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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老父身体还是矍铄硬朗,如今却不知又是何等模样?是否已经白发苍苍弯腰驼背?又是否以为儿子真的已死,每日都活在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中?一念及此,不由也是潸然泪下。
恰逢江晚回来,在前殿没看见西风,就往后殿来,听说西风和含烟都在柳明枫房间,就径直进来,结果一进屋,就看见先生和心爱的西风还有怀着龙种的含烟都在掉眼泪,这下可把皇帝弄懵了,心想我……我不就是今天见了两个道士谈了一会儿道德经吗?至于……至于就伤心成这样?
从小于子让西风叫走了,江晚心中就有些不自在,好容易等小于子回来,他又耐着性子和方紫华王全等人说了一会儿,便实在耐不住,就将他们打发走了,这里自己急急忙忙回到明漪殿,结果就看到现在这副场面,只让少年皇帝觉得头皮都有些发麻了,忙急急上前,抓着西风和含烟的手道:“西风,别哭了,当心伤着身子,你不喜欢我见道士,我日后少见就是了,真真今儿只是召见他们论了一会儿道,并没有修炼打坐,那些仙丹,我也一粒都没有吃,快……快别哭成这样,朕心里难受。“
话音落,却见西风破涕为笑,向地上轻轻啐了一口道:“呸,不要脸,谁是为了你哭来着?你爱修炼,爱道士,你便去爱吧,总有一天,你知道我说的那些才是对的。我和含烟妹妹哭,是因为我们爹娘进京来了,皇上,帖子已经递了进来,就等着看什么时候才能宣她们觐见,你赶紧给臣妾下一道旨意。”
江晚舒出一口气,呵呵笑道:“朕还以为你们是因为朕修炼的事情呢,原来却是为这个,既如此,朕立刻命人去找皇后,让她给你们拟好了时间,让你们明天就可见到亲人,可好?”说完又看向柳明枫道:“先生你也真是的,他们两个女孩儿家,性子软,听见这事儿高兴的哭了,也是正常,先生怎么也跟着他们一起……”不等说完,忽觉腰上让西风不轻不重的掐了一下,这才想起柳明枫也是有家人的,听说他爹还活着呢,却是不能亲自在床前尽孝,岂不难受,于是连忙住口不说。
当下太监宫女们听说容妃娘娘的爹娘姐姐要进宫,都是乐的合不拢嘴。连端午膳的时候,那脚步轻盈的都似行云流水一般。一时间几个人用了膳,江晚只嚷着乏累,让西风陪自己躺一会儿。于是夫妻两个回了房间,并肩躺在那宽敞的雕花大床上。
“朕听说风侯爷过来了,他又来干什么?”江晚搂着西风,闭着眼睛轻声问,他这几日为了亲政的事,也着实忙坏了,西风怜他受累,便轻轻为他按摩着太阳穴,这让他感觉十分舒服,慢慢的就有些昏昏欲睡。
“这时候儿怎么还想起问问题来了?”西风笑着道:“也没什么,风侯爷就是来和我说一声,好像看见陛下座前几个道士和太后一派的朝臣们过从甚密罢了。不过我也没放在心上,侯爷也拿不出证据。说起来,那些道士被百姓和皇上尊为仙师,朝臣们请他们过府做法事也好,论道也好,这都是正常的……”
一语未完,江晚已经激动的握住了她的手,喃喃道:“还是西风你看事最明白透彻,若人人都像你这样,朕也就不用操心了。”
西风暗暗好笑,心道既然如此,将来我把那些祸国殃民的方士连根拔起时,皇上你可不要太心痛哦。因表面上就淡淡道:“我是你的妻子,自然就要站在你的立场上想问题了。再说了,达天卫现在破落成了什么样子?这几年,卫所里面的人才几乎被抽调一空,全都另谋了出路,剩下的,也不过是些虾兵蟹将而已。难保他们不为了恢复往日荣光,就胡乱说了假消息来邀功。因此我只是敷衍了几句,就打发风侯爷回去了,日后这件事,皇上也就不用操心了。”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江晚这时候只觉得浑身怎么就那么通泰舒服呢,因拽下西风,到底凑在她脸上亲了亲,才又道:“今儿那风侯爷也求见朕,朕不想理他,没想到转头他就来麻烦你,这老家伙真是想邀功想疯了吧?”
“也不能这样说,风侯爷还不是因为害怕皇上亲政受阻挠吗?说来说去,他倒也是为了你着想。咱们一码归一码事儿,虽然这次事情他有邀功之嫌,但也可以看出他对皇上的赤子之心,连爹爹都夸他呢,你可别冤枉了他。”西风说完,便机灵的结束了话题道:“好了好了,刚刚只是嚷嚷着困,这会儿怎么又精神了?快快睡一会儿午觉吧。”
这一夜,含烟和西风都没怎么睡,直到凌晨方打了个盹儿,果然,一大早便听到泰和殿传来旨意,说是允许容妃和月嫔的家人未时初进宫探望。这一下,整座明漪殿的人都忙碌起来,那椅子分明已经锃亮,还是抹了好几遍,又有人特意采了那时鲜的花朵,在角落的大插瓶里插的疏散零落。
西风和含烟连午饭也不曾好好吃,江晚今日要在书房与六部尚书一起用膳,因此也不回来了。当下容妃娘娘和月嫔一直在大门口等到未时初,忽然就见一队太监从远处走过来,不等到近前,西风已经认出自己的爹娘,有心冲上前抱住,却又碍于人多眼杂,自然还是要保持一下娘娘的风度。
须臾人到了眼前,那些领路的太监退下,谢家夫妇和谢东风看着锦衣华服,明艳照人的西风,简直都有些不敢认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这不单是自己的女儿,更是当今的容妃娘娘,待要下跪时,却被西风一把扶起,强忍着泪水哽咽道:“爹,娘,姐姐,洛老夫人,快请里面说话。”说完,见含烟也扶起父母,两人便忙引着众人各自来到了自己房中,将一众宫女太监都遣散了,西风这才纵身扑入父母怀抱中放声大哭,一旁的谢东风也拿手帕不住抹着泪,洛老夫人也感叹连连,老泪纵横。
好不容易止住了哭声,谢夫人携着女儿的手上下打量着,一边又擦着眼泪道:“这如何能料到?当日将你送进宫来,娘那心里就好像让刀剜了一块肉似的,只说这辈子要见一面,怕是要千难万难了。后来你姐夫中了状元回去,你爹和我还托着他,说务必将来要想办法将你捞出去,这……这谁知一年不到,你……你竟然成了娘娘。我们在路上时,听说那闵姑娘怀了龙种,她还是个官宦小姐呢,也不过就是封了一个嫔而已,你……你哪来的这好运道……”
“做了妃子就是好运道吗?”西风替母亲擦着眼泪,心想你知不知你闺女差点儿连小命都丢了?若不是茉莉……想到这里,心中一疼,又怕父母担心,便强压下那股伤感,笑着道:“我也听说姐夫中了状元,那时候我还在冷宫,躲在屋里自己哭了一回,想着真是命运不济,若是姐夫早中几天状元,我是不是也就不用进这个吃人的地方了呢?没成想,现如今虽然是真出不去了,却也能时时见到你们,这可就是极好的事情了。”
说完又看向谢东风,目光移到她微微隆起的肚子上,不由得笑道:“这可倒好,一年不见,你竟然就有了身子,难怪爹娘素日里都说你长了一副旺夫的相。”话音落,谢东风已经羞的脸都红了,拍着她的手道:“如今都是当娘娘的人了,怎么说话还是这么没遮没掩的,拿起来就说。”
谢西风又和洛老夫人说了两句话,待叙过了别后之情,便对谢老爷道:“爹爹,如今我在宫里,你们也就不要再回清远城了,咱们那些地,除了我外公外婆留下的是祖宗产业,不能卖之外,其他都卖了,这些年咱们家也攒了不少银子,我心里都是有数的,够你们几辈子的花用,何不在京城买一进宅子,从此后我想你们了,便可以叫你们进来陪陪我。”
谢老爷道:“我和你娘也是这样想的,只不过现在你姐姐快要生产了,家里那些地啊什么的,料理了也得一段时间,所以进京这事儿还得再等等。只是有一样,你和你姐姐都是我们手心里的肉,现如今在京城顾着你,就顾不了她,若顾着她,又顾不了你,这可怎么办?”
西风笑道:“你们是想抱外孙子吧?这有什么,你们就在姐姐身边,和洛老夫人一起,把孩子摆弄到五六个月,便搬来京城呗。姐夫是个胸怀大志的人,如今有我在宫里,想来官场上那些人也未必就敢随随便便将他黑了去,我听那些传旨的太监回来说,姐夫着实将那小县城治理的很不错呢,这样的话,他考核的时候多评几次优,想来三五年就该到京城来做京官了,到那时,你们都在京城里站稳了脚跟,再给他们做后盾,岂不是好?”
谢老爷笑道:“别说,还是我闺女的主意正,可不就是这么个理儿呢?也罢,回去爹就办这件事儿,看看再托人在京城里找处宅子……”不等说完,就听西风道:“这事儿就包在我身上吧。”说完听老爹斥道:“胡说,你现在是娘娘了,如何能抛头露面出去办这些事情?不妥不妥,还是等我过来办。”
西风道:“爹爹你真糊涂了,我虽然不能出去,可我这里能出去采办的太监也不知道有多少,打着皇家的旗号,倒是可以得些便宜,这件事你们不必操心,只是有一样,钱我就不给你们出了,现在朝廷里也没钱,你们这二女婿虽然是万人之上,也是有他的难处,女儿我能为他省一点就省一点,我想着咱们家也不差这么几个钱,回头你们就先给我一万银子吧。”
“可是胡说,那是皇上,什么二女婿,这样说让人知道,不治你的罪才怪。”谢老爷嗔怪着教训女儿,谢东风却在一旁笑道:“行行行,别说一万,这会子你就是要十万,也都给你,咱们家那些钱,还不都是你赚回来的?”
西风想了想道:“既如此,爹爹这一次进京,带了多少钱来?女儿或许还真用得着。”
谢老爷四下里看了看,然后才喜滋滋笑道:“你这事情是多荣耀光彩的?爹爹能不尽心吗?听说了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