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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哭笑不得,于清瑶推门而出,看着回眸笑看她的林华清,不知怎么,忽然就道:“我醒来,没有看到你……有些睡不着……”
虽然说得含含糊糊的,可是听在林华清耳中,他的笑容便更盛了几分。
走过来,握住于清瑶的手,林华清温言道:“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见于清瑶不说话,他就又道:“可能这次你们于家真的是一蹶不振了!被削了世袭了爵位,又流放外地……大周立国以来,被如此处罚的公侯,也不超过十人。说起来,也是安乐侯……”
“他站错了位。”于清瑶平静地说着,声音里虽带着淡淡的怅然,却并无多少情绪波动。
林华清看着她,目光凝住,想了想,才道:“我还以为你会说是他恶有恶报。”
“恶有恶报?”于清瑶低笑一声:“你信吗?我那大哥,今日所得,不是因为他做过的恶事,而是在政治博奕中输了先机……”
缓了一缓,她望着林华清,温言道:“这,你我都很清楚。虽然我是一介女流,可有些事情,也是想得明白的。你之前也说了,我大哥是恭平王的最大支持者。他一心想做的就是能辅佐一位皇子,从而重现祖父的荣光。可是,他选错了人选。更或者说,他选错了时机……”
“此话何解?”林华清望着她,眼中闪着笑意,在月色下竟光灿如星。
“你为什么要恭成王为恭平王求情呢?又为什么要王爷一家韬光养晦?”轻声问着,于清瑶微微笑着,“你既然要故意来考我,那我就说上一说……当今圣上膝下无子。所有人都知道最有可能成为皇嗣的就是两位世子,所以我大哥会选择支持我那位姐夫,而你也选择背后支持世子。可是,其实你们都没有父亲大人看得清楚。管他未来皇嗣是谁?现在最重要的还不是圣上吗?”
声音稍顿,她沉声道:“对圣上来说,不管是谁,想在这个时候确立皇嗣之事,甚至全心帮助那未来皇嗣,都是在谋算他的皇位。对这样的人,他又怎么会手下留情呢?”
似乎是自知说得过了,她垂下眼帘,避开林华清热烈的目光,淡淡道:“我也是以妇人之心揣摩,大不敬了。”
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林华清只是笑道:“娘子,我果然没有看错人!能说出刚才一番话的。别说是女子,就是整个京城,满朝文武,大概也不出二十人。”
于清瑶汗颜。她何曾是有远见?不过是已经知道事情会是如何的走向,才说出这一番言语罢了。
自不知她心中所想,林华清深吸一口气,想了想,又道:“我也知道要想立于不败之地,只有保持中立……或者,该说,是站在皇上这一边。可是……富贵险中求!你二哥大概也是这个心思吧?我与他不同之处,也不过是我不想要什么大富大贵,而只是想能风风光光地离开那座宅院罢了。”
“清瑶,”抓紧于清瑶的手,他沉声道:“在我们没有离开那座侯府之前,可能有很多事发生。而我,可能没办法照顾你周全。不过,我想你根本不会让我会你操心的……”
迎着他的目光,于清瑶心中一动,忽然之间就想起长姐的话。
或许,她说得对,妻子这个角色,在很多时候,是丈夫的助手、伙伴、同盟吧?!
嘴角牵起,她没有说话,却轻轻地点头。
至少,她面前的这个同盟者还很顺眼——不是吗?!
第三十九章京中有讯意外来客
隔天,陆富贵就赶了回来。
于清瑶自不好在后院里见他,便往前院去见。
人还没到,就先听到说笑声。听起来,人还很多,好像连于家父子几人都在院中与人说话。知道于得贵不是不知规矩的人,平常从不曾这样逾越。于清瑶不禁有些奇怪。
侧耳聆听,只听得一句,她便眼睛一亮。回过头对着雪儿笑道:“雪儿,你猜是谁打京里来了?”
“谁?不是我堂叔吗?”。雪儿奇怪地歪着脑袋,见于清瑶笑起来,便跑快两步,探头看出去。只看了一眼,她就立刻“啊”的一声叫起来。
雪儿叫得太突然,倒把跟在于清瑶身后的妞儿吓了一跳。眨巴着眼,她皱起眉,似乎是想说什么。可看于清瑶只是笑,就又把话咽了回去。转过头,却口齿微动,似乎说了些什么。
她只当旁人听不到,却不知前面的于清瑶听得清清楚楚。
回眸浅笑,于清瑶也不说什么。是,就连妞儿这个刚跟她的丫头也看得出来,她对雪儿是不同的。妞儿学着如何做一个丫头,可雪儿却根本不是一个好榜样。可是,看到雪儿的笑容,她心里就觉得欢喜。不知,是不是前世对雪儿的歉疚已融入她的骨里,才让她潜意识中就对雪儿更好三分。
“哥哥,你怎么也来了?我好想你……”雪儿抱着陆初五,直跳脚。
陆初五看着数月未见的妹子也是一脸欢喜。只是抬眼看到于清瑶走出来,便立刻拂开妹子,笑着走过来施了一礼。“小姐,不,该改口叫太太了。几月不见,您还是一样荣光焕发。风姿更胜从前。”
“初五,你早就不是下人,何必这么客气呢?”于清瑶有些奇怪地瞥了眼陆初五,只觉他今天格外的恭谨,却不知道到底是……
目光微闪,她忽然有了些猜想。垂下眼帘,倒也不再劝陆初五,只是笑道:“初五,你抛下京里的生意赶过来,想是有急事?”
“啊……也、也不算是急事啦!”陆初五摸了摸脑袋,只是笑。
于清瑶便也不追问,“既然没有急事,那你且和雪儿兄妹聚一聚吧!我先见见陆管事,听他说了京里的事儿,我再与你说话。”
陆初五点头,勾起嘴角,似乎是想笑却还是没有笑成,被雪儿拉走时,也似乎是心事重重的模样。
于清瑶看在眼中,笑在心里。却偏偏不理陆初五,只是笑着转身往正屋里去。陆富贵见状,忙快步跟上前去。
进了正屋,又忙着见礼,把带回来的信恭敬地交到妞儿手上。“太太,小的这次回去,夫人叫我带回来好些个东西。现在都还在车上放着,一会儿还请太太派哪位大姐儿验收一下吧!”
于清瑶点点头,只觉得陆富贵自京里走了一趟,似乎变得更恭敬了。
刚才陆初五一副恭谨之态,分明是有事相求。这陆富贵?垂下眼帘,于清瑶慢悠悠地拆着信,想了想,便明白过来。
此次回京,陆富贵想来也是听说了安乐侯府的事情。虽然他现在不是侯府的人了,可说到底,却还是要觉得以后没了一个大靠山,只能依靠她这个主人了。或许,这看来忠厚木讷的陆富贵,直到现在,才是真的认她做了主人也说不定不少字
想清这一节,于清瑶便也收敛了三分笑意,摆出主家的架势。也不去看陆富贵,更没让他坐下,只慢慢地拆开信,细细看起来。
信是赵氏写的。一手簪花小楷,写得甚是工整。不过,京中大户人家的闺秀,或许不会吟诗作对,弹琴作画,这书法却或多或少都要学的。像赵氏这样的笔力,倒也不算稀奇。
细细看过,于清瑶收起信,便沉吟起来。赵氏的信中倒没有多说什么,不过是说些“来信已收到,所托之事已办妥,你们且安心在农庄小住”之类的话。这样的话,不过是些套话,看似把所有的事都说了,可其实却什么都没有说。
“陆管事,你此次回京,在京中也住了有七、八天了,在侯府中住得可还习惯?可见到夫人了?她和老侯爷身体可还好?”
于清瑶问得轻缓,可陆富贵到底也是在于家当过差的,对主子问话时的那些道道儿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偏着头想了一想,他就答道:“回太太,小人在侯府中住在外头的大杂院里。除了头天去还有临回来时进去见了见夫人外,就没再见过夫人。看起来,夫人的身体仍是康健。而且也没听说老侯爷有什么不好的……不过,小人倒是听说了些事情……”
“哦,老侯爷和夫人身子都好,那我们这些小辈就安心了。对了,是什么事?离京也有一个月了,我还真想知道府里头都有什么趣事。”看似漫不经心,可是于清瑶的身体却在不知不觉中有些微微向前倾斜。
陆富贵清了清嗓子,才道:“小人这次奉命送四儿姑娘回去,自然是要把事情看清楚了才敢来回太太的。所以小人一直都请内院里浆洗大丫鬟衣衫的张婆婆帮我留意着……”抬眼偷看了眼于清瑶,见她没什么反应,陆富贵才继续说下去:“小人听说四儿姑娘回了侯府,就吵着要见夫人。也不知她说了什么混帐话,顶撞了夫人,见了夫人之后,她就被关在柴房里了。过了两天,四儿又求姐妹说情,才又见了夫人。想是她向夫人求饶,夫人就允她自行挑选夫婿。可不知怎么的,四儿姑娘放着年轻力壮的小厮不选,竟选了府里一个死了老婆的管事做夫婿……那管事已经四十多了!”
“是吗?”。于清瑶垂下眼帘,想了想,才问:“那管事姓什么?在府中管着什么事?”
“这个,小人还真打听了。听说那管事姓赵,是夫人的陪嫁人,现在管着内院的采买……”顿了下,陆富贵又低声道:“可是个有油水的好差事。”
瞥他一眼,于清瑶淡淡说道:“知道了,这趟差你当得不错,我自有打赏。你去外头叫了雪儿,先照着单子把东西收了,就回去先歇着吧!啊,对了,叫初五进来。”
陆富贵恭声退出,于清瑶在房中只听得他和陆氏兄妹说话,声音透着股子亲热。
听到陆初五的脚步声,于清瑶抬起头,看着陆初五,脸上自然而然地露出笑容来。也没有像刚才一样刻意摆出什么姿态,就淡淡笑道:“初五,坐吧!”
陆初五笑笑,却没像从前一样随意,反倒先施了一礼,才带着恭敬之态坐下。
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