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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了心,可该走了。我点头用过了力,习惯地多点了几下,他捏了一个口诀,重使那遁地法,云里雾里,一回头时我竟已在洛阳家中。
“孟秋白!”我在房里跺了脚骂他。
半空里传来他放肆的大笑。
我虽然郁郁不乐,却也无可奈何。七七四十九天,只好先放了这狐狸守着玉奴,白天时他亦不在,只是放了那元神在旁边护持着,倘若真出了事故,他自有那些神神怪怪的法子即时赶了过去。我绝对怀疑孟秋白用了那遁地法把玉奴弄到那荒山野林里去,又小里小气地每晚只许我见他一面是存了私心杂念的。想到他我心里就慌慌的,想到玉奴却又放下心来,不管怎么说,他现今这个时段上,那老狐狸便是有歪心思也不敢成什么事。只是每晚孤衾难眠,便免不了胡思乱想。想想我与玉奴这一世相逢,实在没有一天分开过。便是他化了身,缩了形,那时放他于枕边,心里也是伏贴踏实的。忽然地空了一面的床榻,心里酸酸的,凉凉的,竟是说不出的凄惶。那一日这长吁短叹被那狐狸使神通听见了,竟然厚了脸皮跑我房里来自荐枕席。将他打了出去,从此连那些想念也收了收,好歹不过四十九天,每晚总还可见一面聊解相思,待这几十日过去,便可大功告成了吧? ”
28
我掐着指头数日子,从早盼到晚,度日如年。恍光惚惚过足一月,那一日去终于看厌了那些经史子集破烂佛典,看时辰尚早,出外一转,不知不觉晃到当日跟随玉奴去过的茶坊。人物照旧,那茶坊老板见了我竟然还认得,一脸和气出来招呼,我原也闷闷的,百无聊赖在他这里且坐一坐,饮不上一杯茶,外面乱哄哄的忽然一群人跑过去,似是去赶什么热闹,街道上一时熙攘不堪,间或有人欢喜而呼,声音却听不太真。
“这是做什么?”我诧异,翘首向外望。只见拥挤中有些红色黄色纸字散得到处都是。
店老板笑嘻嘻道:“公子竟然不知么?今日会试揭榜,喜三元发的红录金榜,赴考的才子都去争着看呢。公子也是考场中人,怎么一些儿也不关心?”
我一口茶险些没喷出去。这些日子事儿一串接着一串,当日玉奴是为了什么才带我来洛阳的,早忘了。原来时光流转这般快,转眼便到放榜了?可不知是谁进了那头三名。
那店老板热心又勤快,跑去街上替我拾了一张红录来。所谓红录是那头脑灵活的商家,每到大比之年,将会元揭晓的名次,用红纸刷了出来,成批外卖。名次不断出,红录便不断卖。有全副身心都放在这名次上的考生,免不了时时守在那里,翘首相望,只盼那红录上能有自己一名字。我便是再不关心,毕竟也是费了半年功夫被玉奴耳提面命教导出来的,别的不在意,首先却要看看那狐狸是不是在我之上。这口气绝不能低了他去。
拿过红录来一瞧,自上至下几十号人,没我大名,亦没一个姓孟的。
“这是后面几十名的,前头的都发完了,公子若是想知道成绩如何,何不到前头自己买张看一看/”老板好心提醒我。
那却也是。我起身付他帐,他却不要,只道:承蒙公子看得起,以后若高中了,肯来这店里一坐,或者题个字作了牌匾,小店风光一世,可不比这一碗茶钱来得荣光?
他说的倒是实情,感情京城里坐地这些年,天天见这人情世故,早历炼得透了。我给他打了哈哈,虚与委蛇几句,出了店便去买那红录。
走不上几步,有个人疯疯癫癫迎头撞过来,险险撞我个趔趄,他手里红纸散了一地,我忙替他拾起,想道声对不住,他却跟走了魂儿一般,连哭带笑地一路往前奔去了,那红录也不要了。我望着他背影摇头啧啧,这情形在街上见怪不怪,没得说,又一个被这科举吸了魂儿去的。看那样子,已是疯了半成了。
手里倒还捏着那几张纸,往上溜了几眼,好事,省了我银钱,这从一名到末元,都尽数在这几张纸上了。再看一眼,我大愣,仰起头来,狂笑三声。
孟秋白呀孟秋白,这该算你输还算你赢?想不到我夏无忌大名高居榜首,可是……那只狐狸居然真真中了个第三名!
那中间夹着个什么名字,我全然不管,眼珠子在上下两个名上转了半天,把那几张随手一抛,捏着这红录兴冲冲便往家奔。
好了好了,这下总算跟玉奴交待得过了。
一路走一路笑,思想自己跟那刚才发了疯的也没什么两样,管他。
到了家,才知道这事情到了个名利头上,比那风儿传信还要快;人若沾上了个攀高枝儿的机缘,来捧脚的比那苍蝇还繁,我这还没理顺头绪,正忙忙找孟狐狸秋后算帐时,门口外锣鼓喧天,屋里屋外已被来报信的看热闹的塞了个扎实成堆。左一声道喜,右一声沾光,一张张喜气洋洋的脸孔在面前晃得我头晕。我在洛阳无亲无友,僻居此地,除了玉奴孟秋白,没见过第二个人影儿,这一会子从哪里钻出来这一众十八杆子也打不着的亲朋好友?
百忙中有人递进一张帖来,竟然是媒婆上门来提亲。我昏头涨脑正要捏巴捏巴揉了,那边又塞过来一张,一起揉……等等,这帖名字看着怎么这般眼熟?
唐小山!
唐府离这里还真是远,我被那群童仆掇弄上了轿,还有些晕乎乎的。一颠一颠也不知走了多少程,到外面终于有人喊到府下轿时,我脑中已清醒了半晌。我怎么便迷迷糊糊跟着来了这男人府上?怕只是当时被那一堆人弄得晕头涨脑了,借轿上台,脱了身再说。没想到就跃到这贼船上来了。
别说,到底是京城气象。唐小山一个小小吏部主事,竟也住得起这等高堂敞院。轿子三兜两转,在里进一处小院里落了脚,我在轿帘里悄悄窥视,牢记了那出门的路径。到得屋里,却不是书房,中间一张雕龙着凤镶寿桃嵌牙饰的紫檀木床,两幅帷帐全拉开,勾了玉带钩,叠了红绡锦被,铺了软巾香枕,旁边花梨木的案,青花缠枝牡丹瓶上插了鲜艳的碧月桃,铜博炉里还吐着绵绵龙涎香,这是什么所在?我转了一圈,这姓唐的果然不地道!心里有些悔,但想这青天白日的,他总不成便做出什么不开眼的勾当来?
正打磨磨转,背后一声笑,门帘子掀开,那人满面春风走了进来。
自茶坊一见,我还没细打量过他脸。老实说这人长得倒不算难看,白净面皮细长眼儿,五官也算端正,只两眼眯了细细瞧人,却让人看了着实不舒服。他想是刚刚下了值回来,那身绿油油的官袍还不曾得脱,就手拱了拱,“公子肯光临寒舍当真是蓬荜生辉啊哈哈”。
有没有搞错?我又没拿那元珠修炼得通体透亮,生的什么辉?
“怎么令弟没跟了公子来?这群下人做事,便是这般不牢靠。”
什么令弟?
“上次令弟来时,向我提及,在下不孚所望,公子今番荣登榜首,同喜,同喜啊。”
还有上次?这人在说什么东西?
“公子?夏公子?”
他张起五指在我面前晃了晃,我缓过神来。
“唐大人,在下从不曾有什么弟弟。”
“啊?”
“你说的那人是谁?”
“唔……”
“还有这荣登榜首,是怎么一回事?”
“……”
他眯了眼睛看我,忽然那目光变得意味深长。看得我毛骨悚然,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
“唐大人?”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心里乱糟糟一把,他却不似方才着急了,悠悠然绕我兜了圈儿。
站定了,慢慢说道:“既如此,夏公子,咱们明人不必说暗话。自上次茶坊偶遇,在下对公子和……公子相伴之人委实倾慕的紧……”
呃……我闭眼,早知道这人不怀好意。
“玉郎想是没与公子说过,我与他其实已相交甚笃,只是上一回之后,再无缘相见,在下甚以为憾,只是今日见到了公子,也是一样的……”
他眼睛愈发眯得细长了,那贪婪索求之色却全不加掩饰,我看得真切,心里激灵灵打了个寒颤,脑中不可遏抑地想起给孟秋白魅惑那日见过的虚像幻景。玉郎,玉郎……玉奴,我心里火烧一样。直想离了这个牢笼样的小房间,快快回家找玉奴问个明白。
“夏公子,急什么!”他张了双臂,往我身前一拦,“我既许了玉郎的话,今日公子已经高中,难道便这般轻易脱手?”
这竟是明着赤祼祼跟我索要好处来了。莫说我不知他到底做了甚古怪事,便是知道,他想跟我来这等交易,做梦去吧。
“唐大人!”我挤了笑对他道:“今日之前,无忌只跟大人一面之缘,考场上亦是呕心沥血作得文章,想不到这中间还有许多奥妙。此事须得回家问明了玉郎才好说话。今日先告辞了,改日再来拜访。”
他嘿然冷笑:“夏公子,你虽然文采风流,可是那科场之上人才济济,要拔得头筹也在所不易,在下为了成全公子,可是冒了掉脑袋的大险呢。现下好不容易请得公子上门,择日不如撞日,何必改那无定之期?”
我心里大骂,跟玉奴厮混了这数月,我全不知世风改易至此,什么妖邪外道都肯跑出来现世。这等没品没人缘急色鬼的求欢,我倒是多年来头一回见。
好,我倒不必急着走了。回转身,上下打量他,忽然勾了唇一笑:
“唐大人,你也太急了。难不成,你就穿着这一身官袍跟我……”我把话留了余地,噙了笑,朝他上下一打量,话尽在不言中。
这个蠢才果然作出恍然大悟状,退后扯了玉带,扒了外袍,小心翼翼叠放在旁边案上。
上前就来抱我:“无忌,想不到你这样知情识趣,不枉我觊觎这么久,拼了命地抬举你……”
“哎!”我伸手抵住他拱上来的嘴巴,把头偏开。
“嗯?”他愣了一愣,嘿嘿笑起来:“无忌,良宵苦短,你就别再玩这些花样了。”
他……他的嘴巴怎么那么臭?我抑住恶心看他那副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