代为转达。”
皇上微微点头道:“明旭王子师出‘觉远寺’,算起与白眉神僧齐辈,尉迟天长前已败在苑儿手下,想不出居然雄心不灭,挑斗二皇婿要是再度败北,波罗剑派只怕要从此一蹶不振,哈哈……”笑声方歇,接道:“他二人约定在何时何地决斗?”
吉田老大毕恭毕敬地答道:“波罗仙剑约定是明晨在‘浮萍青湖’候教。”
乔姜族老大嘤叫一声,道:“那真巧极了,明旭王子约定的时间地点一般无二。”
皇上长眉微皱道:“这二人已是东夷时下无二高手,到时只能择一较量。”目光转注着尹靖,似乎在询问他的意见。
尹靖心中暗暗盘算,明晨若未能起程回中原,势将延误金陵采石矶之约,那时“万教旌”
为维护武林盟主尊严,加上大公主骄傲的性情,彼此为争“乾坤日月令”,后果定然不堪设想。
君臣见他脸上露出犹豫不决之色,不禁微感惊异。
皇上诧异道:“明晨‘浮萍青湖’之约,皇婿意下如何?”
尹靖道:“难得东夷二位高手不吝赐教,理应瞻仰神技,砥砺琢磨,以增大眼界,可惜我已经与大公主约定本月十五日月盈之夕在金陵采石矶相会,这事关系中原武林安宁至巨,一旦延误祸患所及难以想像,明旭王子与波罗仙剑明晨赐教雅意,只好忍痛婉谢。”
皇上怔了一下,道:“金陵采石矶之约,所涉何事?”
当下尹靖把“混元坪”仙鬼大会之事,约略地说了一遍。
皇上颔首道:“事因你起,也应当由你回去解决,目下日期紧迫,计行程明日非回去不可。”
吉田老大伏首道:“臣启奏圣上,武榜魁首理应接受任何人挑战,神弓驸马若未能应约,只怕要弱了玉壶国威名。”
耿大人想了一下说道:“为免延误神弓驸马行程,臣微见不如将比斗时间提早在今晚举行。”
尹靖年少好胜,他情知拒绝比斗之事,不但弱了玉壶国声望,也贻羞中原武林,一听耿老的意见,立即表示赞同,道:“波罗仙剑与明旭王子,若有意在今晚赐教,明晨日出以前,在下恭领教益。”语气甚是豪迈。
皇上大乐道:“吉田卿与乔姜卿,即刻传谕尉迟天长及明旭王子到浮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