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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老夫人正要上轿,见他来了,问道:“你来做什么?”
卫新来不及歇气,张嘴便答:“小侯爷听闻有人大闹佛香寺,担心老夫人被贼人冲撞,故遣了我来。”众人往后一看,响起踏马声阵阵,原来是徐府的亲卫队。
老夫人点点头,“方儿有心了,难为你跑来趟去的,先下去喝口茶缓缓。”
卫新往人群里瞧,见徐芷从庙里出来,身后跟着丫鬟婆子,这才放了心。答道:“不喝茶了,老夫人启程要紧,免得小侯爷担心。”
徐芷正往这边来,瞧见卫新及亲卫队,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却并未多言,扶起老夫人道:“让芷儿来伺候祖母。”
徐老夫人称好,“我正要差人去请你,与我同坐一辆马车罢,叫你三妹妹去坐那轿子。”
徐芷道:“如何使得,马车颠沛,唯恐伤了祖母身子。且三妹妹年纪轻,坐那八抬大轿,是不合礼数的事。”
卫新上前,挥手叫人牵出一辆马车,道:“奴才早备下了一辆马车,本是给二小姐的,老夫人若想与二小姐同乘一车,叫三小姐坐也行,八抬大轿便留着。”
老夫人满意地点头,在众人的伺候下进了马车,车上只另纳徐芷,慈嬷嬷两人。
慈嬷嬷怕老夫人闷乏,便说着乡间趣事,老夫人听得聚精会神,每每说到悬疑之处,便叫慈嬷嬷停下,转头让徐芷猜接下来发生的事。徐芷二丈摸不着脑袋,便瞎猜,逗得老夫人笑声频频。
说到乡下嫁娶传奇事,老夫人突然说道:“现如今朝太妃为儿子操心竟急成这般,巴巴地来问我们家的姑娘定亲否。”
慈嬷嬷道:“老夫人不高兴?”
老夫人看了徐芷一眼,见她噤声不语,这才答道:“她虽是太妃,那景王原也是个极好的,偏生她提的是纳侧室,难不成我们徐家的女子放着好好的正室夫人不要,稀罕区区一个侧室之位?”
慈嬷嬷连忙附和道:“老夫人说得是。”
徐芷只笑着,徐老夫人轻轻拉过她的手,语重心长说道:“我原不想多说,姑且念你是个乖巧懂事的,你随我上这回香,较之从前我心中更通彻了几分,知道你确实是个讨人喜欢的人儿,却正是因为这样,我担心你年纪轻心中浮躁,在重要的事情上拎不清,故此说这两句。”
徐芷垂眼,道:“劳烦祖母操心。”
徐老夫人继续道:“我且问你,钱世子如何?”
徐芷答:“祖母心中觉得他好,他便是个好的。祖母觉得他不好,他便不好。”
徐老夫人笑道:“瞧你这别扭性子,又与我打哑谜不是?那我再问,高门妾与寒门妻,哪个好?”
“宁为寒门妻,不为高门妾。”徐芷抬头,一字一字地说道,眼中闪烁着坚定。
徐老夫人点头,连说了两个好字,拍着徐芷的手道:“那你图的是什么?”
徐芷柔声道:“图一生安稳,儿孙绕膝。”
徐老夫人盯着徐芷看,许久叹息道:“以前我只当你是半个明白人,却不想你才是个真正的明白人。你放心,权交给我罢。我这糟老婆子闲了太久,再不找点事做,怕是要发霉了。”
徐芷啀地应道,想到一事,急忙道:“还请祖母不要惊动小侯爷。”她只顾着说出这句,全然没有想到为何不要惊动徐方的理由,当即懊恼,恨不得收回话语。
徐老夫人努努嘴,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你当我傻子不成?我既应承你,岂会惊动他?这候府的事,若是经由他,那便全然变味。好在他争气,朝堂上使的一身本事竟无人敢轻视他,连带着钱家也沾了光。他心大,保不准你们这些姊妹得为他铺垫。。”
徐芷心中领会,徐老夫人误以为她不想充当联姻的牺牲品,正好圆了她的理由,低头答道:“祖母所言正是芷儿心中所想。恕芷儿大胆说一句,芷儿虽为徐家人,理应为徐家劳心尽力,只是古人有云:盛极必衰。百年的家业,到如今这样也算圆满了。”
徐老夫人赞她聪慧,“正是,往日里无人敢说这话,你倒是个有见识的!”徐家现在这般富贵冲天,月满则亏的道理她懂的,只怕别人不懂。
徐芷笑着,招呼慈嬷嬷继续说趣事,慈嬷嬷一开口就将徐老夫人逗乐,徐芷面上憨憨笑着,另一只未被徐老夫人握的手收回袖子里,手心上一片湿热,竟涔出了汗珠。
老夫人这关,总算过了。
景王府。
“呐,计划进行得如何?”房里有个男子半瘫在岸上,倚着手肘问道。
李彻站在窗边,摊手道:“彻底失败。”
朝岁一听,语气有些激动,道:“怎么会失败?我不是先让你去撞他家的马车,来个不打不相识,公子美人一见钟情的戏份,让那家的小姐对你加深印象吗?”
李彻无辜道:“他家临时改了路线,我能撞的也就是那家后来的二小姐,偏生那二小姐性子清冷,起先瞧着还是有戏,后来知道了我身份,却是再也不瞧我一眼。”
朝岁叹气,白着眼继续道:“佛香寺那出呢?我好不容易才设计让那新晋的都察使去佛香寺一闹,为的就是让你上演一场英雄救美!你可千万不要告诉我,你什么事情都没做!”
李彻端一杯茶递与他跟前,扯了扯嘴角道:“我这不是刚有点进展,正想问那二小姐的闺名,哪想云毅就闯了进来!她家老夫人急着回去,我怕引人怀疑,只得作罢。”
朝岁一甩袖,大力一拍桌子,“当真是丢脸,你竟连人家姑娘的闺名都没问出来,还使什么美男计!你、你以后别与人说是我表哥,我嫌弃!”
李彻按着太阳穴,委屈至极:“平日我对女子笑,那些女子便一个个都羞红了脸,偏生我对着那徐家二小姐笑,她倒是看见鬼一样躲我,难不成我生得这般丑陋不堪?”
他说着,去拉朝岁的袖子,朝岁从身后拿出一把弩弓,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我真恨不得一箭射死你。白白浪费我一番心思!”
作者有话要说:彻哥哥是有企图的!!!!!明天继续,来,留个爪印~~~
☆、20第十九章
朝岁原是朝太妃娘家胞兄的幼子,自幼与李彻一块厮玩,从小酷爱兵器,痴迷成狂,李彻手里的军队兵器,经他手改良后,火力大增,比一般的兵器刚硬百倍。李彻很是看重这位表弟。两人关系深厚,胜似亲兄弟。
故他这般蛮横态度,李彻皆不放在心上,笑嘻嘻上前推开弩弓,道:“不要生气嘛,那徐二小姐是徐方的妹妹,骨子里流着与徐方相同的血,自是一样的稀奇古怪,审美异常。要不还是换你上?”
朝岁呸一声,不屑道:“我只管出谋划策,色/诱什么的还是你亲自上阵。再说了,你这副皮相颇具欺骗性,只要假以时日,定当能成功勾上一个徐家小姐!”
李彻一手摸着下巴,指着自己道:“你这是在夸我?”
朝岁鼻间轻哼,拿起弩弓往屋外走,“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总之得将那本《兵器概论》弄到手,你日后要想在战场上压徐方一筹,便将这书偷出来让我一阅。他比你足足多了一成兵力,你若不在兵器上做功夫,是赢不了他的!”
李彻哭丧着脸道:“徐府犹如铜墙铁壁刀枪不入,我已经使了无数法子却都无济于事,还能如何?”
朝岁抱紧手里的弩弓,回头咆哮道:“所以才让你色/诱他妹啊!随便勾一个,迷到能为你偷书的程度就行。”
李彻耸肩,“我尽量。只是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素来与他们家不合,他们家的人哪肯与我亲近?”
朝岁停下脚步,往东边日头看了看,丢下一句:“自己想办法。”
“表弟……”待李彻回过头,却还哪有朝岁的影子?他负手踱步挪回里屋,深深地长叹一口气。
今年的麻烦事,还真不少。
且说那日徐芷随老夫人回了府,在厅堂前见了徐方一面,两人只打了个照面,徐方向老夫人请安问好,便往东边书房去。
卫新将佛香寺的情况告知徐方,徐方差人去查,到头来却没查出什么,那日来闹的都察使被降职流放,且由李彻亲自请旨。
是夜,徐方派人去请徐芷,过了三更,徐芷方才到来,刚进门便被徐方死死盯住。徐芷一惊,生怕徐方看破她讨好老夫人的伎俩,强忍着不安转身去关门。
待她回身,徐方已走至跟前,低着眼神瞧她,“我只说一句话便走。”
原本徐芷以为今晚要伺候他,挣扎了许久才做好心理准备,听得他这一句,心中窥喜,却也不敢表现出来,细着嗓子乖顺说道:“侯爷请讲。”
“切莫与景王府的人接触。我不喜欢。”
徐芷应道,心中松了口气,幸好那日没打李彻的主意,不然不但过不了祖母那关,连徐方这边也过不去。
看来,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句话,也不一定都是对的。说不定在接近这个敌人的敌人之前,早被那个敌人给灭了。
徐方走到檐下,打起一盏灯笼,朝徐芷道:“我送你回去罢。”徐芷傻愣了一秒,紧接着碎步跟上去。
是时已近初冬,黑夜里泛黄的灯光笼成一团,照亮前方的小路。走在堆满竹叶的青石板上,“吱呀”地作响,徐方披着一身雪白大衣走在前头,与徐芷隔着四五步的距离。有风吹过,带起空气的冷意往人脖子里袭去,徐芷缩了缩,抬头见徐方咳嗽起来,身子有些发抖,给人一种孱弱感。
徐芷看着他的背影发呆,突然想到此时若是手中有刀,正好是绝佳的机会。
徐方回头,见她呆愣,往回走了几步,从袖子里摸过她的手一把牵起,“我还有要事处理,快走罢。”
他的手指冰冷,徐芷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甩开刚才的念头,垂下眼任随他拉着自己走。
走到回廊,离睦翠院还有几米的地方,徐方将灯笼递过去,“你好好歇息,明日不用早起请安。”
徐芷接过灯笼,灯光柔弱,一如她的声音,微微弱弱:“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