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峻的,而法律是“依法”生效的。因此,谁说斯大林是无情的呢?为什么在西方直到现在还唱“臆造出来”的关于他残酷无情的托洛茨基老调呢?难道不是他刚刚在不久前赞同了克鲁格洛夫的呈文,其中写道:
在内务部的劳改营和教养院里,现在同被判刑的母亲一起关押着不到四岁的14170个孩子,以及7220个孕妇。这些孩子的数量比劳改营和教养院现有的“婴儿宝”的限额(黑体是我用的。——本书作者注)超过两倍以上。因此,我建议释放这些妇女,由她们在住地以劳改取代监狱监禁……紘紦矠
斯大林听着没完没了的赞扬的言词,有时疲乏地往后仰靠在椅背上:荣誉的负担使“领袖”感到劳累,但是他已经不能不要这种荣誉了。当大元帅受到诗的赞美的时候,他显然振奋起来。雅库布·科拉斯代表白俄罗斯发言,他读了自己的一首长诗,里面塞进了斯大林的整个生平,诗是用这样的话结束的:
你是胜利的旗帜。你是自由的象征。
你带领各族人民走向幸福。
我们的导师,愿你万寿无疆。
各族人民歌颂你,
我们伟大的父亲和领袖。
最妙的是,他没有屈服于诱惑而向马林科夫让步:马林科夫坚决支持一批作家们建议发表朱加施维里的早期诗作……“领袖”不应该受眼前引诱的支配。他从哪里能够知道,过了30年,一个也将成为总书记的人,没有写过任何一行“自己的”著作,居然会获得列宁文学奖金!
特瓦尔多夫斯基朗诵的诗引起了暴风雨般的掌声。诗人下面的话能够使斯大林感到特别高兴:
在最可宝贵的世界上,
让春天使您光荣的皓发
青春常驻,绿叶鲜花扶疏,
身体健康长寿!
我想,特瓦尔多夫斯基说这些话是真诚的。在这些话里也表现出我们共同的迷恋、对偶像而不是对理想的信仰。大家都好像陷入了宗教性的神魂颠倒,齐声赞美“领袖”。他成了社会主义的化身。人们信仰“领袖”,也就是信仰好像是他所体现的理想。这种吹捧的程度同贬低人民的程度正好相等。
“领袖”的很强的记忆力,把下面这些人说的话储存到了“计算机似的”网络里。毛泽东的话是:“全世界工人阶级的领袖”;陶里亚蒂的话是:“我们保证今后也忠于您的学说”;金 奉的话是:“伟大的斯大林——朝鲜人民的救星万岁”;马尔捷尔的话是:“您是天才的理论家和伟大的革命家”;乌布利希的话是:“荣誉和光荣属于您,天才的舵手”;拉科西的话是:“匈牙利的工人和农民把斯大林同志称为‘生身的父亲’”……当契尔文科夫呈献一封由保加利亚500万(!)劳动者——几乎是全国所有识字的成年人签名的感谢信时,全场活跃了。
70岁的“领袖”第二天出席宴会前,还来得及在克里姆林宫里读了外国国务活动家发来的几十封电报。在一旁站着的波斯克列贝舍夫注意地观察,“主人”的老年双手是怎样把这些电报一张接一张地丢在一边的。读完了,站起身来,而且已经走出办公室,忽然扭头把脸转向自己的助手:
“关于柑橘,这是谁出的主意要您写的?”
波斯克列贝舍夫没有料到提出这个问题,有点发窘,但很快作出回答。
“苏斯洛夫和马林科夫推荐的。他们在宣传部读到了;苏斯洛夫本人看了。”
斯大林再也没有说什么就走到了出口处。出席长时间的宴会,又是讲话又是没完没了的干杯,也是需要力量的。而给波斯克列贝舍夫提出的问题,是与今天《真理报》上发表的他的助手的长篇文章《敬爱的父亲和伟大的导师》有联系的。这篇文章有一段说道,斯大林不仅帮助米丘林派粉碎了魏斯曼主义—摩尔根主义,而且指出,应该怎样在实践中运用先进的科学方法。“斯大林同志许多年来在黑海沿岸地区对柑桔作物进行了栽植和研究”,表现出自己是一个“学者革新家”。波斯克列贝舍夫接着写道,还可以“举出斯大林同志在农业领域进行革新活动的另外一些例子。例如,在黑海沿岸地区种植桉树的事业中,在莫斯科近郊培植瓜类作物的事业中以及在推广多蘖小麦的栽种方面,斯大林同志所起的决定性作用是人所共知的”。
斯大林深夜看过的礼品展览会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里也有以前即这次寿诞以前赠送给斯大林的陈列品。斯大林走过一厅又一厅,在各共和国、州、企业赠送的一片旗海旁边停留了下来。他站在一两面旗旁,举起了一幅:“高举列宁—斯大林的旗帜!它给我们带来胜利!”“为了祖国,为了斯大林!”往下又在30面旗帜旁边停了下来,这些都是中国人民和朝鲜人民赠送的。题词给人留下非常深的印象:“山石岭自治市把礼物敬献给人类的救星斯大林大元帅”,“献给无产阶级的明灯斯大林大元帅”,“世界各国人民的救星斯大林万岁!”,“感谢伟大的斯大林把我们从日本的压迫下解放出来。穆岭市俄罗斯居民”。还有荣膺苏沃洛夫红旗勋章的第26斯大林步兵师的旗帜……一片金光闪闪的红布海洋。
数以百计的绘画作品:油画、版画、水彩画。作者是:布罗德斯基、瓦西里耶夫、戈利亚霍夫斯基、杰尼、多尔戈鲁科夫、克鲁奇纳、巴夫洛夫、索柯洛夫、舍斯托帕洛夫以及其他著名的大师。还有托姆斯基、肯尼格、叶东诺夫的雕塑。用眼睛瞟过留着小胡子的人的无数面孔,斯大林并没有感觉到自己被安置在一个非理性的、颠倒过来的世界里,而是把这种普遍受迷惑的状态理解为对他的天才的赞扬。
“领袖”以从容不迫的步子在无数的花瓶、纪念册、小匣子、小雕像旁边走过,又朝着陈列的大量武器——几十种赠送的手枪、步枪、冲锋枪走去……走过礼品展览会,就像走过队列一样,斯大林不慌不忙地,就像世间的神所应该的那样,把自己老迈的身子送进高级轿车里,以便又离开众人单独回到有雉堞的宫墙里面去……
整个12月份,报纸和杂志满版都是祝词、纪念文章,效忠之情溢于言表。这是一个贬低伟大的人民的过程。斯大林认为这是自然的事情。是的,也许考茨基这位老早的布尔什维主义的批评者,在对待斯大林个人方面是对的。早在1931年,专制的大厦刚刚安装就绪,他就不无讽刺地问道:“斯大林为了走向波拿巴主义还要做些什么呢?你们以为,只有到斯大林加冕登极之时,事情才会达到自己的本质的地步吗?”紙紛矠只要越来越全神贯注地观察一下过去的事情,你就会相信:为了实行全面的官僚制度,实在是需要哪怕是“第一执政”,如果没有皇帝的话。实行装门面的形式主义民主的官僚主义制度本身,没有君主专制型的政治人物是不能实现的。
第三部第十章 年迈的“领袖”(3)
人们因人民所做的一切而感谢斯大林,谈论他给苏联人民带来的“伟大幸福”,百般渲染他的一切美德和善行。甚至皇帝们也没有把自己的人民贬低到如此地步。斯大林不仅不制止这种贬低行为,而且加以引发。年迈的“领袖”已经不是社会主义的化身,而是他的病影的化身了。我之所以如此详尽地谈到70岁的独裁者,是因为在恺撒主义的这种最高峰即鼎盛时期,他的历史性的失败的特征已经昭然若揭了。
庆祝活动之后,斯大林开始“衰老”得更快了。他血压一直很高。但是,他不愿意看医生;干脆就是不信任医生。他过去还有点听从维诺格拉多夫院士的劝告,采用他的处方,但是慢慢地贝利亚向斯大林暗示,“老头儿可疑”,并且企图让新的医生来治疗“领袖”的病。但是斯大林已不想要别的大夫了。当他获悉维诺格拉多夫被捕,他臭骂了一顿,但他没有进行干预。在除掉院士之后,斯大林终于戒了烟。在其他方面,他还是过着那种有损健康的生活方式:很晚起床,夜间工作。尽管血压过高,他继续按照西伯利亚的老习惯去浴池洗澡。吃午餐时,和往常一样,小量地喝点芳香的格鲁吉亚葡萄酒,避开药物。按照波斯克列贝舍夫的劝告,有时服用一些丸药,吃东西以前喝半杯凉开水,预先向里面滴几滴碘酒。斯大林害怕把自己、自己的健康托付给医生。他不托付给医生,就像不托付给任何人一样。
独裁者们的命运就是如此。虽然在他们的周围总是有许多人奔忙张罗,他们却是孤独的。独裁者本人使自己失去正常的、普通的人的交往;周围的人们阿谀奉承、谄媚巴结、唯唯诺诺、逢迎拍马、歌功颂德,只不过加强了他在人群中的孤立。荣誉、权势、威力使斯大林同人们如此隔绝开来,以至他虽然生活在人们中间,却老早就丧失了处理真正的人的关系和真正的感情的能力。不知为什么一下子就走近了的老年,越来越经常地迫使他回首往事。在老年,对所有的人来说,这是最美好的享受。老年的独裁者们也不例外。
在孔策沃,与一幢大房子并列又为他建了一幢稍小一点的。在一个房间里安装了一个壁炉。斯大林常常走出办公室,在壁炉旁坐上一个到一个半小时,观察童话里的城堡是怎样从烧得通红的木炭里出现和倒塌的。壁炉火苗的血红色的闪光是怎样反映在他的软靴皮筒上的。以前斯大林很少陷入无聊的思考。现在他越来越经常地向往过去,回首往事。近些日子,他吩咐洗印两张放大的他的妻子娜捷施达·谢尔盖耶芙娜的照片;一张装在小镜框里放在办公室的桌子上,另一张挂在卧室的墙上。那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