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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一边漫不经心地询问,单飞一边按着被单,探身过去拎起裤子。
「刚刚有位先生,给您定了早餐。」
「哦?」单飞笑了笑,想想看,他听到什么声音了吗?在突如其来的敲门之前?不,没有!站起身,把床单围在身上,拎着裤子走到门口,侧身,靠在墙壁上,轻轻地抽出了皮带。
「来了。」他说,探出一只手去扭动门锁。
迎接他的是穿透木门的三颗子弹,就在胸前和面门的高度,迅捷精准。
「呃……」非常配合,单飞发出垂死般的呻吟,甚至压过了消音之后的枪响。
房门开了一线,那是个很警惕的人,先于身体进门的是持枪的手臂。
非常用力地,单飞踢上房门,将那支枪,连同手夹在门缝中。「坏习惯,」他说:「比起你的脑袋,我更想要一把枪!」
他唯一忘记的是,外面的人或许不是只有一把枪。
单飞没有听到期待的痛呼,而是另一声枪响。
他妈的!
他接住因门缝的夹压下落下来的那把枪,同时,身上添了个血洞。
「Shit!」单飞咬牙道,蹲伏下身体躲在墙后,在房门放松的那瞬间,以膝盖高度对着门板一字形连开四枪。
失去了他的推挡,房门豁然大开,一个人扑倒进来!
「欢迎,兔崽子!」随后,单飞扑了过去用膝盖压住那人持枪的手臂,用皮带利索地捆绑住这名倒楣杀手的两手,「你那个行走无声的餐车呢?我猜猜,变成两把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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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利痛恨在早上七点三十分的时候被电话吵醒,这会令他头痛,尤其这个罪魁的名字叫做单飞。
「亲爱的,」听筒里传来的声音令人颤抖,「现在我左肩膀上有一个窟窿,所以没法把另一个小腿上打了个洞的人的裤子脱下来,并且抽出皮带。但是我不想这么一丝不挂的叫救护车——这太不体面了。你看你能不能过来帮帮忙按住他?」
叶利把电话扔了,就像它忽然变成了一坨屎一样,他用床头的闹钟狠狠地砸它,然后飞快地穿上衣服,飙出温暖的卧房。
他不是去帮忙,他打算去掐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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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天麟没有白费任何力气来挣扎——他没有把自己的处境弄得更被动的爱好。
当他走出宾馆大门的时候,就看到了他们,而且,显然他们已经等待了多时。
能有多久?一夜?这很好,至少他不用衣冠不整的、红肿着眼睛去坐廉价的计程车,而且还极有可能因为只能刷卡而被认为坐霸王车。所以一辆加长幻影劳斯莱斯,在某种程度上讲相当不错。
「少爷?」在其他人保持安静的时候,一个带着极度关切的声音显得非常突兀。
是阿德。
谢天麟知道自己可能看上去很糟糕,虽然他度过了一个相当美好的夜晚,但是他的眼睛可不是这么说的。
「没什么。」他淡淡地道,钻进车厢坐在宽敞的座位中间——这是他被期待的位置——什么也不会比未来的一段时间里要面对的更糟糕。
靠在椅背上,他神情淡漠地看着这四个身分是他的保镳的人,沉默而熟练地找到自己的位置,关门,发动汽车,而另外四个堆进后面的车中,紧紧地跟随过来。
「电话。」伸出手,谢天麟对左侧身边的阿德道。后者迟疑了一下,仅仅一秒钟,然后便伸手进裤兜去翻找。
「阿德,老爷吩咐过……」前座另一名年纪稍大一点的男人转过头来,警告道。
谢天麟伸手到右侧保镳的怀中,拔出枪。
他很高兴地发现,子弹是上膛的:这说明他们原来准备的是一场火拼——而他,并没有浪费这颗子弹。
那名企图喝止阿德的保镳并不知道自己这句未完的话,就成了遗言,他的血和脑浆喷到挡风玻璃上,而子弹穿透了头骨,但却没能穿透防弹的车身。它反弹着飞过前座,落在司机身旁,而司机聪明地保持着平稳的驾驶。
「我说的是电话。」摩挲着微烫的枪管,谢天麟淡淡地道。
这是一堂课,关于地位和命运。它教会他身边的人服从,否则代价会很高。副驾驶座位上歪倒着的尸体,将成为几十年后谢家的经典教具——他失败的原因是小觑了一个姓谢的人。
谢天麟得到了他需要的手机电话,而他身边的保镳,神情紧张地接过他随意地递过去的凶器,捧在手心里,拉出纸巾擦拭着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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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是谁呀!」
谢天麟微笑着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充满了抱怨的嘟囔声,「希望没打扰到你,Angel。」
血腥的味道飘浮在相对宽敞的车厢中,呼应着谢天麟那凌厉而冰冷的眼神,跟他甜蜜的语气构成了一幅诡异的画面。
「……天麟?!」大概两三秒钟的惊噎之后,那端少女的声音因喜悦而拔高,「真的是你?太好了!谢伯伯说你处理突发的事故要去美国很久呢!我都以为你春节也不会回来。」
「是的,我回来了。刚刚。」谢天麟平淡地说,声音里有着些许疲惫,「我很想你,」他用手指按着太阳穴,「时间还早,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没有,哪有!」华安琪立刻否认道:「我也很想你啊,不过谢伯伯说你要做的事情很重要,我问他要过几次你的联系方式,他都不肯给我。你不用再回去了吧?是吗?」
「不,不会回去了,Angel,」谢天麟的语气是耐心的,甚至是充满爱心的,但他的目光是焦急而厌恶的,「明天我去看你,等我,你会吗?」暧昧从他低沉沙哑的嗓音中呼之欲出,他令安琪忽略了就要放下电话的不情愿。
「我等你,什么时候?」
「我会给你个惊喜。」他知道怎么利用自己优美性感的声音,他做得很好。挂断电话,谢天麟随即拨打了另外一个电话。
没有深呼吸,没有迟疑。这很难,但他必须完美地掩饰住自己的恐惧,他不会让任何一个人发现他有多害怕。
「爸爸。」这个称呼从嘴唇中吐出的时候,谢天麟感到胃部纠结扭曲的痛苦,寒冷的感觉从身体往外散发出来。他希望这一切没有从他的声音中流露出来。
「很好,我的儿子。」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声音,和不同寻常的词句。
谢天麟握紧了手机,手心湿滑而冰冷,「别去碰那两个员警。」他说。
「这个要求很符合你的精神状态。」谢擎嗤笑道,是他擅长的轻蔑,谢天麟本来早就习惯了的,但这一刻却如此狂怒!
「确实,」慢慢地,年轻的黑社会回应道,很好地隐藏了声音中的火花,「这样的状态足够支持我做出一些事,而在它们发生之前,我希望你能有个心理准备。」
他挂断电话,镇定而且强硬。
即便是没有飘浮在空气中的浓厚血腥味,车厢内的气氛也足够紧张,犹如一张拉满了的铁胎弓,而且几近绷断。
并不敢直视着谢天麟,车内活着的其余三个人,小心翼翼地以眼角偷窥着面无表情的少主。他们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很尴尬,也很危险。
从前,他们只是为谢家卖命,面临的只有身为黑社会这一个危险,但现在不同,就在刚刚那一分钟里,他们发现自己必须明确自己是谁的人——谢擎,还是谢天麟?
其实很明显,谢擎有着压倒性的优势,但可惜的是,不管谢天麟多么弱势,那只是在对抗他父亲的时候才成立,这并不包括面对无论是打手还是保镳,抑或谢擎的走狗的时候。
在谢天麟面前,几乎与在谢擎面前一样,他们甚至鼓不起勇气来反抗——这父子两个太像了,侵略性的气质和震慑人心的行事风格。
这就是说,他们的小命岌岌可危。谢擎希望他们能带谢天麟回去,但不难猜测,谢天麟的愿望与此相左——他没有自虐的爱好——这直接导致了这三个无辜卷入的受害者进退维谷。
这就是黑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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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
推门进来的时候,叶利短暂地眩晕了一下。他没想到是血流成河的场面。
老实说,最初他甚至以为是单飞与谢天麟两个相互攻击的结果。如果那样的话,伤势不会严重到什么地步,而且,也只有这种可能下,智商退化成负数的员警之星的首选,才是他这个倒楣的朋友,而不是救护车。
但显然,他没这么好运——这再次提醒了他,单飞智商没高到会跟那个黑社会翻脸的地步。
「为什么不叫救护车?!你他妈的是不是忘了报警电话了?!」一边激怒地质问,叶利一边整理那个白痴包扎得乱七八糟的伤口。呃……好吧,这不怪单飞,他确实没法包扎自己的左肩膀。
「给那个老杂种一个灭口的机会?」单飞的声音有些发虚,这是失血过多的原因,「我只是流了点血,又不是脑浆。」
叶利略微思忖了一下,稍前两个极可能的突破口,拘留所里自杀的替罪羊少年和卢锦辉都被灭了口,确实,他们存在一个问题——没有可以相信和依靠的人。
「不过,这种情况不是你能控制的,」他指了指门上的几个枪眼,「你瞒不住。马上就会有人来问。」
时间还早,枪声也很低,之前那场殊死搏斗并没有惊动什么人,但是,尽管他们关紧了房门,但整容过的木门马上就会吸引到不少目光。
「这就是你在这里的原因了。」单飞靠到了沙发上,选择了一个相对舒服的姿势,「这里怎么样?我打算在这儿晕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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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会减慢行走的速度,不管他是不是对这条路的尽头很恐惧。
推开书房门的时候,身后的保镳便自动而无声地退开。
但凡有一点理智,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