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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脚溅满了泥,大腿上还留着前几日留下的干涸的血迹,想到这里,苏抹毫不犹豫脱掉衣服,走进了水中。
傍晚,苏抹远远看见前方的夜色中一抹红光,“火”,尼南爬上附近最高的一棵树,用舌头舔湿拇指举在空中片刻说道,“风往南边刮,火烧不过来,还是得小心点,先过去看看。”
走得越近,火烧得越旺,把整个南边的夜空都映红了。半夜的时候,天上下起了雨,他们走到了山口,往下俯视那个曾经是个小村落的地方。火已经快熄灭了,村落很小,只有三五间房子,都已经烧成了焦炭,只留下黑黑的空架子,看不见任何活动的痕迹。空气里弥漫着烧焦的不知是什么东西的味道。苏抹觉得胃里一阵翻涌,翻身下马,把中午吃的东西统统吐了出来。
“是诚节放的火!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些山民又没有招惹他们。”苏抹趴在尼南的肩头,哭得稀里哗啦。
尼南不知该如何安慰苏抹,只能轻轻拍着她的肩头。他自己也不知道诚节为什么总这么残忍。
“尼南,他们会不会伤害我阿爸。”
“不会的,他们是为了铎鞘,伤害了你阿爸,他们也拿不到铎鞘。”
又过了两日,路越来越平,慢慢进了一个山谷,前面遮挡不多,他们不敢跟得太近,怕被发现。半山处远远地开始能看见村落。当他们在路边看见第一个被诚节杀害并吊在树上的樵夫的时候,苏抹惊了她的马,马长嘶一声,高高跃起,马蹄落地时踏进了石缝,折断了前腿。看着躺在地上快速喘息的马,尼南无奈,抽出腰间的短刀,结束了它的生命,免得它受更多痛苦。少了一匹马,苏抹只得和尼南共骑一匹。
“我不坐前面,我坐你后面。”尼南的双臂揽在两侧,热热的呼吸喷在她头顶,苏抹觉得浑身不舒服。
“不行,你的箭囊总打我的脸。”没过一会,苏抹就后悔了。尼南转身将箭囊摘了下来,挂在胸前。
“你的刀打我的腿。”又过了一会,苏抹接着抱怨。
“你自己骑吧,我走着。”尼南叹了口气,从前面一抬腿,跳下了马背。
“算了,算了,你上来吧,我坐前面好了。”苏抹看这样子,有点不好意思。
“小姐们都像你这样难伺候吗。”
“谁说我难伺候了,把你卖到浪穹去,你就知道了,他们家的小姐才难伺候呢,打跑了多少个下人呢。”
“你说的是那个叫柏洁的小姐吗?”
“对,就是她。”
“她不是已经嫁到邆赕去了吗?”
“对,嫁给那个傻子了。柏洁长得倒是挺美的,就是是个火爆脾气,听说刚嫁过去,家里的奴隶就跑了一半。邆赕诏主那个傻儿子,什么都不懂,都好大了,还抱着奶娘吃奶呢。柏洁就整天拿家里的下人出气,他公公也不敢管她。”
“这你都知道。”
“听说啊,柏洁出嫁之前,喜欢南诏的那个阁逻凤,但是她阿爸死活非要把她嫁给那个傻子,想想也是,毕竟浪穹和邆赕是穿一条裤子的。你知道吧,阁逻凤的姑姑嫁给了丰咩那个老头,就是柏洁的傻相公的爷爷,所以呢,柏洁的公公其实是阁逻凤的表哥,这样一来,柏洁就比阁逻凤无缘无故低了一辈,每次见到阁逻凤,还要管他叫表舅。听说柏洁气死了。”
“呵呵,你都是哪里听来的。”
“其实啊,要我说,柏洁嫁给皮罗登那个傻子也好,再傻,他也是咩罗皮唯一的儿子,以后咩罗皮死了,诏主就是那个傻子的,柏洁就好做诏主夫人了。如果要是嫁给那个阁逻凤,还不一定怎么样呢。”
“为什么这么说?”
“大家都传,虽然阁逻凤是家里的老大,但是他其实不是皮逻阁亲生的儿子,皮逻阁那么多个亲生儿子,谁也不服,这个诏主的位子,以后还有的打呢。”
“你是这么想的?”
“你不信?当年施浪诏和邆赕诏一起去打南诏,结果被皮逻阁打了个屁滚尿流,那会皮逻阁才十五岁,还没继位呢,真厉害。邆赕的丰咩和咩罗皮打败了就跑了,留下施浪诏的施望欠给逼到了绝路,没办法,就把自己的女儿遗南送给皮逻阁。皮逻阁因此撤了兵,把遗南娶回了家,回家才发现,遗南肚子里已经有一个娃娃了,不知是谁的。没半年,遗南就生了阁逻凤。听说啊,遗南长得可美了,是西洱河边几百年才出一个的美人,男人见了没有不腿软的,皮逻阁也让她迷得五迷三道的,虽然阁逻凤不是自己亲生的,但是比亲生的还疼呢。”
“如果你是柏洁,你选哪一个?”
“我吗?我也不知道……不过,听说那个阁逻凤象他阿妈遗南,长得比女孩子还好看哩。”
不情不愿地坐在尼南身前,她的目光很快就被尼南紧抓缰绳的双手吸引过去。尼南的手指很长,但是不知为什么,所有的关节都像是有多年的风湿一样肿胀着,连指甲都微微有些发黑。
“尼南,你家是哪里的?”
“我家是东北边的白族。”
“你家里做什么的,你为什么跑出来当侍卫?”
“家里是开染坊的……我不是我父亲亲生的,我继母总怀疑我要夺家产,我就出来了。”
“你的脸……是生下来就这样吗?”
“不是,小时候有人给我下了毒。我每月都要服药,毒控制了,但是脸就成这样了。”
苏抹没说话,她决定,以后再也不嘲笑尼南了。
“尼南,后面的人怎么还没追上来呢,我们还得跟多久?”
“可能是耽误在路上了。”
“南诏人把我阿爸绑来这么远做什么,铎鞘又不在这里,他们真的不会害我阿爸吧。”
“你知道铎鞘在哪里吗?”
“确切的我不知道,只有阿爸一个人知道,但是我知道不会在这么远的地方。”
“我们已经快到南诏的边界了,如果后面的人再不跟上来,等进了南诏就不好办了。得想个办法让他们停下来。”
尼南这几天在马背上想了很多,他也不明白,诚节把然劫来是为了什么,如果说是为了铎鞘,他应该就地逼问然铎鞘的所在,如果是想拿然换铎鞘,但是只有然一个人知道铎鞘的所在,劫了然来,谁去取铎鞘?但是不管怎么说,诚节只身带着二三十人就敢深入越析诏的都城,绑架诏主,这点勇气,还是要佩服的。
“你累不累,咱们今日不休息了,绕到他们的前面去,看有没有办法能挡住他们。”
“我不累。”
半夜时分,苏抹靠在尼南的怀里,沉沉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6章
赶了半夜的路,绕过了前面诚节一行人。第二日,一条不算太宽的河拦住了他们的去路,河边一个木头搭的异常简陋的码头,码头边一个草棚,三五条皮船绑在码头上,看来,这附近的百姓过河都是从这个渡口走。
“把你脚上的金脚环给我。”
“你做什么?”
“摘下来,看我的。”
尼南拿着金脚环走进了码头边的草棚,没多久,里面钻出了一个中年的汉子,拿着苏抹的脚环,不停双手合十,回头给跟在后面的尼南作揖,“谢谢,谢谢,三朵神保佑,三朵神保佑。”顺着河边往下游跑去。
“我告诉他,南诏的兵要打过来了,我买了他这几条船,让他赶紧逃命去。”
尼南和苏抹走到码头边,用刀切断了绑船的绳索,皮船在水里打了个转,就沿着湍急的河水漂了下去。
诚节一行人下午到了河边,被水势所阻,只得沿着河岸往上游走去,看能否找到可渡河的地方,渡河的地方没找到,撞进了一个有十几户人家的村子。
尼南和苏抹将马栓在树林里,就着村外树木的掩护偷偷摸了过去。当树林越变越稀疏,他们只得弯腰用矮灌木做掩护,像影子一样从一棵滑到另一棵,每走几步就停下来听听。第三次停下来的时候,苏抹听见马叫,和一个男人的声音。当他们摸到村边的时候,落日拉下的长长的影子已经消退,萤火虫开始出来了。紧贴在地面上,他们慢慢地爬到了一个土坡后,从灌木的缝隙向外看去。
不远处一个又矮又长的石头房子前,站着两个手拿长矛的士兵。一声喊叫从右边传来,两个士兵转头看过去,第三个士兵出现在视野里,身后拖着一个满身鲜血的俘虏。天太黑,看不清那人的脸,但是俘虏手上戴着一个大大的宝石戒指,却看得清楚,是阿爸!苏抹紧紧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喊出声。几个士兵在交谈,但是他们离得太远听不清,只能听到旁边汹涌的河水声。士兵把然扔进了石头房子,嘭地一声关上了门。门开的一瞬,苏抹听到石头房子里传来妇人和小孩的哭喊声。
尼南和苏抹待了很久,看到士兵换了岗,人来了又走了,牵着马去河边饮水,一队人扛着猎到的一头鹿从林子里回来。两人看着他们掏出内脏,洗干净,燃起一堆火,烤熟了鹿肉。在香味的引诱下,越来越多的人从屋里出来,但是最好的部位的肉,被切下来,送进了其中的一幢石屋。想必是诚节住的地方。
苏抹本以为她可以趁着夜色溜进去把然救出来,但是士兵们借着篝火点燃了很多支火把,把整个村子照得通亮,而且看守然的两个士兵一步也没有离开过,都是其他的人把烤熟的鹿肉和干粮送过去给他们。稍晚的时候,另外的两个士兵也加入了进去,四个人传着一个皮酒囊轮流喝着。酒喝完了,后来的两个人离开了,原先的两个人仍旧拿着长矛守在屋前,一步也没离开过。
当他们从藏身的地方慢慢退回树林的时候,苏抹的手和脚都麻木了。那是一个很黑的夜,一弯残月藏在厚厚的云层后,偶尔露一下脸。苏抹双手抱膝,脸深深埋在双膝间,哭到再也哭不动。
尼南说,不能再等下去了,他想了个铤而走险的办法。苏抹执意要和尼南一起去,尼南无论如何都不答应。
“我一个人跑得快些。”
“我跑得也很快,不信咱俩比比。”
“你得牵着马等着我,如果计划不成功,咱们还得逃跑。”
“把马栓起来,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