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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穷人 作者:王新军-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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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三多说:“我咋不知道?”
  米米说:“他们是不会叫你知道的。”
  马三多说:“我不知道,所以我就不信。”
  米米说:“全沙洼洼人都知道了。”
  马三多说:“但我不知道。”
  米米说:“你……”
  马三多说:“我真的不知道,所以不相信。”
第二十二章
  这一年,马三多家的羊由五头变成八头了。在马三多家多了一个香香的同时,小白又一次分娩了。小白又一次给它的孩子和香香带来了充沛丰盈的乳汁。
  第二年冬天,小白和它已经长大的两个女儿又几乎同时分娩了。这样,马三多家的院子里;就实实在在地站着八头白色的绵羊了。这样一来,马三多想要拥有一头毛驴的梦想只能日渐消隐。他对毛驴的向往,渐渐云一样飘远了,飘到祁连山顶上去了,飘到远处的戈壁滩上,又鸟一样飞远了——他想拥有更多的羊。马三多觉得羊和洋芋一样,都是好东西。
  这个念头不止一次地出现在夏日的草滩上,他一次次把天上的白云和草滩上的羊群联系在一起。一个拥有了羊群的男人,是不是也能够云一样飞到天上去?马三多看着河滩上乱跑的马嘟嘟和趴在草地上的香香,突然指着天上的云彩情不自禁地说:
  “你们看,那就是我们的羊群啊!”
  马三多这样说的时候,他就更加热爱这片草滩了。
  香香开始大跑的时候,马三多发现米米当年为他记的那个账本子上,许多人的名字还没有划掉。
  他们的名字没有划掉,就说明他们欠他马三多的粮食还没有还上。
  马三多就找到代二,这样对他说:
  “如果有人没有麦子还给我的话,还羊也可以,两斗麦子一头羊。”
  马三多的这句话,一夜之间风一样传遍了沙洼洼。
  第二天一早,就有人给马三多牵来了一头羊。接着又有人牵来了他们的羊。
  把羊牵来以后,他们都要马三多把他们的名字从那个小本子上划掉。
  他们看着他们的名字被划掉之后,就笑眯眯地离开了。
  他们离开的时候,马三多也是笑眯眯的——马三多笑眯眯地看着他越来越多的羊。
  这些羊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瘦,就是小。而且羊身上的毛,已经被它们各自的主人剃光了,瘦骨嶙峋的身架,看上去有几分硌眼。
  但这些羊马三多都无一例外地接受了。
  马三多的羊群在一夜之间壮大起来,就像有人在他的羊圈里玩了一套以少变多的把戏。他又觉得是天上的那片云一夜之间飘到了草滩上,又从草滩上跑到他的羊圈里来了。
  沙洼洼人谁也没有想到,他们牵来的一头两头瘦得夹不住屁的乏羊,汇聚在一起的时候会如此蔚为壮观。
第二十三章
  一个夏天的傍晚,马三多赶着他的羊群从河滩上回来,像大马猴一样趴在锅台上,为饿得嗷嗷直叫的马嘟嘟和香香做饭吃。这时候,一个人披着一身红彤彤的晚霞走进了马三多家溢满羊腥味的院子。
  这个人,是一个男人。
  一个老男人。
  一个戴眼镜的老男人。
  一个身板有几分佝偻的戴眼镜的老男人。
  他一进来,就朝围着锅台忙碌的马三多“哎”地叫了一声,结果把马三多吓了一跳,手里握着的水瓢咣当一声跌在了案板上,又在案板上打了个滚儿,掉到了地上。马三多朝来人很不友好地瞪了一眼,他想发一通火,甚至想捡起地上的水瓢扣到这个一脸褶子的老男人的脑壳上。
  马三多一看到来人那张又黑又长又瘦的马脸,就啥也说不出来了。他是村小学的老刘校长。几年不见,刘校长的长马脸又瘦下去几轮,脸上的褶子也翻了番,叫人更加望而生畏了。
  望着刘校长,马三多说不出话来。
  马三多说不出话来的时候,就只有一个固定的动作可做,就是搓手。不管何时何地,无论面对何人,他说不出话来的时候就开始搓自己的手,这个习惯连他自己也觉得有几分奇怪。
  刘校长的脸皮动了动,两只在眼眶里已经变得有些混浊的眼球涩涩地眨巴了两下说:
  “马三多,你该让你儿子上学了。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他已经到岁数了。”
  马三多一边搓着手,一边羞涩地笑了笑说:
  “他不是我的儿子,他其实是刘巧兰的儿子,刘校长你搞错了,你这么一说,好像刘巧兰当年的肚子是我搞大的。她的肚子是她们老师给她搞大的,我想这事你应该知道吧,因为你也是老师。”
  刘校长说:
  “当然……当然……”
  马三多说:“你说的这个娃子,他虽然叫马嘟嘟;其实他是刘巧兰的儿子。”
  刘校长想了想说:
  “马三多,你把他养大了他就是你儿子了嘛。怀一个娃多容易呀,一高兴,一不小心就怀上了,过十头八个月,两腿一叉就生下了。可养大一个娃多不容易呀,一年三百六十五个日日夜夜,天天要吃,天天要喝……你把他养大了,你说,你能不是他爹吗?”
  马三多这一次笑出了声音。
  刘校长又说:“既然你已经是他爹了,你就得叫他上学。”
  马三多说:“那就上吧。”
  刘校长对马三多说:
  “马嘟嘟这个名字听着好,像城里的文化人给娃娃取的名字,听起来不俗气,比花花呀米米呀这些都要好。”
  马三多不好意思地对刘校长说:
  “刘校长,你是不是忘了,我也在你的学校里读了好几年书哩?咋说我也算是个有文化的人吧!”
  刘校长说:“哦——算——应该算。”
  马嘟嘟背着书包从学校回来的时候,告诉马三多:
  “爹,我的名字从此就叫马大洋了。”
  他喘了口气接着说:
  “我们老师是个有学问的人,她说我一个男子汉叫马大洋这样的名字,长大是不会后悔的。她说大海航行靠舵手,老师说我应该叫马大洋,这样子听起来气派。我问老师大洋是不是一头大绵羊啊?老师说,大洋不是大绵羊的意思,大洋是大水坑的意思——天的尽头蓝汪汪连成一片的地方,就是大洋。马大洋——呵呵,爹,你是不是觉得这个名字真的比马嘟嘟好听呀?我总有一天要走到天尽头去的——去看一看那种叫大洋的水坑。”
  说完马大洋就高兴地笑了。
  他发现妹妹香香也笑了,她的笑满满地溢在脸上,像一朵盛开的向日葵。
  马三多对马嘟嘟说:
  “你如果喜欢叫马大洋你就叫马大洋好了。”
  说完马三多就气呼呼地去睡觉了。
  香香笑完之后,脸色刷地一变,小嘴撅起来,一句话也不说了。她看到马大洋从书包里掏出了书,又掏出了本子,它们在一张旧方桌上发出令人羡慕的白光。那些白光在她眼前跳了几下,她的眼泪就白豆一样从眼眶里滚了出来。香香抽搐了几下,使劲想把眼泪憋到肚子里去,可是她做不到,她一抽,泪水反而淌得更欢了。
  这一天,马大洋不光有了书和本子,老师还给他起了一个气派的新名字。香香想了想这些。
  她在马大洋背后站了一会儿,见马大洋不理她,独自开始摆弄起那些书和本子,她就走出了这间屋子。
  马三多正在睡觉,香香在他的床前停下来。听见马三多不间断的鼾声,她的眼泪淌得更凶了,她想止都止不住,她就喊了一声:
  “爹——”
  马三多没动,香香又喊了一声。
  “爹——”
  香香看见马三多还是没有动,他的鼻孔和嘴巴里发出的鼾声更粗了。香香感到一丝绝望的气流从脚后跟上嗖嗖地窜上来,把她的骨头捏了一下,她的两条小腿就变得面条一样软了。
  马三多被哇的一声哭喊惊醒了,他坐起身,看到了坐在地上的香香,就对她说:
  “你咋了?你坐在地上哭啥哩?没看见爹正在睡觉么。”
  香香抬起泪眼迷蒙的大眼睛看着马三多,嘴一撇一撇地不停抽噎。她没有想到她只哇地哭出一声,马三多就起来了。
  香香对马三多说:
  “我也要上学。”
  “你也要上学?马大洋上学我已经卖掉一头羊了,你难道要我一连卖掉两头羊吗?”
  “我也要绿书包白书白本子。”
  “你难道想要我再卖掉一头羊吗?”
  “哇——”
  “你——”
  “哇——”
  “好了,好了,那我就为你也卖一头羊吧。”
  “爹——”
  “这下你该高兴了吧?”
  “爹,我想笑哩。”
  “那你就笑吧。”
  “我已经笑了。”
  马三多拉着香香的手走进刘校长屋里的时候,刘校长正戴着老花镜趴在桌子上写东西,如果不是他那颗大得出奇的鼻头,眼镜恐怕早就掉下去了。
  马三多十分谦卑地将腰身塌下去一些,哈着腰叫了一声:
  “刘校长——”
  老刘挑了下眉眼,从桌子上移过昏花的目光,点点头示意他已经听到了。他的目光几乎没有在马三多身上作任何停留,就重新垂到桌面上。
  “刘校长,香香也想上学,所以我把她也领来了。”马三多说。
  老刘腾出一只手,把眼镜往上抬了抬,这才看见靠在马三多腿胯里的香香。香香的一对大眼睛正明亮地窥着他,他感到这两束目光一下就将他单薄的身板给穿透了。
  老刘摘下眼镜说:
  “几岁了?怕是还不到岁数吧!”
  马三多说:“比马嘟嘟——哦,马大洋小一岁,可她说话是和马大洋一起开始的。”
  老刘说:“还不是小嘛,上学的年龄还不到嘛。”
  老刘的话音刚落,他的身体就被一声尖利的哭声给震得从木椅上弹了起来。他再看到香香的时候,香香已经坐在地上了,泪水正没完没了地从那两只大眼睛里流出来,洒在砖地上。
  马三多不好意思地对刘校长说:
  “为马大洋上学,我卖了一头羊。为香香上学,我昨天又去收购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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