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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千里眼珠一转,便朗声道:“现在你准备一下,我要发动了。”
厉七公大喜,面上不知不觉又流露出狰狞的笑容。
谁知韦千里并不上前,弯腰抓住那块刻满蝌蚪文的石碑,大喝一声,那方石碑应手而起。
胖龙厉七公大失所望,但见他那神力惊人,料他一定能够掷到毒章身上,心想无论如何,这次也得脱困再说。
那只毒章忽然大为惊扰,软臂乱动,泥沼中的泥浆沸沸腾腾。又因软臂挥舞乱拍,是以泥浆进飞得满天俱是。
厉七公为之大惊,努力挣扎,运集余力支持着自己不被那只毒章拖动。
韦千里又是一声大吼,响震数里,吼声中双臂一扬,那块重逾千斤的石碑应手而出,直砸向那只毒章。
石碑脱手之后,他才发觉那方石碑奇重异常,本来以那方石碑的体积,最多也不超过三百斤。
但韦千里知道自己掷石时已用尽全力,是以哪怕没有千斤以上。
只见那只毒章突然缩回长臂,连攫卷住胖龙一公双足双臂也收回来,急急往泥沼里钻去。
那方石碑已经飞临毒章头上,这时那毒章本该赶快钻人泥沼或者闪开才对,以它刚才动作之快,闪避自无问题。
奇怪的是那毒章忽然全身瘫软,伏在泥浆上面,动也不动。
噗地大响一声,那方石碑砸下来,恰好砸在毒章头上,登时脑浆造裂,流出腥臭迫人的黑水。
胖龙厉七公一则力气用尽,二则实在也十分惊奇,也自愣站在岸边,不会动弹。
只见那方石碑霞光微闪,碑上的蝌蚪文似乎都泛出霞彩。
胖龙厉七公年逾七旬,本身又是武林中顶尖高手之一,见闻渊博,这时大叫一声,恍然道:“我明白了!”
韦千里心中迷糊之极,冲口问道:“为什么它不躲开呢?”
“那方石碑定是前辈异人留下的一桩宝物,上面的蝌蚪文,可能是一种禁咒,能够克住这只毒章。故此石碑临头之际,那只毒章竟然不会动弹。唉,老夫竟然失之交臂,不知那石碑是什么质料……”
“以我刚才掷碑时所感觉到,那方石碑也有千斤能上能下之重,真是奇怪……”
厉七公听了更加懊丧,现在他不但毒章内丹得不到,连那方石碑也压着毒章尸身,沉下泥沼底。
他损失了一只异兽喷毒穿山甲,如今还得履行诺言,把那对灵鳗套赠给这少年。
“好罢,总算大功告成。”厉七公开始活动一下筋骨,登时一片连珠响,毕毕剥剥的。
他苦笑一下,道:“再过一天半天,全身的骨头都得生锈了。”
他走过来,韦千里比起他巨大无朋的身躯,几乎要自惭太过瘦小起来。
厉七公道:“老夫从不食言,这两对灵鳗套送给你啦!”心中却在想道:“这次可千万失败不得,否则损失太大了。”
为求万全起见,便不离开泥沼,希望泥沼的毒气把这少年毒死,这样也是双管齐下的好主意。
韦千里摇头道:“我不希罕你的东西。”
胖龙厉七公反而着忙起来,道:“这怎么行?开始时你不拒绝,现在不要也不行……”
说时,见他毫无走过来的意思,只好自己过去。
韦千里之所以不立刻离开,原因是他想到这个大胖子为人阴毒险恶,那毒章既死,大概会撒手便走,不理会这个泥沼对常人是多么危险。于是他便想着如何弄些手脚,好教日后误人此间的人有所警惕。
厉七公见他寻思不语,心中微怯,以为这少年灵警过人,已窥出他的歹心。
当下忙道:“你大概是怕我脚上这一对有毒液,故此不敢要是么?”
说时,把手上那对脱下来,抛给韦千里。
韦千里暗中运功,伸手一接,却没觉出这对灵鳗套抛来之力有什么可疑,口中便顺水推舟地道:“是呀,你虽不怕那些毒液,我却不敢轻犯呢!“胖龙厉七公道:“哪么老夫暂时替你保管好了……”
韦千里实在不喜欢这个大胖子,便挥手道:“就是这样吧,我还要留在此地一会……”
胖龙厉七公忿怒地顿顿脚,这正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这趟巢湖之行,不但损失惨重,而且真元大耗。
他转身由那边穿出芦苇走了,一会儿便听到船行破浪之声。
韦千里一点也不知道自家只因一念之善,寻思警告后来者之法,使得对方误以为他觑破毒计,狼狈地设法保存住另一对灵鳗套走了,是以逃了一劫。这刻兀自想法子如何善后才好。
忽见泥浆沸沸腾腾,不禁为之大惊,以为那只毒章又复活了。
定睛看时,只见那泥沼沸腾翻滚的面积越来越小,大约一顿饭功夫,只胜下中心一个小圈子。
最后波的一声,完全平息,猛然发觉那本来属于泥沼范围的地面,如今已生像变成硬泥地面。
他好奇心一动,慢慢走近去试探。
湖面的风吹个不停,早已把腥臭毒气吹散,是以他一直走近去,也没有嗅到异味。
到了原来是泥沼的地面,伸脚一踩,可不是已变成硬泥地。心中为之大喜,想道:“自今而后,不再会有人被这毒章所害了……”
于是心情轻松地离开这里,划舟荡出湖面之时,瞧见不远处还有个光秃秃的孤岛。
那个孤岛正是他渴欲一晤的徐若花他们守着的孤岛,但韦千里哪能知道,随便瞥上一眼,便划向寄马的濒湖小村。
他取回马匹包袱,给了那村民一点银子,便骑马直回庐州。
这时,那对灵鳗套已戴在手中,由腕脉处开始,一直套到臂弯处。
如果那胖龙厉七公所说过这灵鳗套的种种妙处是真实的话,韦千里这双手那就增加了无数倍威力。他一戴久了,便浑无感觉,是以他不久便忘了灵鳗套这回事。
庐州已在前面,这时天色已近傍晚,虽未全黑,庐州城中却已有灯火闪耀。
他豪气地勒马眺望,傲然一笑,想道:“我现在已脱胎换骨,变成另外一个人。昔日的韦千里,已经永远死掉,以后我行侠仗义,抑强扶弱。有一天我会侠名满天下,武林的人都崇拜我。我不论到达什么城池,总有许多人来迎接我,争相款待……”
他憧憬着未来地光辉成就,不由得忘了催马向前走。
马前忽然一声吆喝把他从幻梦中惊醒,定睛看时,原来前面一辆大车,已停在路上。这可不是那赶车的愿意停下,却是被韦千里仁立在路中心的坐骑挡住去路。
那赶车的一扬鞭子,怒道:“你的马难道是皇帝养的?专拣路中心停步……”
韦千里有点歉然,自知不对,便原谅了赶车的粗暴语言。赶快催马避开。
大车辚辚而过,车帘却封得严密,不知里面坐着什么人。
韦千里却突然一怔,原来他认出大车旁有个白色的小印,正是榆树庄的暗记。
这一来他就思疑起来,想道:“车中是什么人呢?若是好好的人,怎会把车帘下得这么严?而且目下天色已晚,那边又没有什么宿头,那么这辆大车要到什么地方去?”
他在马上掉转身躯,目送车轮烟尘滚滚而去,始终想不通这个道理。
于是他置之不理,策马向庐州前行,刚刚走了十多文,前面三骑飞驰而来。
马上人俱都劲装疾服,身手矫健。韦千里目光锐利无比,忽然认出当中一个骑士,正是榆树庄甚有地位的镇秦中杨崇。
他心中一凛,赶紧低下头,等到对面三骑驰过,他还举手搔头,用衣袖掩住半边面孔。
那三骑来得极快,他们远远已见到韦千里是个华服公子,便没有注意他,一径掠过去。
看来是跟着那辆大车,不过故意坠后一点,远远保护。
韦千里猛地在自己脑袋上凿个粟子,恨恨道:“我不是永不惧怕了么?为何刚才又惊慌张张地举袖遮面?我这样算得上是已经克服了怯懦的天性?”
自己恨恨骂着自己,忽又见前面三骑并辔驰来。
这一次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张大眼睛,看着来骑。
但见马上三人都是一式劲装疾服,身手敏捷有力,韦千里曾在榆树庄中数年之久,一眼便知来人身上装束,乃是榆树庄的爪牙。
不过面目陌生,并未见过。当中的一人,面目凶横,眉眼含威。
韦千里心中忖道:“这三人都不属一般底下人的装束,大概是我离开以后才罗致的好手……”
两下快要碰上,那三骑见这华服少年睁大眼睛望着他们,心中都不服,倏然一齐勒马。
当中那个骑士首先冷哼一声,道:“这小子瞧着咱们呢……”他的话是向左右两个人说的。
韦千里素知榆树庄的人全都娇横自大,莫说是个走了单的人,即使有公门人在旁边,他们照样敢伸手杀人。
于是暗中准备,这一场架大概省不了。
哪知左面那骑士突然神色大变,强笑道:“走吧,咱们别耽搁了时间……”说着,当先催马冲过。
其余两人为之大奇,也跟着催马追上。
韦千里比起那两人,惊奇之情也不稍减,但随即仰天长笑,然后扭头观看。
只见那三骑毫不停顿,左边那一骑只大声说了一句话,便一齐放辔疾驰,倒像是怕他追上去似的。
韦千里目送他们去得远了,正待进城。忽然自己大吃一惊,差一点儿没从马背上摔下来。
俊目一眨,看看天色已经薄暮,来时的大路上已没有行人,便跳下马,牵到道旁一个小岗后,将马匹系在一株树上,连包袱也搁下。
只见他一转身,向大路疾奔而去。宛如一道白线,眨眼间便奔出老远。
他一边奔一边用心倾听蹄声,大约走了六七里路,前面蹄声已隐约可闻。
这时暮色未深,因此他不敢追得太近,便放慢速度,一味用耳朵捕捉蹄声。
再走了三里许,蹄声倏然消歇。
他吸一口气,俊目中射出异样光辉。脚下放快速度,直向蹄声消歇之处落荒包抄追了去。
片刻后他便看见暮色中有座荒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