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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默默无言对视了一会儿,又望了望窗外。街道上人影稀少,偶尔几辆漂亮的外国车疾驶而过。
服务员端来了秋人要的咖啡,透子要了一杯“维也纳”咖啡。
“前天在家的搜查结果,如同我在电话里讲的那样。”
等服务员走后,秋人皱了皱眉说道。
“那些白粉真的是蓖麻子白朊?”透子的声音也低了下来。
这件事外界尚不知道。
“是的。昨天傍晚又有刑警来找我,问了许多事情。”
“难道是他们怀疑起人叔叔……”
“我想是的。他们原来就有这个怀疑才进行搜查的,这到不是意料中的事情。”
“这怎么会……”透子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
“当然我不这么认为!”秋人斩钉截铁地说道,“我觉得非常奇怪,我认为那决不是我父亲干的!”
“噢……”
“如果他真的计画在死后复仇,怎么会把物证留在家里?应当把剩余的处理掉才对。”
“是啊!”透子恍然大悟一殷。
“故意标榜自己罪行的罪犯太少了!也许有人认为那样做是家父的犯罪宣言,不过我认为他根本不是这样的人。即使他有这个打算,他会选择更明确的方式来证明自己是自杀的,然后留下遗书,宣布自己的意图。”
“我也有同感。起人叔叔大概是无法忍受世人认为他是研究受阻而自杀的想法。他的自尊心使他不能承认失败。因此,万一他要打算报复的话——”
说到这儿,透子突然噤口不语。秋人却明白了似地点了点头。
“是啊,阿透。如果家父真的想复仇,他决不会留下证据,而会把谜底留到最后,完成所谓的‘完全犯罪’吧!凭他的脑袋完全可以办得到。他不会让人那么随便到家里胡乱搜一遍就找到了证据的。”
“可为什么那个地方会有蓖麻子白朊?”
此时,“维也纳”咖啡送来了,透子冲着咖啡的热气说道。
“一定是谁放去的!”秋人果断地说道,“决不是以前就有的,因为毒药可不是家父的专长。”
“在他去世之后,为参加和操办丧礼、法事而出入我家的人不少。你也知道,那房子旧了,趁人不注意进去不是不可以的。”
“你是说有人故意放进去,然后栽脏陷害?这又为了什么?”
“最简单的结论是这个人要把杀死弥荣子的罪名嫁祸到家父头上。”
“那么,隆太伯父就是真的死于意外了?”
在昨天的电话里,秋人对透子说,警方开始怀疑隆太的坠机事件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怎么说呢?比如说……”
“比如说凶手代替起人叔叔完成复仇,为了向世人显示那是叔叔的意思……”
听罢透子的话,秋人吃惊地盯着她,“你怎么会这样想?”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是对你说过,在隆太大伯伯事的前一天晚上,我梦见起人叔叔的事吗?他站在云彩之中说:‘阿透,我要送给大家一件礼物,就是死亡的礼物。’”
“这……”
“我想,叔叔一定是在我的梦中,像心灵感应一样,把心里的话传达给了我。”
“还有一种说法,那是你心里认定家父要复仇而产生的心理作用,对不对?”
“也许吧。我听人说过,有些人死后会在最亲近的人梦中出现,除了我之外,起人叔叔会不会在别人的梦中出现?”
“起人叔叔所深爱的人的梦中……比方说浅井丽香,叔叔也会向她传达什么吧?”
“浅井丽香?”秋人不解地看了一眼透子。
“就是照片上的那个学生。”
“你怎么知道了她的名字?”秋人诧异地增大了声音。
“是我查到的。我从照片上可以推测出,她基本是会与起人叔叔在一所大学。叔叔当助教的时间是一九六五年,蚀洼学生。知道了这一点,查起来就十分容易了。”
白藤起人的大学在港区西麻布。透子今天去了大学的图输馆,惜阅了历届毕业生的照片。如果一九六五年五月是在学校里,她就应当是一九六六年至一九六九年之间毕业的。
透子翻阅不同学系的毕业生照片,很快就找到了她。
“她是一九六八年毕业的理科化学系学生。叫浅井丽香。因为叔叔正好在理科教课。”
“理科?那可能是高材生哪!不知道她现在干什么?”
“我原以为调查现在的情况很不容易,想不到这么简单就被我打探到了。”
“向同学会打听的吗?”
“对。大学有‘同学会事务部’,我去查了花名册。”
“连她现在的住址也查到了?”
“可不是,花名册上记着她的住址和工作单位。据说每隔三年,事务部给毕业生寄一次明信片确认地点。因此这个位址应当是新的。”
说着,透子打开了记事本。
“还有,浅井丽香结婚了,现在随夫改姓‘寺内’了。地址是山梨县河口湖町……”
“河口湖?好熟悉的地方!我上中学时去旅游过。那位丽香女士嫁到那里了!”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一结婚就搬到那儿去的。”
透子在银座偶尔遇到起人和丽香,是六年前的十月底。听当时他的口气,丽香似乎要和他分手到什么地方去。
透子还听事务部的人讲,花名册是四年修订一次。然后透子又要了一下上一次的花名册。透子把现在的即一八六年的和一九八二年的全都看了一遍。
“一九八二年的花名册上,她还姓浅井,住在东京新区下落合的公寓里。也就是说,离起人叔叔家很近。另外她的工作地点是东洋油脂公司。”
“原来是公司职员呀!”
“肯定是。也许是我遇上她的那年结了婚,搬到了山县的。”
“也就是说,她一九六八年大学毕业后,到东洋油脂上了班,八二年结婚了。”秋人说道。
“那她三十六岁才结婚呀!我见到她时,确实是那个年龄。你不觉得她结婚太晚了吗?她长得又那么漂亮……”
“也许有个人因素吧?”
透子认为这个“个人”因素可能与起人有关。
“我还想知道那家东洋油脂公司是一家什么样的公司?”
“顾名思义,大概是制造油脂的公司吧?也许是制造业用油或食用油,化学药品和漆料什么的吧。”
“果然……秋人哥,你记得不记得,若尾在弥荣子伯母家录口供时说的话?他说蓖麻子油的用途十分广泛,一般工业用油或漆料工厂都常备有蓖麻子白朊的原料……”
秋人屏息盯着透子。他惊异地发现这个小姑娘突然增间增长了这么高的智慧。
透子也紧紧地盯着秋人的眼睛,心中喃喃地说道,自从这次见到你后,我发觉自己突然变了,早上醒来,头脑十分清醒,知性和悟性都变得异常敏锐……
2
星期六下午四点,秋人来到了透子的家。
透子的父亲千野宏到公司去了。本来是周五工作制,周末不上班,但现在经理和一名常务董事相继突然去世,芦高公司顿时进入了非常状态,尤其是内定的下任经理兴二以及常务董事千野宏,简直忙得连睡觉的时间也没有了。
佐知子在厨房里切好柠檬,沏了一杯红茶,向透子问道:“真的要去吗?天气不好,还是……”
佐知子看了看窗外,皱了皱眉头,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天空灰云密布,大风不时地把雨滴吹到玻璃窗上。外面天色竟也昏暗了许多。
“如果早一点就好了。可是我的法国朋友举行的展览会到令天结束,我必须到场帮忙。恐怕不好不去。”秋人说道。
“明天星期日,我要出席美子的婚礼,去不了了。”
透子说道,高中同学结婚,邀请透子出席。
“下星期我会更忙,只能今夭去一趟。”秋人说道。
“浅井——不,寺内丽香女士,我无论如何也想见她一面,然后根据调查的结果来决定我们下一步的事。”秋人想了想说了这些话。
透子已经向母亲透露了事情的梗概。她和母亲无所不谈。没有说出来的只有自己心中复杂的感情变化了吧!
“那就早点出发好了!可能会冷的,要小心一些。”
佐知子知道已经无法改变他们的主意了,便马上上了二楼,拿了两件毛衣下来。一件给了透子,另一件是千野宏的,她递给了秋人。
“让您费心了!”秋人笑着接过毛衣。
四点半钟,他们出发了。
“到河口湖也许要两个小时,再找找位址,可能七点多了。”秋人说道。
“不过,在这个时间里,对方在家的机率不是才高吗?”
秋人听了后,点了点头。今天突然拜访寺内丽香家的主意,是他们两个人一致的想法。
过了相模湖,驶入山梨县县境后,车道穿过了几个山头。这时天色已暗,山麓被云深锁。
车子又驶过了都留市。
透子热切地注视着田野间古朴的农家。田久保晓的老家就在都留市。
她没有把今天的事告诉阿晓。
今天早上也没有在学校碰上他,也不知他在东京干什么?!
从河口湖高速公路出入口出来时,刚好六点四十五分。
秋人大略地看了一下市区图,他们便朝第一三七号的国道开去。
当他们的车子来到饭店和各种商店林立的河口湖大街时,寥寥落落的霓虹灯发出了寒冷的光亮。
秋人先把汽车停在了一个小停车场,两个人走进了一家咖啡店里。
“累了吧?”秋人问道。
“不,还可以。”
“要不要吃点东西?”
“我还不饿……”
“先休息一下,我去问问路。”
秋人马上要了咖啡后,就拿着富士五湖一带的地图朝柜台走去。地图上用铅笔记着寺内丽香的地址。
由于今天是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