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顾惜朝注视了他一会,坐直了身体,沉声问道:“你决定了?”
“釜底抽薪。我的想法似乎从来都瞒不过你。”只挨打而不还手,一年前的唐药尚且不会如此仁慈,更遑论一年后的唐药!而且,唐玄还伤了顾惜朝!
顾惜朝顽皮地眨了眨眼睛,检讨自己,“我以后会学着犯傻。”
“那却也不必。我总有一天会让你猜不透。”唐药很清楚只有到了那一天,他才算是真正出师!“我一会就出发。”
“这么快?”顾惜朝心中暗暗叫苦,他中的毒不算轻,看来是不能等到身体痊愈再出发了。
“是。这一年多以来,我一直在犹豫究竟要不要回去。现在终于有了决定,所以一刻也不想耽搁。”顿了顿,唐药又促狭地道,“你中的毒已经解了,多休息几天就会好。我已经通知了戚少商,这几天就让他来照顾你吧。我想,你等这个机会也已经等了很久了吧。大家兄弟一场,不用太感谢我……”
神鬼夜哭,神哭小斧!
一阵鬼哭神嚎之后,唐药连滚带爬地逃出了顾惜朝的房间,哭丧着脸,“唰”地一下拉开被神哭小斧切成两截的外衣,恨恨骂道:“你这疯子!睡觉都带着神哭小斧!素问姐给我做的新衣啊,你赔我!”然而,骂归骂,唐药终究忌惮着神哭小斧的威力,不敢再闯进去讨债,只是彻底打消了担心他安危的念头,顾惜朝本人就已经是最危险的凶器,该担心别人才是正经!
待唐药走远后,一直躲着的戚少商从屏风后走了出来,目光首先就落在了兀自在顾惜朝手中旋转着吞吐刺骨寒芒的神哭小斧上。此时的顾惜朝,冷漠淡定哪里还有半点中毒不济的模样?
便是戚少商也看得出唐药并不是那种视名利如粪土闲逸隐士,他迟迟不回唐门,只是还少了那么一个借口。如今,顾惜朝中毒,正给了他这个完美无缺的理由。
那么顾惜朝自己呢?明知道只要自己一句话,唐药绝不会违背他的意思。却不愿给唐药任何推脱责任的借口,处心积虑地设局把自己和龙四等人的安危都放在赌桌上赌这一把,促成唐药“自己”做出选择,为全兄弟之情而弃血缘之亲。一年前救了唐药,放在自己身边悉心照顾培养,如果说顾惜朝为的只是单纯的“兄弟之情”四个字,未免太小瞧了他,他的心计原就在众人之上。
这个时候,他突然很庆幸龙四几个已经离开了他的身边南下征伐。如此,他们就只会看到顾惜朝作为他们的好兄弟时对他们的关心照顾,只要单纯地喜欢顾惜朝掌控一切,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强势就够了,而不需去了解这神机妙算的背后顾惜朝的冷酷心肠。
至于作为他的敌人,或者说只是以绊脚石的面目出现的唐玄,除了给予他深深的同情之外,戚少商帮不了他任何。一个对自己都心狠手辣的人物,你能指望他对自己的对手有多少慈悲善念?
“我们还是照原计划,三天后出发?”思量了半晌,戚少商叹了口气平静地道。
“不错。”顾惜朝点点头,并不太在意自己的身体状况,“药儿的事拖了那么久,是该结束了。”
唐药的事彻底解决之后,唐药与顾惜朝的中间横亘着唐门的血,怕是再难回到从前。这点,顾惜朝可曾想过?应该已经考虑地很清楚了,逼着唐药做出选择的同时,顾惜朝自己又何尝不在做选择?权衡利弊之后,他终究要放弃他跟唐药的兄弟之义去完成即定的目标。如此果决酷辣,不给别人更不给自己任何反复转圜的可能。
男儿到死心如铁,他毕竟是顾惜朝!
●(17)
三日后,戚少商安顿好了金风细雨楼的一干事宜,与责令禁足于京城的顾惜朝踏上了他们的征途,目标——蜀中唐门!
一路上,戚少商再度提起了他一直非常忧心的话题,“你究竟怎么打算?真要杀了唐玄?”
“不错。唐玄必须死!”顾惜朝淡淡一笑,道,“这个时候,不妨跟你交个底。我若只是为了帮药儿,不会多等这三天。药儿生性仁厚,必然不忍取唐玄的性命。但作为一个门主,他这种性子却是大忌。一个如唐玄这般狼子野心的人都可以容忍的门主,要如何收服手下?”
“所以,你给唐玄三天时间,让他害药儿?”戚少商虽早已猜到他必然有所安排,却也没料到居然已经到了“句句有玄机”的地步,情不自禁地紧了紧汗湿的手心,道,“你这么做,却让茯灵如何自处?一个是自己的丈夫,一个是青梅竹马的恋人,你让他们当着她的面互相残杀?”
顾惜朝一声冷笑,道:“这场残杀难道不是一年前就已经开始了吗?况且,如果唐玄真如他自己所说足够爱茯灵,是为了得到茯灵才对药儿痛下杀手,该知道如何让自己的妻子置身事外。可我赌他不会!这种利欲熏心的人,名誉地位才是最重要的,女人只不过是战利品和遮羞布,必要的时候还可以是救命稻草。你不信?我们不妨拭目以待!”
“这些道理你懂药儿未必能懂,若是茯灵有所损伤,他必然迁怒于你!”戚少商急道,心中忐忑于顾惜朝的勘悟,竟是到了如许犀利无情的地步,难道真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了吗?
“我又何尝不知?只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顾惜朝转过头去,低叹一声,眉宇间终是浮现出郁郁的神色。然而,他毕竟不会让自己处于自怨自抑的情绪中太久,振作精神道,“缘来则聚,缘尽则散,我早已学会不去强求。总之,他还当我一日兄弟,我便要护他一日周全。却是戚楼主你,这次我们去唐门,无论我帮药儿多少到最后其实都不重要;惟有戚楼主,这次帮药儿越多,将来金风细雨楼的得益便越多,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戚少商一愣,怎么也想不到顾惜朝居然会说出这番话来。原来无情的背后是大爱,最冷酷的心肠的反面却是最无微不至的关怀。一抽马鞭,戚少商加速与顾惜朝并肩,道:“我相信凭药儿的悟性纵使他现在会对你的做法有所怨怼,也很快能明白你。到了那个时候,你们还是兄弟,而且是感情更牢不可破的兄弟!”
“我只相信,我们若真是兄弟,任何鬼魅小人都破坏不了;若不是,任何好事之徒也成全不了!”顾惜朝淡淡一笑,字字句句铿锵磊落,掷地有声。
成大事者,必然有霹雳手段;取舍之间,顾惜朝未必无痛无泪。只是,他却是这种人,不是无情无爱,却是强逼着自己无比清醒地走下去,若是情不能再就绝不勉强。快刀斩乱麻,干净迅速。痛,也就痛个长痛不如短痛,一味地纠缠不清欲罢不能才真是得不偿失。
戚少商也跟着牵动嘴角,算是笑了笑,无比地沧桑。曾经苍海,四年前的戚少商未必能认同顾惜朝的狠心,而今却是义无返顾地与他站在了同一阵线。少年子弟江湖老,令人老的又怎是这江湖?却是……人心。
两人双骑,绝尘而去。依旧如那英雄少年的鲜衣怒马,已然是那看透无常的无所畏惧。
蜀中唐门,开山立派已有百年,向来与中原武林井水不犯河水,自成一极,云谲波诡,神秘莫测。
唐门之主唐老太太坐在大位上,看着跪在脚下的前任唐门少主唐药许久,一言不发。唐药伏地而跪,稳如磐石,分外乖觉;却是立在一边的唐玄,密切注意着自己老婆的脸色,忐忑难安。不禁有些遗憾,唐玄这一年来的表现实在不能让她满意。莫非当年的决定真是错了?药儿,才是合适的唐门少主的人选?可他那性情却不能让人放心……
“药儿,你起来吧。”思量了一会,唐老太太终于开口,和蔼可亲的模样,与世间爱孙心切的老妇人无异。“孙儿说的事,奶奶放在心上了。你一年没回来了,去奶奶房里,让奶奶好好看看你。”
不等唐药有半句反对之辞,她立刻起身裹了唐药的手就往内室走去。唐门少主之位究竟花落谁家,不过是她的一句话。唐药唐玄皆是她的子孙,一般亲厚。这个时候,只看谁的继位才是对唐门最有利的选择。唐药既然敢回来就必然有左右局势的把握,他这一年究竟在外面学到了多少本事,却要好好掂量一番。她老了,再也等不起多少时日;而唐门这些年逐渐式微,可她却绝不能坐视唐门的陨落,选一个能复兴唐门的继承人已是当务之急。
相较唐药那边的祖孙情深,唐玄要面对的却是阴谋败露之后的夫妻决裂。的确,自一年多前唐药失踪后,他所有的一切地位、女人,尽归唐玄所有,要人相信他的无辜已然是个彻底的笑话。
“是真的吗?是真的吗?是你故意设计灌醉药儿,毁了他的容貌、挑断他的手筋脚筋把他扔进河里?是你做的吗?”唐药的叙述太残酷,茯灵仍旧不敢相信。如果这是真的,那么她又嫁了一个什么样的人?
唐玄沉默了一会,鹰隼的眼神落在茯灵的身上,“你该知道我对你的心意,我什么都可以让给他。惟独你,我谁也不让!”
茯灵张口结舌,没料到唐玄竟是如此痛快地给了她答案,竟是这样的一个答案。茯灵生性温婉是个春水样温柔婉娈的美人,便是心中再怒也决不会口出怨怼。于是,她只是平静地问道:“如果奶奶来问你药儿说的这事是真是假,你会认吗?”
唐玄微微一笑,道:“你以为奶奶会不知道这事?鬼老灵,人老精。我绝对相信这么多年唐门发生的每一件事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她看着,却不插手。无论我跟唐药斗得多凶,奶奶要的并不是一个她最钟爱的孙儿,却是能够振兴唐门的孙儿。”
“你这话什么意思?”
“唐药这次自投罗网,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当年如果听了寄雨的话,斩草除根,就不会有今日的麻烦!”唐玄走上前,几许温柔地抚过茯灵的柔顺的发丝,将她颤抖的身躯揽入怀中,“茯灵,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放不下药儿。可我们毕竟成了夫妻,夫妻一体,你该不会在我最难的时候胳膊肘往外拐吧?”
茯灵全身一震,接着便如坠冰窟,刻骨冰寒。
“唐玄,说完话了没?”唐寄雨在外面不耐烦地敲了敲门,提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