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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他还念什么兄弟之情?别忘了当初七王爷不过是醉了酒开玩笑向他索要那只赤玉笛,他竟将他流放至儋州!你以为你是他的亲弟弟,他就会饶过你?”
轩辕御驰颓然的跌坐在椅子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谓央冷冷的说:“你可是后悔了?”
轩辕御驰点点头,又摇摇头。
谓央叹了口气,柔声道:“他不是还好好活着?我听你的话留他一条命,你也算对得起他了。如宝,我们总算苦尽甘来,何必和自己过不去?”
听到谓央叫出自己儿时的|乳名,轩辕御驰不由微微一颤,竟是酸甜苦辣各种滋味齐齐涌上心头。闭上眼睛转身回抱住谓央,谓央且惊且喜,不停的叫着:“如宝如宝如宝……”直到一个灼热的吻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如果真的有报应,就请报应在我一个人身上吧,我这个背叛了兄长的……罪人……
神啊,请不要再把我身边最后一个人带走了。七哥,你若在天有灵,请保佑我们能够永远在一起,即使是……一起下地狱……
两个用尽力气死死纠缠在一起的人,眼角都缓缓溢出了泪滴,映着透过窗户洒进来的月色,折射出忧伤的光。
次日,江十七被召进宫中,替轩辕御行做法事祁福。轩辕御驰作为摄政王坐在大殿上,眼神中有掩饰不住的哀伤。
法事要在天师府中进行,江十七摈退了所有人后,关上门,只留下了自己与轩辕御行两个人在房间里。因为知道这是天师府的规矩,轩辕御驰和谓央也就先行回宫了。
江十七站在横躺在房间中央的轩辕御行旁边,脱掉他的衣服。只见轩辕御行的胸口上有个几不可见的小小的红色圆点。
很淡很淡的颜色,不仔细看决不会发现。江十七站了半晌,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他伸手按住轩辕御行的胸口,一使力,一个银色的尖角在轩辕御行胸口上露出来了。
“居然下了银月!”江十七皱起眉,随即微笑,“还算谓央不是太狠心,再稍微往下一点,就是天神下凡怕也没办法了。”
两个指头小心翼翼的捏住针尖,使劲往上一提,轩辕御行的身体猛然抖了一下,不动弹了。
捏在江十七手中的是一根细长的银针,江十七叹了口气,把那根银针放进了怀中。
江十七房间的大门从皇上进去后就一直没打开,整整四个时辰过去了,守在外面的宫人都忍不住低声抱怨起来:
“怎么这么久了还没出来啊?以前江大人做法事至多两个时辰就够了啊。”
“嘘——这可是皇上,自然要做久一点。”
“会不会真的让皇上好起来?”
“你不要命了?这种话敢乱说!江大人没出来咱们就乖乖守在这里,要是江大人到时候说是咱们吵了他害他没能好好替皇上做好法事,咱们还有命么?”
“……难道江大人都不用出恭的?”
“闭嘴!唉,为什么皇上还不派人来替换我们?”
……
又过了一个时辰,连轩辕御驰和谓央都忍不住亲自过来了,江十七的房间仍然是大门紧闭。
实在是忍不住了,轩辕御驰敲了敲门:“江大人,法事做完了吗?”
没有人回答。
轩辕御驰心觉不妙,一脚踹开大门,随即面如死灰。
房间内空空如也,哪有半个人影?
“这是……怎么回事?”冷到令人发寒的声音似乎是从牙缝间挤出来的。
黑压压跪在门外一地的人不住的发着抖,谁也不知道怎么么无缘无故皇上和江十七竟然在一间密室消失了。
“一群废物,这么多人看不住两个人!”谓央冷笑一声,“留你们何用?”
9
轩辕御驰封锁了皇上失踪的消息,把那天随同前去的一干宫人全部杀了灭口,只是暗中命令全力搜查江十七的下落。对外面还是滴水不漏的说皇上还需静养,江十七要为皇上祈福,搬进了皇宫,所以禁止任何人进宫打扰。
只是任你撒下天罗地网,江十七却如同凭空消息了一般,踪影全无。
在此同时,远离京城的锦绣宫破天荒地挂出了要清休一天的牌子,这可让无数王孙公子傻了眼——偌大个锦绣宫,难道所有姑娘在同一天身体不适?
无双把自己关在房间内,跺着脚叹气:“真真是我命里的魔星,你把这个人拐出来做什么?”
江十七冷着张脸,面具是取下了——自然不能再戴着,反正他也不是江十七。
“离桢,你是发烧烧到神智不清了?”无双恨声连连,一把抢过面具刚要戴到脸上,又颓然放下,“这下好了,我天师府也别指望回了。你安安心心做你的江十七有什么不好?这个人是死是活和你有什么关系?非要现在弄得躲躲藏藏的!”
江十七淡淡的道:“就是借朝廷十个胆子也不敢搜到你锦绣宫来,不过是多了几双吃饭的嘴罢了,更何况你不是还硬要了玲珑为你弹琵琶招揽生意?”
“我……”无双,不,江十七也有点自觉理亏,但还是瞪了一眼安静坐在离桢旁边的男人,狠狠威胁道,“你最好是乖乖的给我呆在这里,少给我惹麻烦!”说完后拂袖而去。
轩辕御行看起来神色很平常,他虽然终于可以离开床了,只是身体还很虚弱。向来狂妄不羁的脸难得的出现了沉静的表情。
当他醒来第一眼看到离桢时,竟然还笑了一下:“你果然还活着,你就是幻月阁的阁主吧?”
离桢的脸上没什么表情,那张原本清俊的脸已经因为左边脸颊上一道看起来像是被火灼伤的疤痕生生的破了相。
“是谁都不重要,我只是离桢。”
轩辕御行看着他:“为什么救我?你应该一直很恨我吧?”
为什么?离桢很茫然,不知道,大概……是那天看到轩辕御行的身上竟然带着他的那只赤玉笛时,心里突然多出来的那份隐痛吧。
这个骄傲狂妄的男人,若是真的一辈子只能像具尸体一样躺在床上,会是什么滋味?
像当年自己眼睁睁看着父皇在这个男人率军攻进时,纵身扑进桃林,倒在那座坟墓上,自己却无法动弹的心情一样?
“我只是想知道,如果能喜欢上一个人,会是什么心情。”
是,其实根本不恨这个男人,什么亡国之恨,灭族之仇,要不是这个男人,父皇还要背负那个国家多久,才能安心去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
所以他,不是杀了父皇,只是成全了他,让他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离开这喧嚣不堪的尘世,走得毫无眷顾。
所以怎么也不明白,父皇对那个人究竟是抱着怎样强烈的感情?这世间,真的会有这种像飞蛾扑火般一定要同归于尽方肯罢休的叫做“喜欢”的感情么?
那么自己,会不会有一天也这么奋不顾身的喜欢上一个人?喜欢到甘愿为他而死?
“你喜欢我?”饶是轩辕御行一向惟我独尊,自认为天下皆为其物,也不敢相信离桢会喜欢他。
喜欢他当年又怎会费劲心机逃开他?他相信离桢绝不会是因为他后宫中宠妃太多而伤心离开的。如果离桢只是大宣国单纯的七皇子,他或许还会那么认为。但是,如果是幻月阁的少主离桢,他就决不会这么自做多情了。
幻月阁,大宣皇朝背后的另一个皇朝,世世代代与大宣皇族通婚,就如同锦绣宫的宫主注定世代要嫁入轩辕皇室中一样。幻月阁的厉任阁主都以冷血冷心出名,他们生下来就被迫要成为一名通晓阴阳,精于医理,尤其要善于施展幻术的合格的幻月阁阁主;继承阁主之位后,所有的时间又要用来扶持皇室,培养下一代继承人。太过沉重的人生使得他们的命都不长久,几乎没有活过四十岁的。
与他们命运相连的是轩辕国的天师府,天师府的每任继承人天生就能御百鬼,所以身上阴气极重,必须借助幻月阁阁主之力来压制时刻想冲出自己身体束缚的厉鬼,而幻月阁阁主则与天师府主人相辅相成,同生同死。
所以当初轩辕御行并不知道离桢就是幻月阁的少主,否则看到江十七还那么活蹦乱跳的,一定推测得出离桢必然也活在世上。
离桢听到轩辕御行的话,轻笑了一声。
“我从来没有过喜欢一个人的心情,母后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父皇不喜欢我,谓央虽是我唯一的同胞弟弟,但也不亲近我。仔细算起来,竟然只有被你囚在宫中的时候,我才偶尔有被怜惜的错觉。”离桢转过头,定定的看着轩辕御行,“所以即使是你在碧螺春里放了药,我仍然每天喝下去,因为这让我觉得有人一直记得我喜欢喝碧螺春,我只是想尝试一下被人放在心里的感觉。”
“你明明知道那些药只是让你筋骨发软,浑身无力罢了,根本要不了你的命。”轩辕御行苦笑,“你始终对我心不在焉,我只好用这种手段逼你只能留在我身边,我不允许这个世上有人无视我。”
“你有过喜欢的人么?”离桢突然问出这个问题。
轩辕御行一愣,喜欢的人?有么?后宫的三千佳丽?谓央?还是后来又纳进宫中的那些少年?似乎没有,自己只是抱着宠幸的心情眷养着他们。什么是喜欢?自己是统治天下的一国之君,看上的都能得到,都会在身边,不耐烦了也可以干脆的毁掉,要“喜欢”这种感情有何用?
“所以我离开你,想了整整两年,还是觉得如果一定要喜欢一个人,那个人可能也只是你了。”离桢叹着气,“轩辕御行,我想试试,试试如果喜欢上一个人,人生会不会就不是那么令人厌倦……”
令人无法忍受的漫长而毫无意义的人生,如果出现了一丝名为“喜欢”的曙光,是不是就不会再觉得连活着都是一件多么难以忍受的事情了?
父皇在当年一眼见到那个人的时候,一定也是这么想的吧?
轩辕御行沉默着,最后开口:“喜欢一个人是不是可以为他做任何事?”
“什么?”
“那么就试试你究竟能不能喜欢上我吧,动用你幻月阁的力量,助我夺回我失去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