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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激进主义乃是为了伟大的思想而轻视一切的根源之一。斯大林成了这种一执行就应受到谴责的极端主义的彻底贯彻者。布尔加科夫关于这一点写得非常英明而又有预见性:“我实现自己的思想,而且为了自己的思想而使自己摆脱通常道德的束缚,我允许自己不仅拥有财产权,而且拥有对别人的生死权,如果这对我的思想是需要的话。在每一个极端主义者身上都深藏着这样一个来自社会主义或无政府主义的小拿破仑。”紙紟矠
但是,在斯大林身上深藏着的不是“小拿破仑”。这是最伟大的专制君主之一,对于这个专制君主来说,极端主义老早就成了他的思维和行动的不可分割的部分了。但是,尽管如此,斯大林不能不明白,他所拥有的“对别人的生死权”并不能决定他心里想的许多事情。可怕的预感已经不知不觉地闯进他的心灵。他赶走这种预感,按照早已有之的习惯专心致志地处理数不清的日常事务。而这些日常事务不仅在国内、而且在国外都是不平常的。在那个时期的许多国际事件上,也都明显地打上了他个人参加的印记。
第三部第十章 冷风吹来(1)
站在过去几十年的高度,综观斯大林在胜利后度过的将近八年的时间,你会看到这八年是极其不平常的。在国内,是重新最大限度地动员一切人力来恢复和增强国家的威力。
在国际方面,这八年的特点是:冷风愈刮愈烈。美国总统杜鲁门宣称:“经过这场战争,我们成了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也可能是人类历史上最强大的国家。”美国当局独家垄断了具有最大杀伤力的武器,他们是不会放弃从这种局势中获取最大利益的机会的。1946年2月,斯大林在竞选会上的演说,表现得十分镇静,甚至是热爱和平的,但是西方却认为这几乎是一种挑战。这种挑战对大洋彼岸的许多人来说,确实是很需要的。其实,美国是想“领导世界”。还有更强烈的说法,诸如“必须按照美国的方式和样子来改造世界”等等。
1946年3月6日夜,当斯大林正要动身回别墅的时候,波斯克列贝舍夫突然来到了办公室,他把一份刚刚收到的密电交给了大元帅。斯大林再次坐到桌旁,专心阅读起来。驻华盛顿的大使报告说:丘吉尔在富尔顿作了一次非同寻常的演说,当时有杜鲁门(总统是密苏里州生人)在场。这位前首相的演说充满了十足的火药味。同这位前首相会见过四次的斯大林,虽然从来就不相信丘吉尔,但是认为丘吉尔有一个智慧渊博的头脑,他这次演说的强硬态度,也使斯大林感到吃惊,尽管在开始演说时丘吉尔也给予了斯大林极好的评价,他说:“我衷心地钦佩和感谢英勇的苏联人民和我的战友斯大林元帅。”但是,丘吉尔又马上警告说:在西方民主制的上空笼罩着“红色的威胁”。不过,上帝保佑,美国已登上了“世界强国之巅”,因而我们有了粉碎“那些居心不良的人们的阴谋和强大民族的侵略意图”的希望。丘吉尔向世界宣布:“从波罗的海的斯德丁到亚得里亚海的里雅斯特,欧洲大陆上空降下了一层铁幕。”这位前首相这里说的是接近真实情况的。战争一结束,斯大林马上就采取了一系列有力的措施,来减少同另一世界即西方的一切接触。不管看到的是“铁”幕也罢,“意识形态”幕也罢,这个幕是确确实实降下来了。“三大国”中有一个成员是经常害怕那种“腐朽的民主制”的影响的。多年来,在苏联,人们关于西方只能知道苏斯洛夫式的人物认为需要知道的东西。两个世界之间存在的信息方面的鸿沟,使得智慧日益贫乏,大大削弱了世界文化的交流。我们在精神上变得更加贫困了……
但是,丘吉尔在自己的演说中并没有停留在这一点上,他警告说:“在远离俄国边界的地方……有一支共产主义者的第五纵队在活动……这个第五纵队对基督文明是个越来越大的威胁。”显然,这位伟大的英国人在这里有点夸大其词。他甚至患上了间谍恐怖症,迷上了“迫害异端”的运动。美国总统对上述思想是深有同感的,而他的客人则到处鼓吹,要在世界范围内捍卫“那些作为英语世界的共同历史遗产的人的自由和权利的伟大原则”。
斯大林放下了密电,长久地凝视着窗外的3月漆黑的夜空。春天悄悄地降临人间,但很快又遭到了严寒的强烈袭击。丘吉尔的演说是一个信号,也是一次挑战。然后,“领袖”走到桌旁,打电话给莫洛托夫。莫洛托夫恰好就在那里。平常政治局的委员们只是在斯大林离开以后,才一个个地回家去的。
莫洛托夫来到以后,这两位国家对外政策的“设计师”又交谈了足足一个钟头。他们不知道,在丘吉尔发表演说之前,美国驻莫斯科代办给华盛顿拍去了一份很长的电报,在这份电报里,美国代办对斯大林在2月发表的演说作了歪曲的解释。凯南硬说,苏联领导人认为第三次世界大战是“不可避免的”紙紡矠。而时刻处于斗争中的苏联领导人,也从西方这份公开的挑战书中看到了事物的自然进程。当时,无论是丘吉尔、杜鲁门,还是斯大林,他们谁也没有意识到:在以相互消灭对方相威胁的基础上建立新秩序的企图是徒劳的。他们都是自己时代的产物。斯大林的处境非常困难。那时美国拥有原子弹,它的实力也远远大于苏联。在战争年代里,美国的工业潜力增长了50%,美国的装备增长了3倍,运输工具增长了6倍,农业生产增长了36%,这些事实也足以说明问题了。
而苏联的情况却完全不同。成千上万个居民点变成了废墟。1946年发生了可怕的饥荒。几乎整个苏联西部地区都弥漫着游击战争的战火。但是,这种战火有点像泥炭沼泽地发生的大火,在浓烟滚滚的下面,隐藏在深处的大火正在等待着适宜的空气吹来,伺机喷出火舌,吞噬掉周围的一切。目前,在苏联的历史上,这还是一个很少得到阐明的题目。主要是在乌克兰的西部,在立陶宛已经分离出来的波罗的海地区,有一些武装队伍在赶走德军以后继续在同苏维埃政权作斗争。斯大林曾数次指示贝利亚“在尽可能短的时期内”消灭“这伙匪徒”。但是,他还不知道,这种斗争在战后,特别是在乌克兰西部地区,将延续几乎整整五年之久。苏联内务部长克鲁格洛夫很快地就上报了这种斗争在3月份(也就是丘吉尔发表演说的那个月份)的结果。现摘引上报给斯大林的这份冗长文件中的几段话如下:
约·维·斯大林同志:
1946年4月12日
1946年3月,在乌克兰西部地区共歼灭了匪徒8360人(击毙、被俘、自首的),缴获了迫击炮8门、机关枪20挺、自动步枪712支、步枪2002支、手枪600支、手榴弹1766枚、印刷机4台、打字机33台……被俘的有乌克兰民族主义者联盟分区向导费多鲁克,无神论联盟分区顾问乔尔内伊、戈林,副区长瓦尔瓦里切夫,乌克兰民族主义者联盟地方交通长官克拉夫楚克等人。党和苏维埃的积极分子、内务部、国家安全部和红军的官兵有200多人牺牲。
在立陶宛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共消灭匪徒145人,自首的有75人,逮捕的有1500人,缴获机关枪44挺、步枪289支、手枪122支、手榴弹182枚、复印机12台。约德普斯基、诺列依基斯等匪帮均被消灭。一个月内,共和国中有案可查的匪情122起。积极分子和内务部、国家安全部以及红军的战士牺牲215人……紙紣矠
随后报告中还报道了在白俄罗斯、拉脱维亚、爱沙尼亚等共和国内发生的武装冲突。斯大林在报告上签字后对贝利亚和克鲁格洛夫说,正规部队和歼击营的无效行动是不能令人满意的。
困难重重,而且还有这次西方的露骨挑衅。在联合国里,苏联是非常孤立的。幸好它在安理会内享有“否决”权。斯大林感到一种严峻的、不平衡的对抗局面开始了。但是,他也不想让步。他把国家变成了一座堡垒。斯大林认为,大肆宣扬的反对共产主义的“杜鲁门主义”使得“马歇尔计划”也不可能接受了。苏联特别需要经济援助,而且只有按照这一计划用对苏联经济实行实际监督的代价才能换取这种经济援助。在巴黎会议(1947年6月27日至7月2日)上,斯大林通过莫洛托夫的嘴说:“我们不要这种经济援助。”看来,“领袖”真的猜中了这一计划的目的,因为后来杜鲁门在他的回忆录里直言不讳地写道:“马歇尔用自己的一套观点提出了使欧洲摆脱俄国共产主义的奴役威胁的目标。”紙紤矠总之,持久的“冷战”开始了。曾和我在莫斯科相识的法国政治学家马尔库在他的《冷战》一书中公正地写道:从1946年起,几乎10年来,“冷战”一直在不断地“升级,紧张空气使人窒息,它像惊涛骇浪一样,难以抑制,它服从于自己的内部逻辑,不承认健全的理性”紙紥矠。而这种逻辑也就是斯大林认为的只有消除美国的核垄断才有出路的逻辑。经过巨大的努力,到1952年,苏联的钢铁、煤炭、水泥的生产同战前水平相比,几乎增长了一倍;石油、电力的生产也有了迅猛的增长。斯大林不停地强调重工业的绝对优先地位是社会主义发展的“永恒规律”。在重工业、科学方面的过分努力也为在核领域内猛冲狠打创造了前提。正如我已经说过的那样,斯大林委托贝利亚负责所有这些绝密工作,并要求他每天都要把这方面的情况向他汇报。
这里有个很好的经验。早在战前,约飞、库尔恰托夫、弗列罗夫、兰道、塔姆等人的思想就使我们有可能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