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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楚怡几乎是喜不自胜,连声音都在颤抖,“不,只要陛下相信臣妾,臣妾就不委屈!”
“说什么傻话,朕自然相信你。”他握住她的手,语气加重,“朕从来都是相信你的。”
好像被从天而降的财宝砸中,宋楚怡整个人都晕乎乎的,她被动地由皇帝牵着,两个人就这么携手入了殿内。
“朕这些日子冷落你了,知道你身子不适也没来看看,你不会怪朕吧?”
“陛下朝事繁忙,能记着臣妾就已经让臣妾感激不尽,又岂敢怪罪?”她道,“还说臣妾呢,您看着脸色也好差,是生病了吗?”
她说着伸手去摸他的脸,然后还没碰到便被攥住,皇帝目光沉沉,语气还是很温和,“朕没事,不用担心。”
宋楚怡的动作被阻,让喜悦冲昏的大脑也慢慢清醒过来,开始觉得今天的情况不太对劲。
“发生什么事了?您怎么会突然来找臣妾,还……还说这样的话。”
皇帝微微一笑,“你是觉得,朕前些日子明明都不大理你了,今天怎么会突然对你亲切起来,是不是?”
宋楚怡沉默片刻,轻轻地“嗯”了一声。
皇帝长叹口气,语气带上点怅惘,“朕今日午睡时做了个梦,想起了许多从前的事。当年在明州,是楚怡你不怕危险地救了朕的命,如果没有你朕早就死在无人知晓的角落,又岂会有身登九五、君临天下的机会?朕想起了这些,就觉得很愧疚。我不该这么冷落你,哪怕是为了这恩情,朕也该一辈子宠爱你、怜惜你才是……”
宋楚怡浑身僵硬,任由他把自己揽入怀中。夏日衣衫单薄,他的体温清晰地传到她身上,那样炙热,却让她的心如坠冰窖。
这些话是她被囚椒房殿时无数次想听到的。那时候她总是一遍遍地问自己,难道她真的那样不好,即使担着皇帝救命恩人的身份还是被他如此对待!
她曾经无比抵触被视为宋楚惜的替身,可是当整整五个月都不曾见到他一面时,她却宁愿被他当成替身!无论如何,只要能见到他、能待在他身边,她就什么都不在乎!
这念头扎得太深,以至于当他终于说出这番话时,她却只剩下麻木。
不知如何反应的麻木。
皇帝一直低头凝视她的神情,见状眼中有锐光闪过,“怎么不说话?莫非,你不记得那些事了?”
“当然记得。”她忙道,“那些事情,臣妾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没忘就好。”他与她靠得更近,“那你还记不记得,当时我伤口疼痛难忍,你为了让我分散注意力,吹过一首曲子?那是一首笛曲,你吹得好极了,比如今的姚昭容还有慧贵姬都要好。朕本来都快忘了这事儿,今中午做梦竟又想了起来,便怎么也撂不下。你再给朕吹一次,好不好?”
宋楚怡觉得自己心跳都要停止。皇帝会提起当年的事是她始料未及,事实上成婚之后,他很少谈起二人相识的细节。她虽然也疑惑过,但这本是求之不得的结果,自然不会傻到去追问。后来她揣测,兴许是父亲那边跟他说了些什么,所以他才会如此。
可谁能想到,这么多年都顺利混过去了,居然在今天面临露馅的危险!
笛子?她根本不会吹笛子!
作者有话要说:嗯哪,宋楚惜其实也没给陛下吹过笛子,他是故意的……o(* ̄▽ ̄*)o
关于皇帝为毛不知道是宋楚惜救他,难道都没去调查一下么,我简单说一下我的构思哈!
一个正常的皇帝对于他的丞相究竟有多少个女儿还不一定非要知道,这种后宅之事也不是方便打听的,看具体情况吧。不过本文的皇帝他确实知道左相还有个嫡长女,因为宋楚怡嫁给他的时候身份是嫡次女,他也知道左相有原配夫人,留下了个女儿,可是正常情况下他不会去关心政敌的女儿,而宋楚惜救他的情况根本就是巧得不能再巧。泥萌这么想想,他被仇敌给刺杀了,然后被一个姑娘给救了,立刻一见倾心,正打算把姑娘娶回家恩恩爱爱缠缠绵绵到天涯的时候,却查出来姑娘其实是刺杀他的仇敌的女儿……这种情况下那些浸淫在阴谋里的男人难道不会很自然地觉得这是场算计,反而觉得这真的就是个巧合?
他和左相本来就敌对多年、仇深似海,左相为了遮掩宋楚惜的事情也下了功夫,这种情况下皇帝不怀疑左相居心不良,反而去想其实是我误会了他,他女儿是真的救了我,只是嫁给我的这个女儿不是救我的那个女儿,虽然她们长得也很像,但不是同一个人。是这个女儿杀了另一个,然后李代桃僵了……
我真的觉得,正常人的思路都广博不到这种程度……
他脑补的情况其实是当时各种条件下最合理的解释,真实情况比他脑补的戏剧多了,皇帝他也没开上帝视角啊,所以没往那边想很正常!反正我是不认为不知道这是就是蠢或者脑残,他顶多算脑洞不够大吧……【托腮
第64章 痛悔
“臣妾……”咬了咬唇;她强笑道,“陛下想听笛子,臣妾当然愿意为您吹奏,只是臣妾荒于此道多年;许多指法都已忘记……陛下给臣妾几天时间,等我准备好了再为您吹奏;如何?”
他静静地看着她。
宋楚怡心中紧张得要命;十指绞着衣袖;偏偏眼神还不敢闪避,生怕自己一个心虚,就被他看出点什么。
“听你这么一说,朕倒是想起来了;咱们成婚这么多年,你确实不曾吹过笛子,莫非是不喜欢?”
宋楚怡连忙抓住这根救命稻草,“是……臣妾原本也只是学着玩玩的,不怎么上心。嫁给陛下之后,要管的事情多了,每日能抽出空来练琴已是难得,实在无暇吹笛,这技艺也就丢下了。不过既然陛下喜欢,臣妾从明日起便勤加练习,相信很快就能吹出您喜欢的曲子!”
“不必了。”他语气变得冷淡,“既然不喜欢,何必勉强自己?朕可不是为了一己喜好而不顾旁人意愿的人。”
宋楚怡听到他的声音就发了慌,“陛下,臣妾不勉强,只要您喜欢……”
是她糊涂了,看他往常那般喜欢听姚嘉若和慧贵姬吹笛子,便该知他对此道甚为上心,自己此刻当着他的面说不喜欢,岂不显得二人志趣不投?!
“朕喜欢有什么用,皇后你又不喜欢。”说着便自嘲一笑,“亏朕还心心念念记得你吹过的曲子,却原来皇后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他又叫回了客气的“皇后”,看向她的眼神满是失望。宋楚怡有种刚得到的宝物又被硬生生夺走的错觉,满心都是惶恐,乃至愤怒。
又是这样。这么多年总是这样。
她一次次靠着从前的事情博得他的怜惜,可是要不了多久他又会对她冷淡。这过程一遍遍提醒她不过是个冒牌货,无论怎么努力都不可能像当年的宋楚惜那样,赢得他的心。
有时候她也会察觉,二人相处的过程里,他的视线会无意识落在她脸上,却不是在看她。眼神穿过她的身体,仿佛想要寻找到什么。她一开始以为他发觉了,可几回观察下来才明白,他依然被蒙在鼓里。他什么也不知道,却本能地想在她身上找到另一个人的影子。
那个真正让他倾心的人。
嫉妒和仇恨如同啃食骨头的蚂蚁,一点点滋生、蔓延,将她的骄傲、自尊吞噬殆尽,到最后她都快不认识自己了。
她变成了卑微的影子,终日绞尽脑汁,为的不过是成为另一个女人的替身。
却连这都快变成奢望。
眼看着他的表情越来越冷,甚至有起身欲走的迹象,她忽然生出股不管不顾的冲动。
不!她不信!她就不信她真的做不到!宋楚惜可以的,她也一定可以!
热血冲上大脑,来不及仔细思索,她便攥住他的衣袖,“陛下!请您给臣妾一个机会!”
他看看袖口处雪白的手指,眼中有厌憎一闪而过,“机会?你要什么机会?”
“为您演奏笛曲的机会!”她道,“您喜欢的就是臣妾喜欢的,请您给臣妾一些时日,等我练好之后再为您演奏,好么?”
他冷冰冰地看着她,片刻后勾起个意味不明的笑容,“你确定?”
她有些迟钝,“是……”
他抽出衣袖,慢条斯理地理了理,“既然皇后坚持,朕就等着了。半个月,够不够?中秋当夜正好有团圆宴,你便在宴席上为朕演奏吧。”声音压低了些,“记住,就吹你当年吹过的那首曲子。朕很喜欢。”
一旁的落衣无力地闭上眼睛。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就是!明明陛下没有逼迫的意思,自己娘娘却跟着了魔似的,非凑上去送死!
半个月?她一点吹笛子的功底都没有,要怎么在这样短的时间内练到不会让陛下和众人起疑的程度?
而且就算她做到了,更要命的一点还在后面——当年宋楚惜给陛下吹了什么曲子,她们哪里知道?!
这是要露馅儿啊!
那厢宋楚怡也反应过来了,小脸煞白、张口欲言,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话是她挑起的,如今再想反口也不可能了。正心乱如麻,又听皇帝道:“说起中秋,皇后今年可想把家中姊妹都请到宫中做客?朕也想热闹热闹,就当给母后冲喜了。”
“臣妾的姊妹?”宋楚怡就一个嫡亲的兄长,下面的庶弟庶妹向来不放在眼里,不过这种情况下该怎么回答她还是知道的,“若陛下准允,那是他们的福气。”
皇帝暗自吸了口气,慢慢道:“皇后是嫡次女吧?朕记得你上面除了次君,还有个嫡姐。她婚配的何人,怎么从未听人说过?”
宋楚怡本就悬着的心揪得更紧,“长姐在臣妾十四岁那年便已故去,并未婚配任何人……”
“竟是不在人世了?”他仿佛有点诧异,“怎么去的?”