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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今天是周末,店内十分拥挤。
秋人问了一下柜台的值班经理,然后满意地走了回来。
“她就住在附近,东洋油脂公司的宿舍也正好离这儿不远。”
“哟,问得这么清楚?”透子也高兴地问道。
“运气好嘛!那位经理的家也在附近。”
说着,秋人用手指在河口湖南边的一三七和一三九号国道之间划了一个圆圈。
“其实昨天我打电话给东洋油脂总公司,他们告诉我,公司的研究所位于河口湖东边,所以公司的宿舍也建在了公司职员可以步行上班的距离。”秋人说道。
“那么,丽香女士的丈夫也是……”
“对,我想他在那个研究所里做事吧!也许她结婚后还上班,我没说出她的名字,怕她万一知道了提高警戒。”
“不错,我想突然提起叔叔的事,看看她有什今反应。”
喝完了咖啡,他们马上离开了这儿。
他们返回一三七号国道,转入一条小道。周围完全暗了下来,田野空地上只有雨三处小小的农舍建筑。
“刚才经理说,那是一处有五六个房间的长形屋。”
他们又拐了几个弯,又回到了原来的地点。秋人耐着性子继续寻找。透子想,最好找人问一下,但她没有说出口。也许男人在这种情况下很少问路吧?刚才在咖啡店里问路可能是个例外。
“啊,可能是那边!”秋人说道。
透子马上朝前方看去。果然,在前方的黑暗中,有几间白色的相连的建筑物。
“我想就是这里了。”
秋人很自信地说,并把汽车停在了路边。
他们来到车外时,含着雨气的夜晚沁人肌肤。透子连忙又从车上取下了从家里带来的毛衣披在了身上。
“妈妈说得太对了。”
同时她把另一件毛衣也递给了穿了一件短袖衬衫的秋人,但秋人摇了摇头。
“我习惯了,我是经常半夜到屋外烧窑的人哪!”
说着,他把手绕到了透子的肩上,仿佛要呵护她不受到冷风的吹袭。
他们来到这排建筑前,一一辨认着门牌号码。
总共有六个宅子,其中五个都不是。最后右边那个没有亮灯,只有大门上方点着一盏小灯。透子和秋人上前去看了一下这家的姓名,两个人都同时“啊”了一声。上面写着“寺内详平·丽香”两个名字。
透子心中一阵激动。秋人则失望地向四周看了一下。
“好像不在家吧!”秋人说道。
“按一下门铃吧!”
于是秋人伸出手按了按门铃,等了许久也没有回言。
秋人又用手敲了敲门,同时喊道:“寺内夫人!家里有人吗?!”
当他喊了三四次时,左边的邻居打开了房门。大概是被秋人的喊声惊扰了吧。
一位四十岁左右的主妇打开了半扇门,惊奇地看着他们。
“对不起,请问寺内夫人在家吗?”秋人间道。
“哦,他们两人不在。”
“他们去哪儿了?”
这位主妇在他们两个人的脸上看来看去,有些犹豫,“请问你们是……”
“啊,我们是寺内丽香女士的朋友,今天正好从这儿路过,想过来坐坐……”
“那……你们不知道她丈夫住院的事?”
“啊?!寺内先生住院了?什么病?”
“是交通事故。他的车和一辆货车撞上了,受了重伤。在大月的医院住了半年多了!”
“那么丽香女士去了医院?”
“不,她不能天天去医院。”这位主妇苦笑着道。
“那……她今天去哪儿了?”
这位主妇迟疑了一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最近她在富士吉田的酒吧做事。她丈夫那个样子了,她总要花钱吧!她每天傍晚出去,周末特别忙。估计今晚多半不回来了。”
“在酒吧……”
秋人和透子相互看了一眼。
“那……请问,寺内先生和丽香是一个公司的同事吗?”
透子问道。虽然这样有些唐突,可她还是想多知道一些情况。
“好像是吧。”这位主妇答道。
“他们是一九八二年结婚,然后搬过来的吗?”透子又问道。
“不。听说寺内先生被派到美国加州学习了两年油脂加工业,他的夫人辞了职也跟去了。回国后才到这里的研究所工作。”
“丽香女士和她丈夫同龄吗?”
透子说完,对方瞪大了眼睛摇了摇头,“不,寺内先生小夫人六岁哪!不过,看上去他们很般配,很幸福……”
主妇叹了口气,转过脸盯着丽香家的窗口。似乎这声叹息里包含着万千的感慨。
“那您知道她做事的酒吧在哪儿吗?”
“这我知道。”
听到这话,秋人连忙拿出了市区地图。
店名叫“水芭蕉”,位于富士吉田市的繁华街上。
两个人向这位主妇感谢了一番,默默地回到了车上。
透子感到一种不祥的疑惑涌上心头。
3
汽车又一次行驶在昏暗的马路上。
他们来到河口湖的高速公路入口,驶过了富士吉大游乐场。
“前面就应当是富士吉田市了……”秋人自言自语地说道。
这时,透子在脑子里描述着丽香的生活轨迹。
六年前的秋天,三十六岁的浅井丽香,嫁给了同一家公司的同事、三十岁的寺内祥平。寺内很快被派到美国加州的公司研修,丽香也辞职去了彼岸。
记得那次和起人见面时,他是这样说的:“阿透,这个女人很快就会消失在我的面前,我们分道扬镳……”
这些话似乎是在暗示丽香将离他远去。
两年后,寺内回国,夫妇两人搬到了河口湖町。
去年年底,寺内遇上了交通故事,住进了大月的医院。
“看起来他们是一对很般配的夫妻……”
那位主妇的叹息声又在透子耳边响起。
富士吉田市比河口湖盯的面积要大得多了。停了一阵子的雨又下了起来。霓虹灯的灯光渗进了挡风镜里,映入了透子的视网膜中,仿佛电影一样流逝过去。
秋人依旧默默地开着车,不一会儿就找到了地方。
车子停了下来,透子把眼睛贴近车窗。她看清了“水芭蕉”的店名。橙色的霓虹灯半明半暗地闪烁着。
“这儿离大街很远,不容易找到。不然从河口湖町到这儿只要十分钟左右。”
两个人下了车。
水芭蕉酒吧只有一个大门口,两旁都是高层公寓,这会儿是八点半,四周一片寂静。
也许是由于周末的缘故,除了柜台还有五张长方形的桌开。店里的客人不少,年轻的情侣和散客们在开怀畅饮。
“欢迎光临!”
门侍礼貌地对秋人两人说道。
他们进来后,在靠近门口的高脚凳坐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才有一名女服务员拿了两条擦手毛巾走了过来。
这位女服务员身穿红色上衣,披肩长发,招呼了一声,便站在一边等他们点菜。
“来杯搀水的威士卡。”秋人说道。
透子要了杯果汁饮料。
她盯着这个女服务员仔细观察,眼影涂得很浓重,圆脸,鼻梁挺直,口红涂出了唇线,十分性感。
她的年龄不太小,大概有三十多岁的样子。
于是,透子从她那张因浓妆而“变形”了的“面具”下面,看到了她那张原本是柔和恬静的脸庞。就在她们的视线相对的一?那间,透子一下子喊了出来:“丽香女士……你是寺内丽香?”
这位女服务员也怔了一下,脸上一下子露出了戒备的眼神。她吸一口气,然后冷冷地问道:“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啊,我们刚刚去过您的府上,是邻居告诉我们您在这儿的。”秋人连忙解释道。
“哦……为什么去找我?”她又冷冷地问。
“因为我们想知道您对白藤起人的印象。”
秋人按原先说好的理由,冷不防提出了“白藤起人”这个名字。
丽香果然有了反应——但却是茫然不知的样子。
她默默地歪了一下头。
“白藤起人是芦高公司的领导之一,他发明了超小型电子电脑等热门商品,他和你同校;在你上理学系时,他在工学系当助教,你会听过他的课……”
“好了,我记起来了。”丽香露出一丝苦笑,打断了秋人的话,“好像他最近死了。报纸和电视上也出现过他,所以我记起来了。”
“只有这些?难道你没有私人之间的记亿?”透子追问道,“一九八二年十月,我在银座偶然碰上起人叔叔和您一起。不记得了吗?”
“什么?”
于是透子便把当时的情形说了出来。包括他们在银座的那家俱乐部里,起人握着丽香的手说过的话。当时丽香边听还边落了泪。
“那天晚上的事一直铭刻在我的心里,我永远不会忘记。起人叔叔后来一定还给你写过信,或是见过面。在他去世前,说不定……”
突然,丽香笑了起来。周围的客人都纷纷回过头来看着她。透子觉得丽香有点醉了似的。
“别开玩笑了,你想到哪儿去了……”
丽香笑得都说不出话来,好像认为透子说的事太滑稽了。
“我想起来了,那次是我毕业后十年的时候吧。我也是偶然遇上了白藤起人先生的,在和你相遇的一个小时前。然后他请我喝茶,问了我的情况。那时我快要结婚了。婚后我去了美国。当时我根本没有想到会遇上当年的老师,他也觉得是个奇遇,兴奋得很哪!”
透子不知说什么好。
“我们离开咖啡屋不久就在大街上碰上了你。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先生喝醉了,像个演员一样,说了那么多的浪漫台词。那时我比现在年轻,而且又要离开日本,受这些事情的感染,也流下泪来,也就这些吧!”
“怎么……”透子有点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