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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旷野荒郊,四下无人,古浪脱去了衣服,足尖轻点,拔起了六尺多高,身子弯成弓形,活像一只巨虾。
当他凌空落下,距湖面只有三尺时,猛然身子一绷,成了一条直线,紧接着“噗”
的一声轻响,已然没入了“哈拉湖”中。
他好高的水性,湖面只不过荡出了一圈水纹,竟连一丝水花也未溅起!
虽然烈日如火,但是湖水仍然寒凉透骨,侵入肌肤。
古浪展开身形,宛似一只蛟龙般,在“哈拉湖”中翻扑沉浮,激得浪花点点,在日光中闪烁不已。
古浪兴致大起,忖道:“此地真个可爱,如果不是有事,我真愿永远在此!”
他取过了脏衣,略为洗涤,平铺在岸上,然后尽情地戏水。这儿只有他一个人,他不住狂笑大叫,好不高兴,把水中的鱼儿,吓得纷纷逃开。
良久,他发现太阳的位置又移动了,这才慌忙地爬上岸,像个原始人般,又开始他的功课。
直到夕阳西沉,暮色转浓时,古浪才停了下来,因为太阳已经落山,那些石像的影子已经不会有什么变化了。
古浪又洗了洗身子,把晒干的衣服穿上,由于过度疲劳,他把身子平躺在芳草地上,让柔和的清风,轻轻地拂过,只觉得舒适极了!
古浪望着天边的彩霞,一双俊目中,射出两道奇异的光彩,自语道:“我的任务太重,我一定要不怕任何艰苦,把这套奇绝的功夫练成!”
古浪说着,面上露出一丝不可理解的笑容,接着说道;“青海人真笨!平白地放过了这种天下难求的神技!”
这个孩子的思想,远比他的年纪成熟,没有任何一个十七八岁的孩子,会像他这么深沉稳静。
当月亮上升之后,他又开始忙碌了,这时的招式,与白天恰恰相反,因为月亮的光是由相对的方面照来的。
一直到二更时分,他才疲累地停住了手脚,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他觉得很高兴,因为这一天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天,他的收获是无价的。
但是由于过度的疲累,他又禁不住发出了怨言:“创始这套剑法的人真缺德,简直是折腾后学的人!”
虽然这么说,可是他仍然深深地感激那个人。
匆匆十天过去,十天以来,除了阴天和中夜以外,他从没有停止过练习。但是他很灰心,因为十天来昼夜地苦练,他居然得不到一点要领!
然而他师父苍老的声音,总是在这个时候,回绕在他的耳边:“孩子!学会它!一定要学会它!”
于是,热血又开始在他心中沸腾,也更坚定了他原来本已经很坚定的信心。
第十一天的傍晚,古浪发现自己的粮食快完了。
恰好今天夜晚月亮不曾出来,也许她也疲倦了。
古浪心中很高兴,想道:“正好!趁今天没有月亮我去办些粮食,顺便买些纸笔,把这些姿势变化画下来,以后就省事多了!”
他带了些银两,由庙后拉过那匹黑马,腾身而上。
那匹乌黑色的骏马,显然不耐长期的闲居,古浪才一上马,它已闪电般地向山下驰去。
古浪抚着它的颈子,笑道:“黑儿,今天你可以痛快地跑一阵子了!”
在“哈拉湖”之南,百里之内有一小镇,名叫“多玉”,这时古浪便是朝那个方向驶去。
马蹄踏在黄土地上,发出轻脆的“得得”之声,如画的景色,由古浪的眼边,飞逝般地向后退去。
尽管白日里炎热异常,只要太阳一落山,立时判若两个季节。
古浪身在马上,寒风习习,有一种深秋的感觉。
他心中默默地想道:“我一个人生活在这里,虽然很寂寞,可是将来也只有我一个人,独享这份成功的滋味!”
“多玉”镇位于“哈拉湖”与“伊克别尔旗”之间,是一个很小的镇。
大约还不到二更,古浪已经抵达了。
由于这一带森林遍野,盛产木材,所以“多玉”镇便成了一个小小的木材集散地,倒也十分繁荣。
古浪先寻了一家马店,着他们为马办草料,然后一个人向镇上惟一的一家“百乐”
酒馆走去。
青海人隆鼻凹目,身材高大,有些像新疆人,他们都有很大的酒量,所以这时酒馆之中,已经挤得满满了。
古浪在门口张望了一下,立时有伙计赶了出来,嚷道:“客人请进,牛羊肉青稞酒全有!”
古浪点了点头说道:“这么多人我往哪里坐?”
伙计笑道:“不要紧,我给你找!”
说着把古浪让进了酒店,不少青海人因没有坐位,都站着吃喝。他们站着喝酒聊天,往往是一两个时辰,不足为奇。
小伙计很快便请人移出了一个座位,古浪坐下之后,点了些酒菜,独自吃着。
由于他装束仪表与众不同,大家都看他出奇,他是由中原来的,于是不少人来找他聊天,但是他却很少答话,显得非常冷漠。
时间一长,那些青海人也就不再寻他谈话了。
古浪饮食之际,突见众人纷纷闪开,心中很是奇怪,抬目望去,不禁心中一动。
原来门外进来了一个灰衣老僧,这老僧发须皆白,但是红通通的一张脸,精神极佳,很难判断出他的年纪。
那老和尚进来之后,一般青海人纷纷施礼,老和尚也含笑合十。
他略一张望,便向古浪这边走了过来,用青海话问一个当地人道:“朋友,可否为我让出个坐位来?”
那青海人连声应诺,让了开去,老和尚便在古浪对面坐了下来。
古浪见他所点菜食,荤酒皆有,心中想道:“我当他是云游高僧,却原来是个喇嘛!”
因为一部分西藏喇嘛是荤酒不忌的。
那老和尚自从酒菜来了之后,便专心吃喝,不再与别人交谈。
古浪细心地打量他,见他长得甚是清秀,双目虽然净洁,但缺少练武人的那一分光彩。
他虽然吃的是大酒大肉,但是吃相文雅,很有几分书卷气。
古浪察看他良久,心中暗笑,忖道:“他不过是个普通喇嘛,我却把他误会作古庙中燃烛之人!”
等到古浪酒饭已过,吩咐伙计办了十天的干粮,那老和尚突然对古浪说道:“小兄弟,请问你贵姓呀?”
古浪听他说的是青海话,便也用青海话回答道:“我姓古!”
这个少年人的天性中,似乎有一分冷漠存在,所以他对任何人都是冷冰冰的,从来没有一丝笑容。
老和尚微微一笑,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说道:“老僧法号门陀。”
古浪一听他的法号很是奇怪,不禁望了他一眼,仍然不发一言。
门陀和尚浅浅地喝了一口酒,又接着说道:“古施主,老僧是个游四方的野和尚,无家可归,你知道哪儿有什么空庙,可供老僧栖身么?”
古浪心中一动,冷冷说道:“哈拉湖有座达木寺,老师父不嫌偏僻,不妨去该处寄宿!”
门陀老和尚高兴异常,用力地搓着一双干枯的手掌,说道:“阿弥陀佛!有这等去处,老僧自是不会放过。施主,你也在达木寺栖身么?”
古浪望了他一眼,一言不发。
这时小伙计已把干粮送来,马店的伙计,也已把那匹骏马牵到门口,并且代办了一大包草料。
古浪付清了帐,把人、马的两大口袋食料,挂在了马屁股上,然后上了马。
这时已是三更时分,酒店内的人都走完了,只剩下那个老和尚。
古浪上马之后,向他遥遥拱了一下手,说道;“老师父再见!”
门陀和尚却追了出来,说道:“施主!如果顺路,你可否把我载到‘哈拉湖’去?”
古浪双目一闪,说道:“不顺路!”
一言甫毕,跨下骏马已一声长嘶,如飞而去。
古浪回到了“达木寺”之后,一切均无异状,第二天起,他又开始了艰苦的工作。
清晨,太阳还没有出山,古浪在湖边散步,他望着清澄的湖水,被微风吹起了阵阵涟漪,心中不禁联想到自己的身世和任务。
他很焦急,恨不得一天就把这种功夫学会。
那十七具残破不全的石翁仲,默默地站立着,这十几天来,虽然经过了他的搜集和修补,但是仍然有一具石像缺了一颗头颅。
古浪心中很难过,因为这十七具石像,就如同他的师父一样,他对他们充满了挚爱和尊敬。
他已把这一带都找遍了,但是始终寻不着那颗失去的头颅。
这时东方渐红,天已经亮了,突然,一个念头像闪电般,由古浪的脑际掠过,他忖道:“这十七个石人雕塑得栩栩如生,我何不逐个详细看看以增进对他们的印象?”
于是,他走向最左方的一具石像,那具石像与他差不多高,古浪细细地观察着。
这尊石像,是个七旬以上的老者,生得甚是枯瘦,颔下长须垂胸,可惜面部残破不全,无法看清他的相貌。
古浪看了半天,忖道:“他一定是个奇人,只可惜不知道他是谁。”
古浪想着,正要提步离开,突然发现这石像的内胁下,刻着几行小字,如果不用心去看,几乎看不出来。
古浪连忙低下了头,仔细看去,只见上面刻的几行小字是:“莫云彤,河北人,擅‘千佛指’。”
古浪不禁惊喜交集,失口道:“啊,莫云彤!”
莫云彤是江湖上一大奇人,直到现在,偶尔还在江湖上出现,什么人为他塑下这尊石像呢?
古浪百思莫解,再向第二尊石像走去。
这座石像是一个老年的道土,身子很瘦,头部大得出奇,两个大眼睛深凹进去,看来很是恐怖。
古浪又在胁下寻着了他的名字,那是:“娄弓,湖北人,擅‘万手琵琶’。”
古浪大吃一惊,因为这娄弓也是江湖中闻名丧胆的人物!
他疑惑了一阵,又走向了第三座石像。
这第三座石像,也就是缺了头颅的,看他的穿着,像是一个文弱书生,长袖坠地,右手还拿着一只短笛,体态修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