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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不了的,你跟了我这么多世,难道还没有看透?倘若人人都能偿了一世的债,他们还要这轮回果报做什么?人生一世,谁能永远不犯错?错了就要还,这一世不清,下一世再来,循环往复,这世道才能轮转下去,他们才能治下去。那天上地下才有他们的宝座。所以,他们怎会让你真的偿还一清?玉奴,你这么聪明个人,你怎么没想明白?你想想,你想想啊!”
我不知道我从哪里来的这些灵光,或许这一夜跟他一起,真的脱胎换骨了,真的沾了仙气灵气,可是玉奴却被我弄傻了,他半天说不出话来。我抱住他,紧紧地搂住他,细细地吻他:“玉奴,你告诉我,为什么你当初要把自己锁进那簪里?”
你想把自己绑住,想跟我永世在一起,是不是?
“是……”
我们已经在一起了。一世一世,不管我轮回到哪里,你总能找到我,不管我变成什么人,我们总能结缘,这不就好了么?何必定要求那解脱?我不想解脱,我怕一解开了,再也见不到你。
“无忌!”他也紧紧抱住我,喃喃地说:“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一世一世,找得你好辛苦,我好容易等到你认真待我。便又放了手。待到下一世,你又转了性。我怕呀。无忌,我……我太累了。”他眼圈一红,动了情,泪珠簌簌地落下来。
“你放心!”我吻去他眼睫上晶莹的泪珠:“这一世,我再也不会有二心。我若是死了,往那孟婆桥上走的时候,我也不喝那茶。他们若是逼我,我就在身上刻你的名字,到下一世也不忘,你等我十几年就好,我们生生世世都在一起。永世都不忘了你。我再也不让你受那样的折磨了。你相信我。”
我认真地说话,他眼泪却越发止不住了,在我怀里掉了半日的泪,抬起头来,忽然吱唔道:“十几年也很长的,而且,万一……万一你又投生成了太监……”
我要昏倒了。
“好吧,”我咬牙说:“那我现在就了断了,也变了魂魄,也去求女娲娘娘,我们一起变了妖,变了精,一起锁在那玉簪里,这样不好么?还费那么多事做什么?”
他伸手捂了我嘴,变了脸道:“胡说,你当女娲娘娘那么好求的么?”
我拉下他手,“你不说,我也知道,当初你必是吃了极大的苦头,才求得这个缘分。不要紧,今番也该轮到我。我要去问问她……”
说到这里,我心里忽然一亮:“我要去问问她,不是说,我们都是女娲娘娘造出来的么?她既是生了我们这些小孩子,譬如父母生养,掌心掌背都是肉,她心里怎么会有偏颇?这天地伦理纲常,我就不信是开天辟地便有的。我们去找她,看她怎么说!我便是不求她赐我什么福,也要听她一个说法。你陪我去,好不好?!”
玉奴亮晶晶的眼睛凝视着我,忽然笑道:“你就是这样无法无天的性子。也罢,我倒是想陪你去,可是,倘若她问起来,问你可明白了那个情字,你怎么说?”
“我自然要告诉她,我已经参得透透的了!”
玉奴却含笑摇头,他不信。他竟然不信。
我抱住他作势要亲,口里嚷嚷,“必是要我做给你看你才信,到了女娲娘娘面前,怕就不能这样放肆,也好,就在这里先把你给结果了。”
他笑倒一边。止了我不许胡闹。
末了他伏在我怀里,喃喃道:“无忌,你说的也有道理,枉我这些年,从来都只跟着那天道轮回,没有一丝的违拗。现在想,也许这天地之间,总有些别的路子可以走,我们也可以试试。”
他终于被我劝服了。要跟了我去中皇山,去女娲庙。
夏无忌自从认识了玉奴,终于比他聪明了一回,可是,什么事物过了头都不好,临到最后,还是我一句话,聪明反被聪明误,便逆转了乾坤。
我跟他提议说,临走,再去看孟狐狸一眼吧,打声招呼,也不枉作了这些日子的邻居,不枉他害我们这一场,又救我们一命。
说来说去,我觉得挺舍不得狐狸的。现下在这世上,除了玉奴,也只有他,打起交道来,没那么浊气逼人。以后我们若去了中皇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他。别也是转世轮回几个世纪,那可就太可惜了。
玉奴别无二话。出去时却有个小小的麻烦。我来时原是他用遁地法摄来的,狐狸半夜助玉奴出了关,便作态说要回去歇息,留了他在这里陪我,现在要召他来帮忙,他却不肯出现了。玉奴不会那个什么遁地术,却自有他的法子。他通天眼,看一看便知我们身处何方。这一看却吓了我一跳,原来离着洛阳已经有百十里路。
周围都是荒山岗野树林,这可怎么回去?
“不要紧,总归都是一路上慢慢地走,在哪里也是一样的。”玉奴劝慰我。
这几句倒是颇有道理,反正人生一世,确实,不管是福是祸,在哪里,还不是一样慢慢地走?只要有他陪我便好。
一出了洞,便恍若隔世。我只觉很久没闻过那野花香,碧草绿,没路过这山水逍遥。一路上同玉奴一回玩,一回走,走走停停,饿了有野果,渴了饮山泉,只觉得好生快活。这段路便没什么知觉已经走了大多半。渐至有了路途,人烟开始稠密,打尖行路都有去处了,我却反而有一些失望。
玉奴去赁了一辆马车来,我不喜那车夫,他笑,把马鞭给我要我执鞭,这分明是强人所难嘛!真真假假跟他争执了一回,到底还是把那马车买了下来。
这以后脚程便快了许多。到得洛阳家中时已是近黄昏时分。我有些担心屋里前后会不会还有俗人骚扰,还有那唐小山不会善罢甘休,把马车停在那里有一会儿,却始终没有什么声息动静。没了那棵老槐树,院里是我们后来栽的几棵细柳,迎着风招展,静谧至极。
想想我便笑自己太过胡思乱想。我一个穷赶考的书生,偶中了一个头名,惹得那伙人鲞鱼落了地般扑过来要啃一口,啃不着也就罢手了吧。且算算时间,这殿试日期怕是已经过了,我错了日子,这功名再落不到我头上,也该死心了。
至于那唐小山,这么丢人的事,他会明目张胆去宣扬?一定不会。我有什么可担心的!
我跳下车来。玉奴说:你先去看那狐狸吧,我去收拾一下屋里的东西。毕竟也是过了近一年,有些能拿走的还是要拿走。
我去了西院,叩狐狸的门,没人应声。再叩,还是没动静。死狐狸,怎么居然不在家?我怏怏地转来,回自家院去,想应该在这里等他一晚,还是就此上路? 若是不告而别了,那不是白回来一趟么?可是狐狸本事大,若真是想找我们,想必也能赶得上来吧。
转回去,却发现我们屋里也一个人影儿都没有。
“玉奴!”我扯了嗓子喊。难不成收拾个家当也会跑远路?他又不是那等守家过日子的人。看看屋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动过的迹象,我纳闷。
拣来拣去,没拣到什么非要带走的东西。只怀里一根碧玉簪,我想了想,还是别在髺上。出门去张望了一下,却见门口马车上,多了一个人。
“玉奴?”我走近。他不是玉奴。玉奴怎会有这般丑?
他在马车上坐得板直,见我过来,面无表情地说:“公子,方才那位公子招呼了,让我来赶车,请公子上路吧。”
“呃?”怎么会?玉奴这么快从哪里找来的车夫?他难道不知我不喜欢有外人打扰?
“那他呢/”
“那位公子在前面那家客栈等。”
我想也是,玉奴毕竟不是我要靠脚力走路的。或许他等烦了。只是前面哪家客栈呢?我上了车,那车门车窗忽然尽数闭下来。车里有浓浓的熏香气,我熏得直打喷嚏。
“喂!喂!开门!”
我忽觉不妙。这不是玉奴打发来的车。
那车夫却飞也似地赶路,我听不见外面的声音,也辩不得外面的路。那香气入鼻,有让人昏昏然目眩之效。不多会儿我已手脚无力,全身发软。心底骇然,大悔。玉奴玉奴,大事不妙了。
不知过了多久,那车终于停下。
车门打开,一丝火光映进来,我抬起虚弱无力的眼,费力气去看。车外只站了寥寥几个人。我看见一个身着紫色官袍的人站在火把底下。
有人把我从马车上拖下去。摔在他脚底下。我听见有人叫他大人,说人已经带过来了,验一验,看是不是真。
他那一脸眯眯眼的奸笑,一点也没变。
“夏无忌,你可看清了,托你吉言,本官现今果真绿袍换紫,可要大大感谢你一回啊!”他俯身对我说。
我看他一眼,没力气,啐得不够远:“唐小山,你这条狗!”
他脸色一变,好似要过来踹我一脚,狗奴才就这样沉不住气,可那一脚还没伸出,便又停住。他俯下身,在我耳边变了恶毒的冷笑:“你就嘴硬吧,到了那龙床之上,恐怕你连狗都不如呢。”
我脑子有点昏,他又在说什么?
旁边有个拿拂尘子的人走过来,对了他道:“唐大人,时辰不早。可不要让皇上等得急了。你可验得真切?”
我激灵灵打了个寒颤。这尖声细嗓白面无须的,莫非是……宫里的太监?我汗毛也竖起来了,我竟被带到了宫里来?
唐小山换了副脸对那太监道:“验过了,公公放心,便是这个人,绝无差错。还望公公在皇上面前,多多美言几句了。”
老太监鼻子里哼出一声来,“嗯,倒不枉了唐大人举荐一场,放心,只要得了皇上欢心,唐大人的福气还在后头呢。这个人,”他朝我阴恻恻地瞟了一眼,“只怕要再打理打理,莫要浪费时间了,抬下去吧。”
他身边几个小太监过来抬我。我拼了力气捉住了他袍角叫了一声:“公公!”
他回头,笑了一声:“难怪唐大人一力举荐,果真是人才风流。夏公子,将来得了宠,可莫忘了老奴哇!哈哈!”一拂袖,径直走了。
唐小山脸色变得很不好看,老太监的话像是提醒了他,他凑了近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