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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张有序地暂时撤离,生怕天坑在大雨后会进一步扩大蔓延,吞噬整个城市。
然而吸一群被困在废墟里的人却完全不明白这座城市已然变成空城,在无数次尝试突破结界失败后,还在度日如年地等待着外来的救援。
“天,怎么还没人来救我们啊?”钱从皋焦躁地踱步,看着周围,又看看天顶,一刻也不停顿,“这城市是不是都被淹了?外面人都死光了么?”
外面暴雨如倾,雷雨交错,然而青山精神病医院里却非常安静,甚至连头顶的雨声都听不到,仿佛有一个透明的罩子扣在上面,将这个地方与世隔绝。
手机已经没电,无法查看电子日历,头顶阴霾笼罩,也无法靠着日升月落来计时。然而高智商的科学家自然有自己的方法——钱从皋从废墟里找到了两只没有碎裂的医用细口玻璃瓶,对着接起来,里面灌上庭院里的白沙,居然做成了一个沙漏。每次漏尽,便是4个小时,这样沙漏过来3次便是一天。
教授看着自己做的沙漏,神情渐渐不耐烦。
“都快两个月了!再没人来,我们都要饿死了!”他爆发似的用脚踹着地下散落的混凝土块,啪的一声,一块混凝土飞了起来,冲向紧闭玻璃窗户——不出所料,嗤的一声,又化成了一道白烟,转瞬消弭。
没有一种物质可以突破这看不见的屏障。
忽然间,外面隐约传来人声。他霍地转头看去,只见阴暗的大雨里几道灯光交错着射了过来——那居然是一队涉水而来的搜救员,在天坑边缘巡逻,一幢一幢房子地寻找废墟里的幸存者!
“这里!这里!”钱从皋大喜若狂,冲到了窗口不停挥着手,用尽全力对着窗外大喊,“这里还有人!过来,过来啊!我们在这里!”
然而,那些搜救员在青山精神病医院外面走了一圈,似乎压根听不到里面的声音,也看不到就站在窗口后面的大活人,贴着窗边走过,甚至有人还抬起头往里看了一眼,却个个表情木然——那只体型硕大的德国黑背在窗口旁犹豫了一下,嗅着气息,呜呜地叫。然而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发现,放弃后随着主人一起离开。
“喂!喂!瞎了你们的狗眼么?”钱从皋忍不住大叫,“这里!这里有人!”
“算了,没用的。”一个声音从身后冷冷传来,“他们根本看不到,也听不到。”霍铭洋看着窗外,表情已然没有失望——这已经是他们看到的第九批政府拯救员了,然而奇怪的是,无论他们怎么呼叫求助,那些外面的人却根本听不到,似乎有一道无形的透明墙壁将他们和近在咫尺的世界隔离。
“妈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长时间的禁锢和压抑终于让教授崩溃了,钱从皋捡起一块块砖石,不停地朝着窗口砸了过去。只听嗤嗤连声,一道道的白光从虚空里绽放,那些砖石瞬间化为虚无。
“别白费力了,”霍铭洋叹了口气,淡淡道,“我们被一个很强的‘界’隔离了。”
“界?”钱从皋愕然。
“用你们物理学的术语来说,这里存在这一个极强的‘场’。”霍铭洋冷冷地回答,“这个场的强度大到足以干扰物理定律,让所有的光、声、影,乃至重力都发生了变化,它创造了一个‘绝对封闭’的空间。我们被这个场隔离了,无法出去,外面的人也无法进来。”
“怎么可能?”教授愣住了,“除非是那个神棍口里的所谓神迹,否则这个世界上不可能存在这样的一个‘场’!”
“是么?”霍铭洋淡淡,“你设想下,如果我们此刻是处于你所说的那个‘沙漏’的瓶颈处呢?如果我们正好位于两个世界的临界点而两侧的物质和能量正在进行交换,这样一来,是不是所有的现存的科学定律将不成立?”钱从皋忽地愣住了,许久没有说话,脸上肌肉奇怪地抽搐着。
“天啊……你说的有道理!”他忽然大叫起来,扑到窗口边上,看着近在咫尺的那个深不见底的天坑喃喃,表情狂喜,“是的,是的!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现在这一切,都正好是支持我‘沙漏理论’的活生生的证据!”
教授被这一新理论激活了,重新陷入了头脑风暴之中,暂时将眼前的困境忘到了脑后,坐到了地上,低头用砖块在地上飞速地演算。
“呵……”霍铭洋笑了笑,只是转身走向了B楼楼上,一路上低头玩着手里的那个IPHONE4——这个捡来的手机早就已经没电了,然而他看着黑沉沉的屏幕,却有些神思游离,似乎听到了什么人在说话。
“听到我说话了么?孩子,回答我。”
那个声音还在持续,不停地穿过这个结界呼唤着他。
他知道,那是她,是来自彼端、和他血脉相连的那个灵魂。她有着母亲的影子和气息,亲切而遥远。那个灵魂在不遗余力地搜寻着他的下落,她的念力甚至穿透了这一重奇特而强大的屏障——只要他摁下接听的按钮,就能和她面对面地说话……那是他多年来梦寐以求的。然而,现在……他轻轻叹了口气,将手机放回了口袋,推开了楼上房间的门:“她还好么?”
“嘘。”跪在床前的那个男人抬起了头,将手指竖在嘴唇边,“别惊扰了她。”
天坑坍塌过后,这幢楼的电力供应早就断了,每个房间都黑洞洞的,仿佛黑暗里一只只窥探的眼睛。然而整幢楼里唯独有一个房间却充盈着淡淡的光芒,仿佛里面有一轮明月在沉浮,梦幻异常。
那是她。沉睡中的夏微蓝。
在被雷击中的那一瞬之后,她再度陷入昏迷。起初大家觉得她可能已经死了,然而发现她呼吸心跳都如常,接着怀疑她是不是过于惊吓短暂地失去了知觉,然而渐渐发现这次的昏迷不同于先前:她居然再也没有醒过来。
这一睡,居然就是一个多月。她不吃不喝,从未睁开眼睛,身体居然也没有因为衰竭而死亡。沉睡中的人出现了种种奇怪的变异:她的皮肤变得晶莹而苍白,眉目变得舒展而成熟,更奇怪的是,她身体里居然开始隐约透出一种光芒。那种光呈环形,流转在她的胸口,仿佛一轮月亮,映照得她几乎透明。
这种奇特的现象令所有人震惊。不仅是科学家钱从皋教授,就是那个疯女人都看得呆住了,她喃喃念着“魔鬼附身”往后退缩,再不肯认这是她失踪的女儿——唯有那个神棍欣喜若狂,跪在门口对着膜拜不休:“上帝啊……我们有幸目睹这一神迹,多么的荣幸!”
神迹?霍铭洋静静地看着沉睡里的少女,心情复杂。
夏微蓝还在沉睡,就如一个被封在冰棺里的睡美人。细细看去,其实她并不是相非常美的女孩,只是有着明朗而健康的阳光气息,充满了正面的能量,令人心情愉快而已——但此刻,沉睡中的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种光芒里,美丽夺目,令人不敢直视。
在她的身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觉醒。
或许,现在的这个强大到不可思议的结界,其实正是为了保护她而存在的吧?在她身体内的“那个东西”彻底觉醒之前,这个区域将会被开辟这绝对安全的所在,无论是白之月的人,还是克兰社团,都无法穿透它——就像一个茧,保护着即将破蛹而出的蝶。
可是,当这一只看似普通的蝶发生蜕变,飞上天空时,这个世界又将会变成什么样?
“霍、霍铭洋……”忽然间,听到她隐约低低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他心里一动,低下头去看她。昏迷中的少女没有睁开眼,看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却有些波动,淡淡的忧愁和眷恋笼罩了她的眉目,那个瞬间,她身体内那种光淡了下去,仿佛回复成了少女模样,喃喃说着什么,脸上有羞涩纯洁的光芒。
那是一个普通人类少女的表情,就像是那天在中庭树下她红着脸低头说话的模样。
他定定地看着她,忽然忍不住俯下身,吻了吻她的额头。那一瞬,唇上忽然传来一阵奇特的触感,有极其强烈的感觉冲击而来,仿佛一道微弱的电流,划开了他的内心最深处的记忆。
烈火扑面而来,灼烤着他的身体和灵魂,濒死的剧痛中,耳边响起了一个声音,那是母亲,在对着他喃喃,“听着,孩子,你要活着!不会在此刻死去……因为你的路尚未走完,绝不可以就这样死去!”
大火熊熊,那个被人视为精神病人的母亲用力托着他的脚,将儿子送到了唯一可以活命的窗边,任凭火舌炙烤着她的全身——她在火里仰望着他,竟不似母亲凝望着最爱的儿子,反而更像仰望着某种神祗。那一刻,年少的他惊骇不已,拼命地想挣脱:“母亲……母亲!”
“别动!”火里的女人看着他,慈爱的眼睛里露出一种可以称之为“可怕”的强烈光芒,“铭洋,你不会死在此刻,你有你的使命——你一定要活下去!”
“一定等待啊……铭洋!总有一天,你会知道你是多么重要!”
他有多重要?他不过是一个黑道老大的私生子,因为黑道的寻仇,曾经被活活烧死,又奇迹般被救活——那是母亲用灵魂向白之月交换的结果,从此她永远被困在了那里,再也不能回到人世。
那么久以来,他一直记着母亲推开他的手被关入那一道门后的瞬间,几十年来日日夜夜想着的就是怎样离开这个世界,去那一边寻找唯一的温暖。他追逐着死亡,却怎么也无法死去;他追逐着另一个世界的幻影,却一次次被白之月的力量阻拦。
他知道,因为母亲昔年的愿望和父亲如今的保护,他再也无法死去,必然会在锦衣玉食中过完这一生,哪怕2012真的来临、哪怕世界覆灭,他都将活着。可是……他们不惜一切地要他活着,带着无法摘下的面具,带着无法摆脱的镣铐?这样的人生,意义又在于何处?
霍铭洋茫然地想着,直到视线落在床上昏睡的少女的额头上。那一瞬,不知道是不是幻觉,他忽然看到她睁开了眼睛,对着自己笑,轻轻说了一句话。她笑得如此温暖、开朗而干净,眸子明亮而澄澈,仿佛浮出水面的月亮。那一瞬间,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