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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现在继续我们的交谈。”
这是弗拉图勒尔省的一个典型的阴天,天空由紫色变成了灰色,太阳像一团模模糊糊的污渍沾在云层后面。卡茜尔正坐在海滩的一块木头上,看着拍打在金字塔基座上的朵朵浪花。
娜娃托在远处看着自己的女儿。她正好只有娜娃托一半的年纪,很快将进入第一次发情期。卡茜尔的身形比娜娃托要小很多,身材也不一样。身材上的区别并不代表她们没有血缘关系,那只是同昆特格利欧恐龙调整身材的方式有关,这种调整是为了支撑不断长大的身体而进行的。娜娃托的腿比卡茜尔要粗很多,尾巴是结实的等边三角形,而卡茜尔的尾巴横截面则是细细的等腰三角形。娜娃托不由得怀念起自己同卡茜尔身材相似时的时光。
她走向卡茜尔。“你好,卡茜尔。”
卡茜尔站起来。“你好,娜娃托。哈哈特丹。”
娜娃托沉默了几拍,问:“你对我的了解有多深?”
卡茜尔满脸惊讶地抬起头来,说:“我想也就是大家都知道的一些东西。你发明了望远器。”
“是的。但这不是我仅有的,嗯,杰作。”
卡茜尔专往地看着娜娃托。“我是托雷卡的母亲,你知道吗?”
“知道。”卡茜尔说,“我对谣言不感兴趣,但我想每个人都听说过你跟阿夫塞生了八个孩子的事。”
“是的。但实际上我还有第九个孩子。”
“哦?你生的那窝蛋不是正常的个数吗?”
“不,同阿夫塞生的那窝蛋是正常的。但我后来又跟别的人生了一窝蛋。我,嗯,年轻的时候生过两窝蛋。”
“哦。”卡茜尔显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第二窝蛋里只有一个孩子活了下来。”
“也只能这样了啊。”卡茜尔说。
“你多大了,卡茜尔?”
“十八千日。”
“知道我多大了吗?”
“不知道。”
“猜猜看,我没什么虚荣心。”
“三十四千日?”
“实际上我三十六千日大。”
“看不出来。”
“谢谢。你不明白我想说什么,对吧?”
“是的,夫人,我是不太明白。”
娜娃托深深吸了一口气,轻柔而缓慢地说:“你,卡茜尔,你就是我的第九个孩子。”
卡茜尔眨了眨内瞬膜,问:“是吗?”
“是的。”
“真是难以想像。”她说。
娜娃托等着她再说点儿什么。最后,她等不及了,说:“你就只有这句话要说?”
卡茜尔显然只是出于礼貌地说:“啊,嗯.我想如果我长得像你的话,我也不会很快变老的。”
娜娃托语气失望地说:“我是你的母亲。”
“是的,我想就是这个词,对吧?”卡茜尔沉默了一会儿.补上一句,“真是难以想像。”
“你不想问我什么问题吗?”娜娃托说。
“呃,作为一名工程师,我一直在想,你是从哪里得到发明望远镜的灵感的?”
“我说的不是这样的问题。是关于我的问题,关于你和我,关于我们。”
“那样的问题,夫人,我想不起来。”
“我是你的母亲。”娜娃托又重复了一遍,仿佛这句话就代表了一切。
卡茜尔的尾巴使劲摇晃着,“我想,知道这件事挺有趣的。我敢肯定有的人在无所事事的时候也猜想过自己的父母是谁,但我从来没想过。”
“从来没有?”
“没认真想过,没有。”
娜娃托叹了口气,空气在她突出的齿间发出轻响。“我想我应该预见到这一点的。在我离开杰尔博部族之前,我也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现在我离开故乡已经二十千日了,我常常胡思乱想,试图回忆起比我大十八、三十六或五十四千日的女性,看她们跟我长得是否相似。但那些回忆早已模糊;我一直希望能找个借口回杰博尔部族一趟。我想见见她,不管她会是谁。”她顿了一下,“我以为你也会很高兴见到我。”
“我经常都能见到你,娜娃托。请原谅我——我平时也没这么笨,但我好像没太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是一家人。”娜娃托说。
“‘一家人’”卡茜尔重复道,“还有‘母亲’。我想你是用对这些词汇了,虽然我从来没听人这样用过。哦,当然,我是听说过‘一家人’——迪博和他的祖先们。有时候也有人用‘育婴堂的妈妈’这个词。但你用这些词的方式……”
娜娃托斜靠在尾巴上,说:“你不明白吗?我知道自己的另外八个孩子是谁。”
“嗯?”
“以特殊的方式认识和了解。”
“这真是挺奇怪的。”
“我也想了解你。”
“你已经了解我了。”
“我是说,作为我的女儿来了解你。”
“呃,这是个我完全不懂的词。”
“女儿:女性孩子。”
卡茜尔摊开双手,说:“我们对彼此已经非常了解了。你有你的地盘,而我也有我的地盘。”
“但我还有好多话要跟你说,是关于你将来长大后的情形的。”
“我一直觉得自己去探索将来是成长的乐趣之一。”
“是的,但你很快就要寻找配偶了。”
卡茜尔点点头,说:“很有可能,虽然我现在还不觉得有情绪上的波动。”
“我能给你讲讲。”
卡茜尔眨了眨眼皮,说:“我不想让别人来告诉我。”
“我是你的母亲。”娜娃托说。
卡茜尔摊开双手,说:“这一点我完全接受。”
娜娃托又叹了口气。“但这就是你想说的话,对吧?”
“还能有什么?”
“没什么了,”娜娃托有些生气地说,“没什么了。”
卡茜尔说:”如果我惹您生气了,请原谅。”
“走吧,”娜娃托说,“走开。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卡茜尔转身走过沙滩,疑惑不解地摆动着尾巴。
第十六章
“翼指”迷们早已惊讶于“翼指”在被带到远方后,能自己找到路飞回家的那种本领。随着时间的流逝,使用这样的“翼指”来传送信息已经变成了司空见惯的事。
戴西特尔号上原本有两只各自栖息在木笼里的大“识途翼指”。因为其中一只早先被用来传递必需品清单了,物资补充船随后又为戴西特尔号带来了另一只替补的“翼指”,但不幸在中途死了。
幸好船上还有一只。它是在首都北部海边的巢穴中被养大的,放飞后会回到那里去。作为一种捕食鱼类的动物,它这一路上也不愁找不到吃的。
托雷卡在克尼尔绑在“翼指”左腿的一小片皮革上这样写道:
科—托雷卡致迪博国王,紧急。在北纬25度、逆转经度①75度处发现群岛。其上居住着体态较小、同昆特格利欧恐龙相似的生物。一看见他们,就能激发起除我以外的所有人的地盘争斗本能;相比之下,他们完全没有地盘本能。我们将其大量杀害,以致如今有40艘船只在一路追赶戴西特尔号返回“陆地”。我们只扬起两只风帆前行,将他们诱往首都;预计将在7131/03/81抵达。异族恐龙使用杀人工具,能随意撒谎。准备防御。
①昆特格利欧恐龙没有东西经的概念,“逆转经度”是指相对于昆特格利欧世界的星球另一半地区时使用的经度。
克尼尔在手臂上扎好皮筒①,“翼指”停靠在上面,爪子将皮筒抓得毛茸茸的。托雷卡和克尼尔走上甲板。“翼指”的内外眼皮不停地眨动,它还不太适应外面的阳光。船长抬起手臂,“翼指”振翅飞入空中。它一直飞到戴西特尔号桅杆上空,绕船盘旋几圈找准了方向,然后向正西方飞去。
“希望它能飞回去。”克尼尔说。
托雷卡望着“翼指”扇动翼膜飞向远方,却没有回答船长的话。
虽然对“五位狩猎创始人”的膜拜不再需要秘密举行了,但膜拜仍不能在公开场合举行。无论如何,任何现在与之相关的人从前都曾是秘密的信仰者,而曾经参与秘密集团与欺诈活动并不是什么光荣的事。但也有人一直公开举行着膜拜活动,阿夫塞的助手鲍尔—坎杜尔就是其中一个。或许他能够回答默克蕾博的问题。
要找到坎杜尔很容易。他瘦瘦高高,有些笨拙,站在那里比大他几十千日的人还高大。默克蕾博在他前往商贸大道——首都主要街道之一——的路上找到了他。她曾跟坎杜尔见过好几次面,但他只有一次是跟阿夫塞走在一起。当时他走在那位失明的智者身边,踏着细碎的步子。但独自一人的坎杜尔如蜘蛛般细长的腿和轻快的步伐,使他在石子路上健步如飞。默克蕾博冒险在他身后一路小跑。她赶到相距五步的地方,因为她知道,等他答应的时候两人之间的距离还会拉开几步。“鲍尔—坎杜尔!”
坎杜尔停下脚步,细长的身体像桅杆一样来回摆动,似乎希望能赶紧继续往前走。他转过身来。“嗯?”
①防止“翼指”抓伤手臂的装置。
“是我,娜乌—默克蕾博。我想跟你聊聊。”
坎杜尔点点头,但声音仍然冷冰冰的。“哈哈特丹。”
“你的语气很尖刻。”默克蕾博说,“我得罪你了吗?”
坎杜尔转开鼻口,不看默克蕾博。“你花了不少时间跟阿夫塞在一起。”
“是的。”
“他的工作退步了,甚至没有足够的时间跟他的学生们在一起。”
“我在试图治疗他的噩梦。”
“他过去的几百天里一直都在接受治疗,可他的噩梦并没有好转。实际上是在进一步恶化。他看上去憔悴不堪,明显缺乏睡眠。”
“治疗是需要时间的。”
坎杜尔转过来看着她,说:“而治疗像阿夫塞这么有名的人对你自己的职业会很有帮助。”
“这一点毫无疑问。”默克蕾博说,“但我并不是在故意延长治疗时间。”
“我看过你的学术著作,”坎杜尔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