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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夭跟在白玛后面,小脸涨得通红,泪珠在长长卷睫下滚来滚去,直磨蹭着白玛低问:“纥干哥哥真的被抓走了?他犯了什么事?该怎么救他?怎么救他?我的纥干哥哥是好人啊!”
白玛想来给缠得久了,颇不耐烦道:“纥干承基也是自己找的。你没看他把小姐给气的?”
她取了面巾走来给我擦脸,一眼对上我疲乏无力的眼睛。
“小姐!”白玛慌忙拭着我肿痛的脸,干涩的眼,温柔道:“觉得好些么?正叫人温了些清淡的桂圆莲子粥,端来你吃好不好?”
我摇摇头,问道:“不吃了,没胃口。现在什么时候了?”
白玛道:“只怕快天亮了。苏公子把你送回来时,天色就晚了。你这模样,可把老爷给吓坏了。”
我苦笑道:“那么,父亲他知道我的事了?”我小心地摸着小腹,感觉那腹腔的温暖里,正有个小生命与我共着血脉,依赖着我,亦安慰着我,抚摸着我,隐约的幸福正和悲伤一起蔓延着全身。我的手足慢慢恢复了一点气力。
桃夭一直看着我,欲言又止,但终于是一句话不曾说,把小手伸到我的被窝里来,轻轻为我捏着酸疼的腿。
白玛将我的手也细细擦了,轻轻道:“小姐刚被送回来时,老爷很着急,当时要请大夫,苏公子拦住了,悄悄和他说了好一会话。老爷听了,脸色很不好看,也不说请大夫了,只叫我们好好守着你。他自己也在是床边守了半天,到半夜才去的。走的时间,眼眶湿湿的。”
他自然会伤心。女儿未婚先孕有辱门楣不说,腹中骨肉居然还是个入了死牢的囚犯留下的,叫他情何以堪?他心心念念盼望的,大概就是妻子未曾获得的幸福,能在女儿身上得到延续吧。
对于我,幸福,是不是已成了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梦?
我腹中虽空,却不想吃什么,反叫白玛泡了一盏莲心茶来,趁热喝了半杯。苦涩的味道萦绕着舌尖的每一处味苔,直侵到心里,但反让我略觉舒服一些。
纥干承基,他的腕间流了那么多血,受伤必是不轻,这一被押去大牢,便是今日不审,明日也必是要暗审的,他又岂是肯随便招承罪过之人?到时不知会受些什么罪哩!一个如此桀骜不驯之人,把他陷在不见天地的牢笼之中,受那些他素来看不上眼的下等皂率的侮辱鞭笞,再加上他认定我冷血无情,在最后的关头,还在利用他的感情欺骗于他,心中不知在受着怎样的折磨呢!
不断泛起晕倒之前所见的他的绝望忿恨,我的心好痛。真的好痛,甚至比听说东方清遥出事更不堪忍受。
我告诉他,我喜欢他,当真只是为了用一个谎言骗过他,让他俯首就擒,好为他自己留下一点生的希望么?
我用被子掩住脸,不愿再想下去。
清晨,第一缕阳光才从窗格中柔软地照耀到我的床头,容锦城已经步了进来,坐到我床边,抚着我的脸,温和道:“感觉好一点了没?”
“父亲!”我撑起身子来,低低唤了一声,看着他这些日子又多出的许多斑斑白发,和眼睛周围发青的眼圈,哽咽难言。
容锦城将我搂过,小心地呵护在怀中,轻叹道:“你为救清遥,居然把自己的身子都搭进去了?”
我在那温暖的父亲怀中摇着头,却无法告诉父亲,甚至无法告诉我自己,我的内心深处,究竟在想什么!
“别怕,孩子,别怕。昨天下午我已经打点好了,上了保书,清遥今天就可以出来。接出他来后,我就给你们把事情办了,清遥是个好孩子,便是知道了这事,想来也不会辜负你。”
我有些透不过气来。这个,也算是一种得到幸福的方法吗?我茫然,却下意识地摇着头。
容锦城叹息道:“我们不必再做什么事了,只要清遥平安,朝廷里,爱处怎么闹,就怎么闹去,谁当皇帝都一样。我们回洛阳去,过我们的安乐日子,好不好?”
我想点头,头却有千斤重,纥干承基一对悲伤的漆黑眼睛,似正高悬在空中,含恨看着我,冷冷笑着。
容锦城把我又扶回被窝,微笑道:“总之,你做得已经够多了,现在只管歇着,剩下的事,我去打点。”
他挥手向桃夭、白玛道:“过来好好照顾三小姐,我先去刑部把东方公子接出来。”
容锦城扭头走了,等他再回来时,东方清遥也该一并回来了。
我却无法为之喜悦,甚至不知道他回来以后该怎生对待他。
我眼睁睁看着纥干承基走上绝路,却带了纥干承基的孩子嫁给东方清遥,让他的孩子,以后姓东方么?
我咬着牙,捏紧了拳头。我绝对不能这样做。
我起身问白玛:“你和贡布的伤,重不重?”
白玛道:“嗯,纥干承基似乎下手时留了几分力,都只伤了皮肉,上了药,两三天就能恢复。”
这时,一直服侍在一旁的桃夭似再也忍不住,含泪道:“纥干哥哥素来不过嘴上狠毒些罢了,其实哪里舍得伤了小姐和小姐身边的人?便是偶尔欺负了小姐,想必也不是有意的。”
她忽然“扑通”跪倒在我脚边,抽抽噎噎哭道:“小姐,小姐,纵然纥干哥哥有得罪你的地方,就看到他那么几年一直牵挂小姐的份上,原谅他,救救他吧!”
第二结局:第三十九章 营救
她哭得如带雨梨花一般,我却只能苦笑:“救他,我有这个能力吗?”
桃夭道:“小姐既有办法救出东方公子,又怎会没办法救纥干哥哥?”
我默默沉吟许久,回头叫桃夭:“桃夭,帮我梳妆吧;剪碧,去帮我取件可以出门的衣裳来,别太素了。白玛,你伤不重的话,就去帮我通知顿珠他们,给我备顶舒服些的小轿,准备出门吧。”
白玛犹豫道:“小姐,你不休养两日,又准备去哪里?”
我淡淡道:“准备救人。”
桃夭顿时狂喜,忙替我拿镜子,取首饰脂粉。
白玛知我倔强,一旦决定了,必不肯更改,只得匆匆去了。
本来我比较偏爱淡色的衣衫,所以剪碧拿来的衣衫,亦多是素色。
我瞧镜中自己的面色本就苍白如鬼了,再搁不住素衣衫的映衬。何况东方清遥回来的日子,总不能显得太丧气。遂选了件这个时代并不时兴的霞绯色织锦花鸟宽襟广袖的外衫,罩在隐着水色花纹的绯裙之上,掩了我过于单薄的身段;又用赤金点翠的簪子,挽起高高的云髻,以玳瑁珍珠碧玉制的各类珠花细细点缀了,才淡抹胭脂,轻敷花钿,巧点绛唇,镜中人方才有些动人神采,清逸而不觉流俗,雅丽而不显招摇;只是曾经明若秋水的眼睛,深沉得如千尺玄潭,沉静得已经看不出任何内容。
白玛扶我上轿时,才低声问:“小姐,去哪里?”
我还能去哪里?我皱眉道:“先去苏勖那里吧。”
太子一党,现在必想着救纥干承基之策,但纵然他们与我目的一致,我又怎敢自投罗网,与虎谋皮?
苏勖世代在朝廷为官,又深得皇上和魏王信用,自有他在朝廷的势力,他至少可以告诉我目前纥干承基的状况。
大约一个时辰后,四人的小轿终于慢慢摇晃到苏府。可惜苏勖并不在府中。据近侍说,苏勖不知去刑部,还是去大理寺了。
刑部,目前东方清遥正要出来,而纥干承基正被下在大理寺受审,这两件事,只怕都是苏勖关心的。我一早急匆匆而来,倒显得考虑太不周详了。
但既然来了,我也不能就这么走了。等苏勖回来,正好可以细问问二人现在的情形。
不知喝了第几杯茶,苏勖终于回来了。
这时已经是正午过后,我甚至已经饥肠辘辘,颇识大体的苏府家已经为我们设了虽不丰盛却很精致的午餐来,等我们去用餐。
苏勖看到我时大是意外,但还是急忙过来,问道:“书儿,你身子这么弱,又跑来做什么?有事叫人跟我说一声,我去探你,也是一样的。”
我微笑道:“我来有什么事,苏公子如此聪明,不会猜不到吧!”
苏勖沉默一会儿,道:“我本以为至少你今天会在梅园。你父亲接走了他,说是东方家的书苑冷清,先接回梅园,调理好身子再带他一块回洛阳呢。这会子,东方清遥只怕已经回到梅园了。”
我也料到了,既然确定了东方清遥没事,我也就放下一半心,转而又问:“纥干承基呢?”
苏勖沉默一会儿,笑道:“我们先吃了午饭再说吧。我饿得很了。”
我虽是着急,但苏勖已经步入后厅,直奔午餐而去,也只得随了过去。何况我虽没胃口,白玛他们,却早该饿了。
我只吃了几筷清淡小菜,只觉油腻得很,直犯恶心,只得草草吃了两口白饭,便算饱了,静等苏勖说话。
苏勖也不自在,只在指点着哪样菜清爽可口,哪样菜太过肥腻,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我听他东扯西扯,独不提纥干承基之事,心知不妙,沉了脸只坐着,也不答话。
苏勖情知瞒不过我,叹了口气,带我去了书房。
依旧是那逼仄幽暗的书房密室,因着春日草木繁茂,暗窗全被那些藤罗的叶子盖满了,虽见得窗外绿意盈盈,屋内反而比上次见时更加阴暗。
“他到底怎样了?”一进密室,我迫不及待地追问。
苏勖只盯着窗外透出的一两星亮点,许久才道:“他承认了和齐王有来往,不过,你是知道的,李世绩已经发兵齐州,齐王已毁定了。现在我们并不是要找齐王造反的证据。”
我早料到了,心里寒得如数九隆冬,被朔风刮过。我没有感情地吐着字:“你们要找的,是太子谋反的证据!”
苏勖垂下头,略显凌乱的发丝飘落额边,眸光黯淡,沉声道:“毕竟,他是太子的人。而且你给我们密信的目的,不就是报复太子和汉王么?现在回不了头了,继续我们的计划吧。”
我努力调匀自己的呼吸,尽量平淡地问道:“用刑了么?”
苏勖回过头,小心地观望我的神色,觉不出太大异样来,才道:“用了。不过他身子骨硬,经受得住。”
我心里还是收缩了一下,苦笑道:“他那么倔强的一个人,一定不肯招了?下面,你们打算继续用严刑逼供?”
苏勖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叹息。
我盯着窗外隐隐的亮光,冷笑道:“苏勖,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